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赵靖忠同人）》楚容衣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魏客

　　赵靖忠知晓自己在往信王府前是免不了这遭的，赵致的来到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信王的随身之物并没有多少，能带走的有限，他们这前人收拾起来也轻松些，不到两天就都收归进了箱笼。最后一日里他又值休沐，下了值夜回到自己的寝居洗漱后吃了些早饭刚要歇下赵致便到了。

　　对于赵靖忠即将离宫这事赵致由衷羡慕并为他高兴，他此回过来为的是两件事，一件是自己的一件是赵靖忠的，门从里拉开时他见着的就是满脸疲倦的赵靖忠，“昨晚你值夜？”

　　“嗯。”赵靖忠侧身让他进来，“这么大早过来，你不用当值？”他打量过赵致的脸色并不像是和自己一样刚值过夜的疲态。

　　赵致与他相熟，到了他房间里起坐也随意，不用他招乎自己就先在圆桌上拿了个茶杯给自己倒了茶，“今天不当值，魏公公让我过来唤你过去，还是老地方。”坐下来后自顾自的喝茶。茶是赵靖忠回来时刚沏好的，茶叶并不算好，倒也能入口，他刚浅啜了口就被烫的差点将口中的茶喷出来，苦着脸皱起眉勉强咽了下去。

　　李进忠在侍候西李时因着魏朝之故得以结识朱由校的乳母客氏，客氏入宫时年纪不过三十四、五，过了这些年到朱由校十六岁了都还留在宫里，这样的女人不能不说是个异数。宫中生活寂寞，这种寂寞不因身份而有异，哪怕是最得宠的嫔妃都无法避免。太监宫女也是人，是人便会有欲求，这种欲求从身至心从里向外，遍布于这座九重深宫的每一个角落。

　　客氏在入宫前是有夫有子的，正因为她刚生了孩子又身体健康这才有资格被征选入宫做皇子乳母，然而这样寂寞的日子，如何是一个正当年的女人能安心过下去的？更何况她从来不知安份为何物。魏朝在王安跟前混的不错，客氏又有几分妖娆姿色，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便看对了眼，做了宫中对食。这种事在皇宫里不少见，只要不太出格，大多都不会去理会，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这回事的。

　　魏朝后来又认识了李进忠，每每还帮着李进忠在王安面前说好话，他却不曾料到李进忠居然就瞒着自己勾搭上了客氏。两个都是太监，对于客氏而言好像没有什么区别，李进忠占的或许是温柔小意，但更多的在于他与她才是同路人，初见时就已察觉到对方眼里隐藏的不安份。李进忠从入宫时起便努力哄骗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他想做个好人，当然只是想做，而这样的做是做给别人看的，为了令自己在这段独木桥上走向既定的目标，司礼监。

　　自古司礼监出监才，但凡翻几页前朝史册就可以知道，想在宫里混的像个人样，要么去司礼监要么就去御马监，其中司礼监则是大多数宦官奋斗一生的目标。进了司礼监，意味着进入了这个帝国的权力中枢，从此自得一方天地，不再只局限于深宫里。李进忠在西李跟前恨不得把脸抹了的服侍她，也是冲着她抚养着皇长子朱由校，自己的后半生的荣辱都注定系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他与客氏几乎是一拍即合，当然中间也下了不少功夫，客氏就是心甚喜之也得先做出个不以为意的样子来，欲擒故纵是其一，关键是李进忠当时混的还没魏朝好，毕竟魏朝跟着的是王安。然而这一切都以天启元年为转折，谁也没料到朱由校用了李进忠，不仅准了他与客氏对食，还另给他赐了名姓，从此这世上再无李进忠这个人，多了个魏忠贤。

　　赵靖忠这会儿也没有多的事要做，听了赵致的话当下便要与他过去，却被赵致抬手拦住，他不解的望向赵致，而后挨在他身边的座儿上坐了下来，“有话要说？”如是问。

　　“稍等等再去，现在未必方便。”赵致看着桌上还有没吃完的包子，便拿了个看着赵靖忠，赵靖忠扬脸示意他随意，这才送到自己嘴边咬了口，白菜香菇的素馅包子，馅料调的极好，香菇与白菜的味道在口腔里溢开，赵致抬手抹了把嘴边的油，“能出去是好事儿，你跟着信王爷这几年过的什么日子，咱们心里都有数儿，你不好过信王殿下也不好过，说句僭越的话……”赵致四下里看了看，门外并没有人，这才接着说：“出去了才有好日子过，不一定非得在宫里，虽然司礼监是没戏了，但好歹脑袋能安心放在脖子上。”

　　赵靖忠轻笑着，拍着赵致的肩，“魏公公那儿麻烦你了。”关于他与魏忠贤的关系，自是不能传第三人耳。

　　赵致了然道：“我懂，你啊就安心出去吧，就当是代兄弟我也过段好日子。”边说边吃着，他们能像现在这样畅谈的时光已不多，待赵致吃完了手中的素馅包，这才起身整过自己的衣冠，拉了赵靖忠往魏忠贤交代的地方而去。

　　魏忠贤每回见赵靖忠都在这里，小小的一间斗室避着阳光也没有烧地龙，里外都阴寒刺骨，就像现在坐在上首的这个人。身后的门被赵致从外关上，赵靖忠恭谨的行过礼，面上神色未变，魏忠贤并没有让他坐，而是坐于上首由着他保持着这个欠身施礼的姿势，那双阴翳的眼刀子似的自赵靖忠的面容上刮过。这里应该不大有人过来打理，寒冷的空气里带着木料的清香又掺杂着股腐坏的味儿。

　　“要走了？”良久，魏忠贤才说道，侧着头斜眼打量着他。

　　“回义父的话，明儿就走。”

　　“孩子啊你这一走，我心里还怪不是滋味的。”魏忠贤几步走到他身前，俯身抬手按在他的肩上，“自个儿保重。”

　　“是。”赵靖忠感受到按在自己肩上的力道，脸上恭谨之态纹丝未变。

　　“都说出去了是海阔天空，照我看来，就跟放风筝似的，你说呢？”魏忠贤问。

　　“靖忠当牢记义父的教诲。”赵靖忠答，一来一往，你知我知。

　　“好孩子！”按着他肩的手缓了力道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刚下了值夜，赶紧的回去歇着吧，明儿个就要走的人了，想来信王殿下那边这会子说不准还会有事要问你，别误了殿下的正事。出去后有为难的地方，只管托人与我说，你就是出去了，咱们还是父子俩。”魏忠贤脸上的笑容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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