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赵靖忠同人）》楚容衣

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竹音

　　初搬进信王府的日子是清闲的，朱由检带出宫的箱笼不多，入府的头两日就已收拾停当，时值国丧期间此回搬迁也不用去宴请，顶多是下个帖子告知自己已出宫搬到这地方来住了，接了帖子的人家自会遣人过来送份礼以全礼节。

　　王府里近身侍候的几个宫人都是随着朱由检从宫里出来的，府中另添的那是宫中安排指过来的，朱由检并不怎么相信他们，王府正院的事多半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插手。搬过来的头几日，朱由校专遣了身边太监来问过，又赏了些小玩意儿下来让朱由检捡喜欢的摆屋子里，余下的都登记造册封入府库。

　　除了刚搬过来的头几天宫里来了人后，就再没有派过谁过来，朱由检虽只十岁，毕竟已是藩王，又是暂留京中，无旨也不得入宫，更不要说去干结交朝臣这种随时可能被言官参上一本然后被遣回老家凤阳的事儿。府里规矩不比宫中那么繁杂，但也是有规制的，一切看起来似乎只须按部就班便可，朱由检也只做了这样的安排，该读书的读书，他年岁尚小也无根基，刚从宫里迁出来适逢国丧，倒不如闭门做自己的事来的好。朱由检是这样，身边跟着的人也是如此，信王府里上下人等都保持着一种宁静的氛围，毫不起眼的蹲守在府中。

　　府中事并不多，闲暇时王承恩就拉着赵靖忠在院子里练开了，他非让赵靖忠教自己枪法，朱由检偶尔得空就站在廊檐下带着几分兴趣的看着他俩。王承恩身形略胖，又没点功夫底子，赵靖忠的那杆银枪他扛都扛不动，更不要说将之耍的虎虎生风了。赵靖忠每每向朱由检投去无奈的表情，都被朱由检的笑容挡了回去，那意思大概是，你俩慢慢玩，我看着还挺有趣儿。赵靖忠摇着头莫可奈何的继续应付拖着枪缠着自己学武的王承恩，似这般悠闲的日子在宫里是没有过的。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鉴于王承恩求学心切，赵靖忠实在没法子只能让他一步步来，照着自己以前的路子练这大概是唯一的方法。第一天蹲完马步，王承恩就瘫在床上爬不起来，腿就像不是自己的，用他的话说是，把我齐腰砍了腿给你，你帮我疼去。赵靖忠把这话转述给朱由检时，朱由检笑着说了句，“出息！”

　　笑话归笑话，朱由检还是乐意于看到王承恩跟着学点功夫的，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点自己能干也想干的事，无论是他自己还是身边亲近的这些人。这样的事，言官和宫里都不会去管，或者说只有过这样的生活才都安心，他没有丝毫余地。

　　又是一天，王承恩非让赵靖忠陪自己过几招以检验自己近几日来苦练的成果，朱由检得了消息也跑过去瞧，赵靖忠收了再收，却怎么也没想到王承恩会自己脚下一个不留神撞上了兵器架。本来这几天练下来身上就已经是青青紫紫，这下倒好连额角都青了块，吃了大亏的王承恩拉着赵靖忠不放让他赔，不赔不依。赵靖忠忍着笑问他怎么赔，他让赵靖忠请自己吃顿好的，朱由检嘴角抽了抽转过身去闷笑着回了书房。

　　“哎哟，你轻点儿！”王承恩趴床上，赵靖忠拿着药酒给他揉肩背的青紫，已是尽量的控制自己的手劲，但王承恩仍然哀嚎个不停，“赵公公，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他身上的肉多松散，练了这几日也不见紧实，白花花的摊在床上，怎么看都有点儿莫名的喜感。

　　“是你自己非让我教你，你说你不学不就完了，非得上赶着折腾，给你擦药你还嫌疼。”赵靖忠手劲又再轻了分，“习武不是玩儿的，这下好，尝着苦头了？”

　　“哎哎，我不是看你耍枪看着威风吗？你再轻点儿。”王承恩冲着他嚷，额头上还青着块。

　　赵靖忠憋着笑道：“看着威风，也得先吃的下这苦，你连疼都忍不了。”

　　“谁说我忍不了？！”

　　手劲陡的一重，“真的？”

　　“要死人了！赵靖忠，我和你讲，你，你，你倒是轻点啊！”王承恩如果这会能动手，估计就要和赵靖忠闹上了。

　　“你再大点声儿，让王府里都听见多好。”赵靖忠故意激他。

　　“呸！我算看清你了，打骨头里都是黑的，蔫儿坏！”王承恩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死憋着道：“太白楼的一桌酒你别想混过去，让他们给我送过来。”

　　“嗯，你就吃吧吃吧。”赵靖忠给他把药酒抹完，这才站起来，“好了，你躺着先别动，等会儿再穿衣裳。”

　　“你还得在旁边坐着看我吃，听清楚是看我吃。”王承恩恨恨的说着，他这次在赵靖忠手上吃了大亏，偏还是自己送上门去的，想想都心塞。

　　“那天殿下也在，要不要叫上殿下一起看你吃？”

　　“你走开，别再来坑我！”

　　赵靖忠走到水盆边就着里面的凉水净过手，拿了方毛巾擦干，“我一会儿就去订桌菜给你送过来，要不要酒？”

　　“府里就有酒，正好咱俩明天歇着，晚上不醉不归。”王承恩嫌屋里冷，躺不住就穿了衣裳起来，“这离了宫里就是好，说话都自在，在宫里真是好人都给憋坏了。”打进了信王府，本来就没什么事儿，言官的注意力也不在这边，大家算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倒也过的有滋有味，而这样的生活在宫里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你我都倒了，万一殿下那边有事谁去应承？喝个两杯意思意思就算了。”赵靖忠始终惦记着朱由检那头。

　　“也对，是我考虑不周。”王承恩系好袍带，摸着自己的下颌道：“这日子过的我都有点不习惯，风平浪静优哉游哉的。”

　　“拉倒吧你，要不我去向王爷求个情儿把你再送回去？”赵靖忠看他穿戴好起来了，这才走到窗边将窗棂支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我先出去了，殿下那边你看着点，这天儿看着像快要下雪。”

　　“太白楼的炙羊肉不错，别的菜倒都罢了，这个千万别忘了。”看着赵靖忠到了门边，他还没忘这事。

　　像这样安宁祥和的日子，在他们的生命里并不多，有一日是一日罢了，天启元年的生活大抵如此，赵靖忠走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心头便生起阵恍惚来，他们其实从未真正的离开那座皇城，就如魏忠贤与他讲的那样，不过是放风筝罢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