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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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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新年,朽木家都沉浸在一股诡异的气氛里。
这具体表现为:银铃看白哉互相看不顺眼,银铃看椰子不顺眼,椰子看左妍不顺眼,而苍纯希望所有人都能看所有人很顺眼。
以上事件的结果就是,本来天数就不多的一个年假,朽木家连一顿团圆饭都没有和和气气地吃过。
天气还未回暖,白哉就又整理好行装准备回真央了。
那天天刚朦朦亮,细雪轻轻扬扬地飘落到院子里的那棵巨大八重樱的枝头上,椰子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玉子在炭盆里里丢了几块炭,看着它们顺利地迸出火星,屋子里慢慢暖了起来,椰子才敢下床,利落地穿戴好衣服,打算出去和白哉道个别。
结果,她一打开房门,冷风就呼呼地往里吹,冻得她整个人都缩在了衣服里。
冷风中,还有一个她不待见的身影伫立在门外,那人穿的衣服是白哉同款,红得扎眼。
“你好,大王小姐。”
***
长谷川左妍一大早就来到椰子的屋前蹲点,冷得不行。好在很快就看到了这屋里零星的火光,过了不久,她等的人就出了门。
她跺了跺脚走上前,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高傲却不失礼仪。
“我是长谷川家的长女,长谷川左妍。”
椰子忙着去见白哉,没有空理她,更没空纠正她对她那别扭的称呼,只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自己也不是没有礼貌的妖:“你好,长谷川小姐。”
看她急着要走,长谷川左妍也不遮着掩着了:“等等,大王小姐,我还有一个身份,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椰子气结,这个人好生烦哟,你有几个身份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她没好气地道:“长谷川小姐,你有几个身份和我好像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吧?”
“哦,是吗?”左妍颔首,“如果我说,我是白哉的未婚妻,将来会是你的兄嫂呢?”
椰子脚步停顿,终于转头认真地打量起她来。
你妹啊!叫得那么亲热闹哪样啊!
“朽木白哉,不是我的义兄。”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冷肃朗。
“是吗?可是我听白哉说你是朽木家早年收养的义女,看你的年龄,总不可能与朽木苍纯先生同个辈份吧?”
椰子无可回应,只是握紧拳头,看着这个来者不善的女孩子。
她想说,老娘活了五万多岁,论辈分连银铃都得跪下来唤她一声曾奶奶,只是她的生长环境偏离大陆与世隔绝,才让她心智未满,看起来年幼单纯。可尚未入世和岁数没什么搭噶,她虽不懂得人情世故,却能感受到长谷川左妍的不怀好意。
见她不语,左妍又咄咄逼人地开口:“我想我应该知道白哉一直想要推迟我们婚礼仪式的用意,你和白哉一起长大,有些感情也是正常的,但是,这点微薄的感情并不能成为你们结合的理由。朽木家是贵族,朽木家的当家主母是不可能由一个出身不明的女子来担任。抱歉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伤人,但这也是实话,说难听些,大王小姐你的出身,连流魂街的一些平民都比不上。”
“微薄的感情……呵呵……”
椰子扯着嘴角笑了笑,张扬肆意。
“绕了这么半天,长谷川小姐您今天到底是想来找我说些什么呢?”
左妍咽了口唾沫,撩起一束在寒风中吹乱的发丝,坚定道:
“我想,论家族、论实力,我的身份都更加适合朽木家,就连朽木队长,也是更加青睐于我。我相信,没有人能够比我更能胜任这个位子。”
椰子尽职尽责地恪守妖怪本分:不对任何人示弱。所以她依旧摆着那副骇人的微笑,问:“所以?”
