《封疆（赵靖忠同人）》楚容衣

32、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恺阳

　　“孙恺阳要致仕，督主，这……”王体乾晌午时在司礼监收到的奏疏，匆匆扫了两眼就先将奏疏压了下来，自己走了趟东厂。进了门顾不上喝水喘气，赶紧将事儿回了，坐也没坐站到现在。

　　孙恺阳者是为孙承宗，恺阳是其号稚绳为其字，提督辽东又为帝师，其人深得朱由校信任，魏忠贤数次想扳倒他均未能成事。如今这是天大的机会落在了他们眼前，王体乾扔下司礼监的正事儿就赶了过来，既是通消息也有那么点儿报喜的意思。只未曾想，初闻此耗的魏忠贤竟是面无喜色，沉默至今没说一个字。王体乾摸不着头脑，躬着腰侧目偷望向侍立在侧的赵靖忠，赵靖忠暗中给他摆了摆手，又打了个让他安心的手势，他这才呼出口气。

　　“递上去。”魏忠贤沉默了半晌，曲起的指节在桌面上轻叩，“这事儿让陛下自个儿拿主意，你们谁也不要多嘴。”

　　“可孙恺阳与督主作对多年，就这样让他走了？”王体乾不解道，魏忠贤的这个决意很是不像以往做派，譬如东林党，但凡未依附的都死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要么去职削籍，要么便借故外调都基本都远远的离了京城，八月时，天下东林书院尽皆被毁，魏忠贤做的不可谓不绝。

　　魏忠贤瞧也未瞧他，只道：“你该回宫了。”

　　王体乾霎时面色发白，赶忙答了声是便向魏忠贤告辞而去，走前向赵靖忠递了个眼色，赵靖忠微一颔首便是应了他所求，他方得安心离去。

　　“这几日御前侍候时，尽点儿心。”魏忠贤待王体乾离去后，提点道。

　　“靖忠明白。”

　　魏忠贤打眼看向门外王体乾离去的方向，半眯起眼，“在那个位子上几年了，逢着大事还是这样不堪大用。”转过脸去看向赵靖忠，“要不是你资历浅，那个位子你也坐得。”忽而又笑，“再过个两年吧。”

　　“靖忠不敢。”魏忠贤话里话外的意思赵靖忠听的分明，但他拿不准这到底是试探还是真话亦或是两者皆有，无论这话是真是假对于他而言，现下都未必是件好事。

　　“是不敢还是不想？”

　　赵靖忠单膝跪下，将头深深埋下去。

　　“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魏忠贤起身将他扶起，掌心按压在他的肩头，“只要你一心一意，总不会出错。”

　　“靖忠明白。”

　　王体乾回了司礼监后就将孙恺阳的奏疏送到了朱由校的殿中，遵照魏忠贤的意思不发一言，奏疏送进去后便被朱由校挥退，他回了值房换了衣裳在值表上画了卯方出了宫。出入宫禁皆要配有腰牌，上值入宫要有，下值出宫要有，内监宫婢过宫门时还会有人查验是否有携带物在身。只不过到王体乾他们这些人这里，查验一项就只是个过场，没有人真的会去翻检他，不过是依例看过腰牌就放行而已。

　　他早早就去了赵靖忠的府上等赵靖忠回府，不为别的就为弄明白今儿下午在魏忠贤跟前，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魏忠贤不快，他想赵靖忠保准知晓。赵府的人都认识他，见是他来了便将他先请去了花厅，管事的又与他说赵靖忠尚未回府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他一摆手表示自己知道，让他们各忙各的自己在这里等就行，不麻烦。

　　说起王体乾这个人来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心思柔佞深险，若非有魏忠贤在上头压着，最初他未必能容的下赵靖忠在司礼监。在他看来赵靖忠是个异数并不类己，不仅如此，甚至于对自己的地位还有威胁，毕竟相比起来自己不如赵靖忠与魏忠贤的关系来的亲近。只不过一年多以来，赵靖忠的行事为人他都看在了眼里，慢慢的才打消许多顾虑。眼下还有求于人，更是放低了态度，自个儿坐那儿喝茶吃点心的等着赵靖忠回府。

　　赵靖忠在东厂陪魏忠贤用过晚饭才出来，刚出了东厂大门就见着自家管事在轿边眼巴巴的候着，当下他脚下步伐快了几步，不待管事的开口他便道：“回府再说。”

　　路上管事的借机将王体乾在府中等候的事回了，本来他也是不过来的，但赵靖忠迟迟不归这要放平时也不算事儿，只不过今儿特殊，他只能过来等着，谁也不晓得王体乾来府上到底是为了何事。赵靖忠在轿中阖目养神，听完管事的话后，嗯了声就不说话了，只到轿子在府门前停下来他才睁了眼。

　　这会儿已过饭点，管事的走前就已吩咐过厨房让给王体乾备下了晚饭，赵靖忠回来时花厅那边将将收拾过碗筷。王体乾见了他便起身迎了上去，拱手连道辛苦，他先赔过自己晚归的礼，寒暄过后各自坐下，添过茶水果点，屋里侍候的下人也都退了出去。

　　王体乾的来意很明显，赵靖忠听门阖上后才道：“孙恺阳致仕于大局而言有害无利，无论是督主那儿还是陛下那里都明白。”

　　“但督主先前？”王体乾追问。

　　“但凡孙恺阳服个软，便不会有先前的事。”赵靖忠将王体乾跟前的一盏茶奉到他眼前，“若他真走了，督主这边也难坐稳。辽东不比京城更不比江南，那是个虎狼之地，恕我说句得罪的话，若是真让王公您过去督军，只怕王公您都未必愿意。”

　　“你是说，督主不想动那头？”王体乾接过茶，将信将疑道。

　　“大明不稳，陛下就不稳，陛下不稳督主的这番辛苦岂非白费？去岁二月，蓟州、永平、山海关地震。甲寅，京师地震。三月杭州兵变，京师屡震。五月福宁兵变。七月河决徐州。十二月南京地震，两当民变。今年正月鲁钦、刘超兵溃织金。三月讨安邦彦。九月，鲁之甲败没于柳河。”说到这里赵靖忠缓了缓，再道：“辽东现下是重中之重，如是辽东无人，王公可想过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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