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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我喜欢你 ...

  •   月黑风高。深山老林。孤男寡女。
      怎么样?这三个词组一块儿,脑子里是不是一出少儿不宜的戏啊?
      我也是。
      纵然我脑子里已经妖精打架了,但现实却是对着块唐僧肉迟迟不敢下嘴。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葫芦身后,光看着他的后脑勺发呆。
      潘月的谏言在我耳朵边上鼓噪:“抓住机会,得寸进尺!没有机会,创造机会!”
      我眼尖地瞄到前方0.75m处有一块儿露出地面0.03m的小石块儿,我目露凶光:就决定是你了!
      我一脚踩上去,那无辜的的小石块直接被我的脚压进地里,永世不得翻身,而我却还要厚颜无耻地继续碰瓷——我娇吟一声“哎呀~~”,葫芦闻言转过身来,我瞅准时机,以每秒0.45m的速度扑进他怀里。
      毫无防备的葫芦被我撞得直往后倒了两步才站稳脚跟。不过好歹他接住了我。
      葫芦问:“怎么了?”
      我指着那块儿已经不见踪影的石子儿污蔑道:“被绊了一下。”
      葫芦扶着我靠树根坐下,执起我的左脚,问:“还疼吗?”
      我眼里闪出泪花:“嗯QAQ。”
      葫芦轻轻按了一下,说:“应该没有伤到骨头,我帮你揉一下吧。”
      我望着他头顶的发旋儿,脸上一点点上了热气。
      我手指捏在掌心紧了又紧,沁出些滑腻腻的汗渍。
      “葫芦。”我声音有些发飘。他应了一声,我不敢等到他再出声,赶在勇气消失之前,梗着脖子道:“我喜欢你。”
      他在我脚脖子上按摩的手指骤然停止动作。
      我俩跟两根木头一样僵持着。
      我脸上热气快把我蒸熟了。我结巴着:“……你……你对我……”
      葫芦忽然放手,站起来背对我,说:“该回去了。”
      热度瞬间从我身体上退去。眼睛里涌上来一阵阵的酸涩,我捏着冰冷的指尖,脑子里有些空白,讷讷道:“……哦……”
      站起来的一瞬间,一股凉意却迅速的缠上左脚,在我失声惊呼的一瞬间,那两颗獠牙已经扣进皮肤里,我惊叫:“蛇!啊!”
      葫芦瞬间转过头来,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我忙叫到“小心!”话音未落,他已经扣住蛇头,把它从我脚上扯了下来。
      他拧眉道:“是毒蛇。”
      “什么!”
      “什么!”
      惊叫的不是我,潘月和姜阳从旁边暗处跑出来,潘月赶紧取下发绳在我伤口近心端紧紧绑住,伏在伤口上吸出毒血。
      姜阳问:“致命吗?”
      葫芦将蛇甩出去,蹲下来看我的伤口,说:“不致命,但要赶紧注射血清。”
      姜阳拿出手机想报警叫救护车:“妈的没信号!”他转头山下跑去:“我去找人来!”
      葫芦一面用指腹把残余的毒血挤压出来,一面对潘月说:“我先前背着的背包里有盐水和解蛇毒的草药,你去拿过来,对了,你漱口后自己先嚼两株,记住别吞下去,含一会儿就吐掉。”
      潘月点头,转头往帐篷那边跑去。
      葫芦一边帮我紧了紧绑住脚脖子的绳子,一边安慰我:“别怕,没事的。”
      我点头:“嗯。”
      葫芦又说:“没事的,你别哭。”
      我说我没哭。眼泪却掉了下来。
      葫芦伸手来帮我擦眼泪,我拉住他的手,问:“我不会变成瘸子吧?”
      葫芦说:“别瞎想。”
      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如果我真的瘸了,我该怎么办呀?你又不喜欢我,我就得去喜欢别人,可是别人看见我是瘸子就不会喜欢我了……”
      葫芦拉开我捂住脸的手,擦干净我满脸的眼泪鼻涕,然后轻轻地在我嘴唇上印了一下。
      我愣怔着看着他的脸慢慢地拉远了,脑子里一个大写的懵逼。
      这时潘月拿着水和草药跑了过来,葫芦用盐水冲洗了伤口后,嚼了几根草,吐出来敷在我脚上。然后背对着我蹲下来,转头指示一直处在懵逼中的我:“上来,我背你。”
      一直到感受到葫芦背部的温度,我才慢慢清醒过来。

      ………………………………咦?

      我转过头去看走在边上的潘月,她挤挤眼,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姜阳带着两个人上来了,那两个医务工作者用担架抬着我上了救护车。车上的医生卷起我裤腿一看,说了声:“不错嘛,抢救措施做得挺好。这敷的是什么草?”
      葫芦说:“辣蓼草。”
      医生赞许道:“我救了这么多次伤患,你们算是措施做得不错的了。”
      医生看了伤口,一边做清理工作一边问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应?头晕吗?想不想吐?有没有呼吸不通畅的反应?”
      我摇摇头:“没有,就是感觉脚上有些胀,伤口有点发热。”
      医生说:“这没事,因为脚上血液暂时没有流通的缘故。你看见咬你的蛇长什么样了吗?”
      我用力回想了下:“呃……好像是棕色的……背上好像有花纹……天太黑了,看不太清……”
      葫芦接口道:“应该是绞花蛇。”
      医生点点头,从我伤口那边抽了些血,说:“先回去验个血,如果是绞花蛇的话就不用担心了,我给你吊个针,你有什么不良反应要及时说啊。”
      “嗯。”
      葫芦看着我说:“放心了吧?你不会死也不会变成瘸子的。”
      我脸上有些发烫。
      正在准备吊针的医生这时候发起了最后一波助攻:“放心吧小姑娘,你男朋友急救工作做的很全面的,你不会有事的。”
      “男朋友”。这三个字让我和葫芦两个人都“噗”的一声,红了个彻底,低着头没再说话。

