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赵靖忠同人）》楚容衣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福祸（1）

　　夜里不用当值，王承恩没事干跑过来找赵靖忠闲嗑，赵靖忠刚在院子里练了回枪，王承恩来的是时候也不是时候，人刚进院子，赵靖忠的长枪就指到了他身前一尺处，生生将王承恩吓的向后退了数步，顺着后脊梁出了身冷汗。赵靖忠收势，一杆银枪在夜空里划出半轮月弧，枪上的缨子也是素白的。

　　“你是要吓死人啊。”王承恩脸煞白的看着他，腿肚子还在发抖。

　　赵靖忠将原先撩起扎在腰间的下摆放下，掸了掸衣摆上的浮尘，“谁知道你现在要来，殿下那边有事？”今儿他也不值夜，看到王承恩过来心里还有几分纳闷。

　　“没事就不能过来？”王承恩长的略有些胖，穿上宦服后几乎看不到脖子，就是下巴有俩。打从宫里搬出来，他是一天过的比一天舒心，只到王安的事出来之前，他都认为自己这日子能好好过下去。

　　赵靖忠将银枪用青色的布巾抱好，抬脚进屋，枪往门后倚墙而放，自己就着盆里的凉水洗了把脸，王承恩也不与他客气，不用他招呼就在他屋里坐了下来。桌上摆了盘点心，是朱由检今儿个才赐下来的，当时在跟前侍候的人都有份，王承恩的早就被他自个儿吃完了，到了赵靖忠这里又摸了块塞嘴里。

　　“明儿要跟殿下进宫去，你自己当心点。”王承恩嚼着点心想了想道：“以前咱们在宫里日子苦是苦些，但也不至于要没了性命，现在看来，比那个时候还狠啊。”他指的是宫里，王安都能被发配充军，可想而知现在宫里是怎样的气象。

　　赵靖忠没接他的话，拧毛巾的时候侧目瞧了眼窗外，他这么一个动作王承恩随即意识过来自己先前是如何的大胆，赶忙噤了声自顾自的吃点心。

　　“没人。”赵靖忠将拧好的毛巾往架子上展开挂好，看了眼被吃了大半去的点心，又给他倒了盏茶。

　　“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

　　王承恩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在赵靖忠跟前他往往是吃憋的那个，从无例外，但他就是认为赵靖忠是可以结交之人，本来就是同舟共济现在又添了兄弟义气。赵靖忠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也给自己倒了盏茶水，茶非名品但也能入口。王承恩再不与他说那些容易犯忌讳的话，就是没人也不再提，捡了些听来的家常与他闲扯，扯来扯去不知怎的又扯到了司礼监。

　　“王体乾接了印，这孙子，以前在那头什么事儿没干过，骨子里都是黑的。”王承恩不屑的啐了口，他刻意的将声音压的极低，“以后咱们要是和他打交道，多几个心眼准没错。”

　　“宫里是宫里，王府是王府。”赵靖忠压了压他的肩膀，“倒是你，谨言慎行。”

　　“我知道，也就当你面我敢这么说话。”王承恩想着赵靖忠明天大早的就要随信王入宫，当下也不再打扰，又吃了块点心便告辞而去，走前又再三让赵靖忠入宫时小心应对，赵靖忠连连应下，只将他送到门外，看着他的背影融入夜色里这才转身进门。

　　其实不用王承恩特意过来提醒，赵靖忠也知道现在宫中已不比往昔，王安一走生死未卜或者说是九死一生。他太清楚魏忠贤的做派，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好不容易将王安打发走挪出了地儿，自然不会让王安再有回来的机会。而王体乾此人，赵靖忠并未与他打过多少交道，就是有，也不过是数面之缘，真要谈共事那是没有过。但从王承恩的话里，他又能听出来点意思，王体乾与西李很可能有关，那么与魏忠贤也脱不了干系。

　　掌印是王体乾，秉笔是魏忠贤，好险的一局。赵靖忠在心里将东林党，三党，并着魏忠贤等人各归一角，处于中间的则是天启，而信王，目前似乎尚未入局，似乎也只是似乎。赵靖忠眼下心中还有个谜团未解，在他看来这个谜几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魏忠贤与王安之间，到底是如何演变为现在这个局面，真就仅仅是因为魏客所进谗言？

　　答案好像就在眼前，或者说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伸手可及，但他却伸不出手去。

　　王体乾生的白面无须，笑吟吟的站在大早入宫的朱由检面前，躬着脸向朱由检问安见礼，朱由检道了免，他笑容未变连道不敢，朱由检又赶忙虚扶了他一把，这才算全过了礼。起身时，王体乾半眯着眼，目光从赵靖忠的面上拂过，打了个来回后，脸上笑意更深。他是掌印，管着司礼监但他又是给魏忠贤办事的，关于赵靖忠的事儿，魏忠贤有意无意的也透给了他些，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就是点给他知道，那是自己人有用处。

　　“陛下惦记着信王殿下好几日，昨儿个吩咐下来让膳房里提前准备着殿下今日中饭要吃的菜谱，这不，昨儿晌午陛下还特意让他们拿过来看了。”王体乾不敢逾制与朱由检并肩而行，堪堪落后一步之距，稍躬了腰侧过头与他说话。

　　“这也是公公安排得宜的缘故。”朱由检将这话又给推了回去。

　　“殿下这样说真是羞煞奴婢了，奴婢做的都是份内事。”

　　朱由检驻步侧过身看向王体乾，“份内事也有做的好做不好之分，公公这样得力的，当真难得。”他不过是个十岁稚童，眉宇间虽仍未脱稚气，吐词却是字正腔圆。话音落，步已启，赵靖忠正站于王体乾的身后，这句话听的真切，打眼与王体乾的目光便对到了一处，不过顷刻又都错开。

　　这次相见与上回出宫前的见面，隔的日子并没有多久，殿门推开时，朱由检看到了站在殿中似乎在等着自己来的兄长，然而殿中并不只有朱由校，还有奉圣夫人客氏以及东厂提督魏忠贤。赵靖忠并未得准入殿，他只能站在殿外的玉阶下候着，就在他站了不到一盏茶时，殿门再开，魏忠贤与客氏都走了出来，显然朱由校是想与朱由检单独说话，而之前大略是因为有事待决故而这两位都在殿上。

　　客氏自从赵靖忠跟前过，刚走过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番，“长的还真是俊朗，我向信王殿下讨了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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