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初恋的葬礼上》钟未

14、表白这种事情

　　潘月给我两天的假期用完了，我只能乖乖回去上班。
　　对着电脑作图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眼睛总不由自主地往窗外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下拐过去。葫芦没在那儿，我觉得那棵树都不完整了。
　　葫芦会去哪儿呢？
　　我漫天地胡思乱想着，最后心里打定主意下班了就去他那儿看看。
　　做出决定后心里稍稍镇静了下来，旁边两个大学实习生的对话就飘进了耳朵里。
　　“……然后呢？你们谁先表的白啊？”实习生小云小声问道。
　　“……我表的白……”实习生小文答。
　　“哇~”小云的轻轻惊呼，“没想到啊！你平时这么文静的说！”
　　小文似乎有点难为情，又有点小懊恼：“有什么办法？那个死木头脑袋完全不开窍嘛！等他告白完全不可能！就连我告白的时候他都只会傻瞪着眼，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云揶揄道：“那他不还是回应你了吗！”
　　“还说呢！”小文气呼呼地，“如果不是我都要哭出来了，他还反应不过来呢！”
　　“所以啊，女人最厉害的武器，还是眼泪啊！”
　　俩实习生打打闹闹地出去了，我摸着下巴，眯缝着眼打着主意。
　　……表白？
　　我肚子里一个个想法顺着肠子打转。
　　我正心里打着歪主意，潘月冷不丁从旁边冒出来，说：“笑得那么贼兮兮的，打什么主意呢？”
　　我象征性地害羞了一下，拉着潘月躲到一边去，问：“潘月，怎么样表白比较有情调？”
　　潘月睨了我一眼，说：“你把自己包装下打个蝴蝶结，直接往向沙床上一趟就成。”
　　我羞着脸打她一下：“别开玩笑！我说真的！”
　　“女追男隔层纱。你随便约个电影吃个饭开个房不就成了。”
　　“不行。”我摇头，“这也太没情调了。我认真的！”
　　潘月翻了个小白眼，眼睛转了两转：“那他有什么喜好没有？”
　　我摇摇头：“不知道。”然后脑子里一道光，“啊，有！他喜欢植物！”
　　潘月表情扭曲了一下，说：“那要不然你们去植物园约个会？到时候看着气氛可以了你就一嘴巴亲过去！”
　　我捧着脸：“这怎么好意思呢！植物园里人那么多人家不敢啦！”
　　潘月朝天翻白眼：“要人少那你干脆去个深山老林里吧！杀人越货奸淫掳掠都没人管得着你。”
　　我眼睛一亮：“这个可以！咱隔壁市不就正好有一个森林公园吗？潘月你个天才！”
　　潘月：“呵呵。”
　　我当即在网上订了两张公园门票，下了班马上赶去隔壁市取了门票，然后又赶着末班车回来。

　　第二天，趁着跟葫芦吃饭的时候，我把两张门票摸出来，故作苦恼地说：“朋友送了两张森林公园的门票，要在一周以内用掉呢！”我抬眼看看他，临时起意似的说，“啊！要不然我们找个时间去散个心吧？正好，你也挺喜欢植物啊什么的，对吧？”
　　葫芦抬眼看了看我手里的门票，没说话，我赶紧再接再厉：“这门票不便宜，浪费了挺可惜的！”
　　葫芦埋头吃了一会儿，终于在我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点了头，说：“那你给我五天时间。”
　　我大为兴奋，忙不迭点头：“行！”
　　我让幸福冲昏了头脑，直到坐上出租车后，才模模糊糊反应过来：他要五天时间做什么？
　　本来想第二天当面问一问他，没想到第二天到他家去居然没人。第三天一大早赶过去瞄了一眼，也没逮到人。
　　一连五天，葫芦跟失踪了一样，不见踪影。
　　我心里一开始隐隐的担忧慢慢加重。
　　直到第六天。我一早赶到他家，房门依旧紧锁，敲门也没有反应。我站了一会儿，觉得指尖开始发凉。我掏出手机来，刚要报警，就听见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来啦。”
　　我回头，看见他正带着疲惫的微笑站在我身后，而他背后，却是一堆大包小包。
　　我讶异地上前去，看着那些塑料袋问：“这些是什么？”
　　他把其中一个拎包打开，我凑过去看，发现是一些野外露营用的东西。他说：“你那张票上写的是森林三日游，那个公园是片原始森林，里面不带人工设施，只允许露营。没有这些东西的话，在森林里就麻烦了。”
　　我呆呆地：“这些东西是在哪儿……”
　　他笑笑：“我二手市场买来的。五天时间挣不到太多钱。都挺干净的，你不用担心。”
　　我看着他眼下浓重的阴影和眼里的血丝，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你这几天，都、都在打工吗？”
　　他笑了笑，然后低头，说：“我没有存款，能买到的东西有限。”
　　我赶紧大力摇头，说：“这些就够了！你真厉害！我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到这些。”我羞愧难当。
　　他闻言，又无声地笑了，然后背起半旧的旅行包，说：“那我们走吧。”
　　我赶紧抢过他手里的一个包，说：“我帮你。”
　　在车上时，葫芦睡着了，我悄悄将他靠着窗户的头拨到我肩上，耳际感受到他轻轻的呼吸，我心里一阵阵地，又甜又酸。

