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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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得并不安稳。
总觉得身边有谁在走来走去，我想开口询问、想睁开眼睛，却除了在黑暗中沉默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但又不是在做梦，我能清楚感知身边的气味变化，从油腻的泡面味，然后是汽油味，接着消毒水味扑鼻而来，最后这一切令人作呕的味道都消失了，只剩下无法形容其味道的温暖。
不是那种能够直观感受的温暖，而是世界都安静下来你却知道身边一直都有人在关注着你的感觉，因此姑且称为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这副身体终于又变回了我的身体，眼睛也终于遂着我的心愿睁开。好像有一根头发将脸颊拂得痒痒的，我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擦脸，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安安，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痛吗？”
我睁开眼，眼前像是遮了一层薄纱一般模糊，但在这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沈毅楠满是担心的脸庞。
还没等我回答，他就站起身消失了，很快带着一个护士过来。
我的视线逐渐清晰，安静地看那个护士帮我量了体温，把快要空的输液瓶换掉，在床尾的记录表上写着什么，然后我听到她对沈毅楠交代到：“她已经退烧了，但最好还是留院观察一个晚上，待会儿你们帮她拿学生卡和身份证过来办一下手续。”
等沈毅楠把护士送出门，我才开口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我认得出这里是学校的附属医院，不久前我们才把喝醉酒的韩祎送进过这家医院。
“你还好意思问这个问题呢，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能把自己搞得着凉发烧到昏迷？”
我挣扎着坐起来，沈毅楠把枕头塞到我腰后面让我靠着。
墙上有一个挂钟，我看到时针指向了“10”。
我又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们不是还在冷战中吗？从他邀请我一起回一趟河北老家被我拒绝之后，我们就连一条短信都没发过了。
“景安安！”沈毅楠怒道：“你可真是我见过最没良心的人了。我今天才从河北回来，刚下飞机就收到隔壁宿舍那个医学院的家伙发短信跟我说在医院见到我的女朋友，我给韩祎打电话才知道你居然在动车上昏迷了。我急得连行李都没放下就直接来了医院，你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要不是关心你我闲得没事干才在这里吗！”
虽然他的语气凶到了极点，听完后我却很想哭。
“谢谢。”我拉着沈毅楠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景安安，我真的是拿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啊。”他靠着我坐下，把我拥入怀中。
温情时刻不到五秒钟，韩祎和梁雪琛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刚打包好的热腾腾的几碗粥。我赶紧拉开了自己和沈毅楠的距离。
“哎哟，继续靠着嘛，光明正大的小情侣怕什么？”梁雪琛边打开外卖盒子边调侃道。“安安，今天快被你吓死了，怎么叫你你都没听到，你想想多吓人？雨婷她……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我们真的都要崩溃了。”
一天那么短，却发生了那么多事。真是奇怪啊，怎么可以所有事情都集中在一段时间里发生呢？面对那么多变故，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否全部都是真实的。
“安安，雨婷的妈妈打电话来说，雨婷刚刚醒过来了，她想和你聊聊天，待会儿喝好粥之后你给雨婷发条信息吧。”韩祎把梁雪琛打开的外包袋子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提到方雨婷，沈毅楠大概觉得这是我们宿舍的事情，他不适合参与，便借口帮我办手续，拿着我的学生卡和身份证出去了。
她们给我的带的是一碗白粥搭配小咸菜、一碗皮蛋肉粥、一碗南瓜粥和一碗香菇鸡肉粥，我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最清淡的白粥，现在着实没有胃口。
韩祎拿了皮蛋肉粥，而梁雪琛吃的是甜甜的南瓜粥。这个病房是三人间，幸好隔壁的两张床目前都没有人住进来。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跟着粥一起进入我的体内，在病房里吃东西真的是令人窒息的经历。
三人低头各自喝粥，吃了几口之后韩祎才首先开口说道：“我明天要回一趟深圳办点事儿，大概回去一周，刚才已经和周老师拿了假条。”
韩祎没具体说是什么事情，但我和梁雪琛大概能猜到与她爷爷的后事有关。
“雪婷把雨婷的资料发给我了，我晚点儿找人转发给Dr.Smith，他最近好像会来一趟中国，希望他可以抽出时间去杭州看看。”韩祎的粥才吃了四分之一，就不再吃了。“如果教授是下周过来的话，我还在深圳……雪琛，如果我到时候没回来，你来帮忙接待一下教授，好不好？”