      到了医院,验血结果出来了,果然是绞花蛇蛇毒,医生给注射了血清,然后拍着葫芦的肩膀称赞道:“小伙子不错,比那些个没有一点野外生存常识还敢大咧咧往森林里跑的游客省心多了!”
      我和旁边两个同样“没有一点野外生存常识还敢大咧咧往森林里跑的游客”默默站远了没敢吱声。

      出了医院,大晚上的大家都不怎么敢回山上了,于是就近找了家旅馆开了房。
      在潘月帮忙下完成洗漱过后,我去旅馆的小中庭透个气。到了那儿才发现,已经有人在那儿了。
      那人听见响声回头,看见是我,走出树荫来微微扶住一瘸一拐的我。
      “怎么,脚痛吗?”葫芦问。
      我摇摇头,在他帮助下坐下来。
      葫芦坐在我对面,问:“怎么下来了?”
      我说:“出来透个气。”
      我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
      “怎么了?”他凑过来。
      我抓住他的衣领,仰头亲了他的嘴唇一下。
      他往后退了一个身位,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没脸没皮地说:“你亲了我,我也亲了你。我们是恋人关系了。”
      他将手指插进头发里,像是有些痛苦一样蜷起身子。
      我继续问:“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他说:“我配不上你。”
      “这不是答案。”我说,“你喜欢我吗?”
      他抬起头来,顿了一会儿,才说:“你要听吗?我这些年的事情。”
      我点头。

      葫芦从中考前开始说起。
      葫芦父母是做苗木花卉生意的花农,时常要出城进货,中考前两天,葫芦的父母在回城的途中出了车祸。赶着为儿子考试加油的父母不顾疲劳,连夜回城,结果在高速公路上超速行驶,撞上了一辆小货车,葫芦父亲着急踩死刹车,车子发生侧翻,冲出了高速公路,跌下山坡。
      葫芦母亲当场死亡,父亲重伤,送进医院不到两个小时就抢救无效死亡。葫芦甚至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而被葫芦父母撞上的小货车司机经连夜抢救,总算是保住了命,却也是高位截瘫,不能自理了。
      葫芦考试前一天身上的伤都是被小货车司机家属打出来的,葫芦闷声不响让他们打了半个多钟头,直到警察将他们拉开。
      葫芦父母是超速加疲劳驾驶,因此对事故负有全责。家里的存款和保险陪下来的钱尽数陪给受害人家,但却连手术费用都抵不上。
      最后不得已,葫芦家的房子和田地被尽数抵押,才凑够赔款。
      一夜间成为孤儿的葫芦被送到姨娘家寄养。但不久,葫芦就因为被指偷窃姨娘家财物而被送到派出所。经警告教育之后葫芦被放出来,但姨娘却不再愿意接受葫芦。
      最终,葫芦被送往福利院。
      在福利院生活了两年,葫芦十八岁成年以后,就不能再待下去了。葫芦一开始在工地找了一份体力活,但不久,就因为打架斗殴被开除了。
      后来经福利院院长介绍,在一家小餐馆打工。餐馆老板人很好,将自己家一间房子几乎免费租借给他,甚至想帮他上夜校。
      葫芦当时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但没想到,餐馆老板得罪了当地□□,□□老大带了十多个打手把小馆子砸了,还把餐馆老板的一条腿给打断了。葫芦冲出去跟他们拼架,差点被打死。好在警察来了,把□□的人全抓了起来。但□□人进去没几天就又出来了,好几次把葫芦堵在巷子口,蒙在麻袋里打。
      餐馆老板被恐吓几次之后,终于不敢再收留葫芦,封了一千块钱想给葫芦当盘缠,但葫芦又悄悄给放回去了。
      后来□□人又来堵葫芦,葫芦拿小刀捅了一个老大,被□□设计进了局子里,以故意伤害罪给判了十年。
      葫芦在监狱里获得了减刑,关了八年半也就是一年前给放出来了。
      然后,葫芦便流浪了一年,直到半个月前,与我相认。

      “我不仅什么都没有,身上还背着案底,你跟我在一起,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还会成为你的负担。”
      葫芦将脸埋在双手里,沉沉地说出这一句。
      我蹲在他身前,把他的手拉开,捧着他的脸,望进他满是痛苦的眼睛里,说:“可是我喜欢你呵。”
      我把额头抵上他的,说:“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还是你啊。还是我喜欢的那个葫芦啊。”
      葫芦终于把我圈进怀里,手掌揉着我的后脑,然后,颤抖的嘴唇贴上了我的。
      他只是重重地把嘴唇贴在我唇上,像是在汲取久违的力量一般。
      很重。但很温暖。
      我抱紧他的后背,说:“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有未来的。我会给你幸福的。”
      葫芦紧紧地抱着我,呼吸在我的脖颈间,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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