　　原始森林的好处，那必须得说：空气质量是真心好哇！天然氧吧不是吹的！
　　比起我这么个进了大观园也不知道看些什么的刘姥姥，葫芦就专业多了，他这儿看一株草，那儿看一朵花，我问他这都是什么呀？他露出些兴奋地抖出一大堆专有名词来，听得我有些晕。不过，看见他一扫之前的疲惫，目光里还露出小孩儿一般的兴奋，我就是看不懂听不懂，也觉得高兴。当然我还是找得到事儿做的，葫芦每盯着一花一草看，我就跟在后头去拍个照。给花花草草拍，更给看花花草草的人拍。

　　这一拍就是一整天，等我手机内存都快拍满了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天都要黑了。
　　葫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居然都到这个时候了，要不然咱们找个地方支个帐篷吃点东西吧？”
　　我点头。
　　葫芦按着地图，找了周围一处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往那边走过去。
　　还没走近，就能听见人声。居然早有人在。
　　我们走过去，看清了人影，却发现，居然还是熟人。
　　也是俩人，一个支帐篷，一个支烤架。
　　支烤架的那个先发现了我们，兴高采烈地打着招呼：“你们来了嘿！快来帮忙呗！”
　　我走上去，问：“潘月，姜阳。你们怎么也来了啊？”
　　潘月摆弄好了烤架，开始升火：“我们都来两天了！”她抬眼看了眼一起帮忙支帐篷的葫芦，低声问我：“怎么样？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羞红了脸，说：“什么呀！这才第一天呢！”
　　潘月怒其不争：“我就知道你不敢！你个没用的东西！整整一天都给浪费掉了。”
　　我赶忙捂住她的嘴，急道：“你小声点！”
　　潘月挣开我的手，剜了我一眼。
　　那边帐篷支好了，姜阳拿出一个袋子，说：“这里面可都是上好的野味呢！烤出来肯定能香人一个跟头！”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我一看，全是些大大小小的蘑菇。
　　姜阳说：“这些可全是这原始森林里现摘的，新鲜着呢！”
　　我说：“你就不怕有毒啊！”
　　潘月说：“我们都是有准备的，之前可把有毒的蘑菇查了个遍，有颜色的我们可都没碰。”
　　我对葫芦说：“你给看看，这里面会不会混进有毒的啊？”
　　葫芦蹲下来，在蘑菇里面翻翻拣拣，分出来三堆蘑菇，他指着数量最多的一堆说：“这些都是有毒的，”指着中间一堆说，“这些无毒的，”最少的一堆：“这些不太确定。”
　　姜阳难以置信：“这些都是有毒的？可它们颜色挺正常呀！”
　　葫芦站起来说：“有些蘑菇颜色艳但人可以吃，有些蘑菇颜色淡但还是有毒。山里的野蘑菇还是不要乱吃的好。”
　　我鼻子翘起来：“哼哼！知道了吧？没有葫芦的话，你们可不得命丧此地啦！”
　　潘月一个大白眼翻过来：“如果不是知道葫芦会辨植物，我们才不会贸然采这些玩意呢。前两天我们也采了些，没遇见你们，就都扔了，今天有专家在才拿出来给看看的。算了，既然大都不能吃，就扔了吧。”
　　姜阳有些心疼：“难得采回来的。”话峰一转，对葫芦说，“哎不过兄弟你真行，这么多蘑菇你全能认出来，挺专业啊！”
　　葫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毒蘑菇罢了，要让我认其他的，我还真认不出来。”
　　姜阳说：“嘿，你可别这么谦虚啊！”
　　我鼻子翘得老高，潘月看不过去，鄙视说：“又没夸你，那么得意洋洋干什么？”
　　我嘿嘿两声，你们夸葫芦，我更高兴。
　　潘月没忍住笑了声，说：“得了，何柳，葫芦，这儿烧烤用的柴火不够了，你俩去找些回来。”
　　姜阳正跟葫芦聊得起劲，说：“捡柴火这事我和葫芦兄弟去就行了，女生休息去就行了！”
　　潘月掐住他的耳朵：“你给我去支帐篷去！就一个哪儿够啊！”
　　姜阳哎呦哎呦让她拧着耳朵去支帐篷了，潘月还回头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嘿嘿笑着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