对于韩祎让梁雪琛负责这件事的这个决定我毫无异议——她们都比我更稳重更会办事，让人感到安心。
梁雪琛惊讶道：“我来接待？教授来了会直接联系我吗？”
对方可是医学权威诶，即使是能干如梁雪琛，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吧。
“你们不用担心，”韩祎摇摇头，“如果到时候我不在上海，会找个朋友来帮忙。但是他不认识雨婷，贸然带教授去杭州不太好，你们可能要跟着一起去才行。”
韩祎这话一说出来，我和梁雪琛的心也放下来了。
“一一，你说雨婷的病会治得好吗？”梁雪琛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怎样的答案。
“会，雨婷一定不会有事的。”韩祎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在安慰梁雪琛、在安慰我，也在安慰她自己。
一想到方雨婷这杀得人措手不及的病，我的心一沉。
如果这是梦该有多好。
病痛和死亡应该是离我几万光年的东西才对。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病房门边。
“关磊……”
韩祎和梁雪琛被我的话吓了一跳，顺着我的目光转头看向门外。
关磊戴上了一副平时不常戴的黑框眼镜，满脸憔悴，不知是最近排练的毕业作品太劳累了还是其他的原因让他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但他依然是我在现实中看到过的最像王子的王子。
“安安，我听说你生病住进医院了，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吧？”关磊边说边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两杯姜茶之类的东西，放在我面前的小桌上。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韩祎皱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安安生病了？”
“是我告诉关磊的。”梁雪琛替关磊回答，“我不仅告诉关磊安安发烧住院了，我还把雨婷的病全都告诉他了。一一，我不觉得这些事不该让关磊知道。你们欠雨婷一个解释，你们应该把话说清楚！”
梁雪琛咬着下嘴唇，红着眼眶盯着那两人。关磊下意识地站在韩祎的身边，韩祎却似乎不愿意躲在他的身后。
“梁雪琛，你这是道德绑架，你有什么资格替雨婷来要我们的解释，啊？”
我发现我确实是很迟钝的一个人，完全反应不过来梁雪琛说的解释是什么，更反应不过来韩祎说的道德绑架又是哪一出。
我握住韩祎的手腕，轻呼道：“一一……”
我的本意是让韩祎大概向我说明一下他们争吵的重点，但显然关磊误以为我是生病中听到他们争吵变得更加不舒服了，于是他拉着韩祎的另一只手解释道：“雪琛说得没错，韩祎，我们出去谈谈好吗，别在这里打扰安安休息了。”
关磊的语气中满是疲惫。
韩祎不情愿地跟着关磊出去了，临走前还把门顺手一带。
他们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梁雪琛就好像失去了力气似的，几乎是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的嘴唇似乎已经被她自己咬出血了。
空气安静得让人窒息，我的脑袋转不动了，竟找不到开口的借口。
好在尴尬没有持续太久，梁雪琛喃喃声打破了沉寂：“安安，我没有道德绑架。”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我“嗯”的一声算是回应。
“韩祎和关磊不该给雨婷希望，如果一开始就说清楚，让雨婷死了心……”梁雪琛显然没打算停止这个话题，“韩祎做错了，她凭什么觉得告诉雨婷她和关磊早就在一起了，雨婷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呢。就是因为他们给了她太多不可能实现的希望，最后才变得这么痛苦。一开始就该说清楚……”
好巧不巧的，沈毅楠推门而入，梁雪琛听到动静便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收拾外卖垃圾。一时之间，这个病房内居然有一点点尴尬。
“安安，我还有些事儿，今天晚上不能在医院陪你了。”沈毅楠将我的学生卡和病理放在床头，轻轻坐到了我的身边。“医生说你只需要住院观察一个晚上，等明天我办完了事儿就来接你出院。”
我顾不上梁雪琛还在旁边，脱口而出问道：“我们算和好了吗？”如果没记错的话，由于我的任性，我们似乎还在冷战中？
沈毅楠突然冲我温柔地笑了起来，捏了捏我的脸道：“我可从来没和你吵架，都是你一厢情愿地生气而已。”
我放下心来，也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那我回去啦。”沈毅楠替我拢了拢被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我点了点头好让他放心，已经把垃圾收拾好的梁雪琛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回答道：“谁说安安是一个人了，你没空陪你女朋友，可我很有空陪我的朋友呢。”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住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