“所以……我想,时至今日,大王小姐也应该离开朽木家了。”
***
那天,左妍的一席话虽然没有对椰子的存在撼动一丝一毫,身为一个不怎么要脸的妖怪,因为她的一席话连根拔起举家搬迁,那她淫威何在?何况朽木宅的土壤肥力很好,她就算人想走,根也不想走啊。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也还是在她的心里狠狠地踩了一脚,令椰子忍不住微微动容。
有一点她实在无法反驳,她确实是个黑户,不过,好歹是个实力坚强后台稳健的黑户。
此后的日子依然是混吃等死的状态,她就像当年的白哉一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法力在平淡的流年中逐渐递增,虽然无法用滔天来形容,但至少已经不容小觑了。
自从新年来看望过她一次后,海燕便经常在节假日的时候带些小玩意儿来看望她,知道她天天窝在朽木宅里当宅女,也天天带些流魂街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吃食来逗逗她,那种感觉,每每都让椰子觉得……
她像是海燕饲养的一头狗。
直到有一天,海燕拿着一张大红的喜帖前来拜访,他眉眼焕然,笑得温暖又傻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椰子重新开始审视这位一起长大的竹马2号,他说:
“椰子,我要结婚了。”
***
“你要结婚了。”
椰子看着他那和小时候相差无几的笑容和相貌,感慨着又念叨了一句:“啊……你要结婚了啊……”
她满眼的艳羡。
她在海岛上经常听那些来自山川湖海的小妖谈起人间的事情,凡人结婚生育,会诞生出新的凡人。只可惜她无父无母,来自天地点化,不能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你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不禁好奇,问了这么一句。
“她啊……”
提及起志波都,海燕周身顿时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智商像开了根号一样急速下降,变成了一只温和的大狗,摇起了尾巴,傻气逼人。
“她是我们队里的三席,是个很温柔很美丽的人呢。”
看着海燕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样子,虽然椰子很不忍心打断,可还是心直口快地道出了自己的疑惑:“诶?三席不是你吗?”
海燕幸福的泡泡顿时就被煞风景的椰子戳破了,他一拳打在椰子头上:“我入队都5年了5年了啊!已经当上副队长了啊!”
“哇!好厉害!那不是和朽木先生一样了吗!”
“是啊,谁叫本大爷是个天才呢。”
海燕继续笑得没心没肺。
“五年了啊……白哉也快毕业了吧?”椰子坐在八重樱的枝桠上,小脚一晃一晃。
“是啊,他始解快练成了呢。”
椰子歪头疑惑道:“我记得两年前我得叶斑病的那次他就练成了啊。”
“喔……那次是他骗你的。”海燕一噎,“你还是太年轻。”
椰子微笑。
彼时他们都正值年轻,风华正茂。不知未来的路通向何方,总觉得眼前摆着的康庄大道一定通往幸福,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尽如人意的事。
***
就在海燕给椰子递请帖的第二天,白哉就回了朽木宅一趟。
五大贵族之一的志波家世子的婚礼,果然能够造成整个瀞灵庭的骚动。
看着白哉一脸僵硬地进出朽木家操办礼仪方面的事情,椰子觉得甚有趣。但看着他忙上忙下的样子,她也终于惆怅了一回。
白哉,终将是要成为家主的啊。
到那时候,他们的距离,会有多远呢?
她托着腮坐在长栏上,敲着满天遍地的红灯笼,像小时候一样凝望着他。不同的是,小时候的他是拿着小木刀,在庭院里一板一眼地练习招式,不小心被划到,或是摔了跤,不出几秒就会滚出眼泪,跑到她身边断续抽噎,是个爱哭包。她呢,就翻个白眼打着马虎眼擦掉他抹到她身上的鼻涕,顺便给他治治伤。
她最不擅长做安慰人的事情,可奇怪的是,偏偏每一次安慰白哉,他都特别受用。
而现在,白哉少年长得比她还高了,昔年于他赤脚奔足于朽木宅□□的男孩已经长大,现在的他眉眼犀利,坚韧大气,是她心底期待的那个模样。可是他的眼中,她的样子,已经渐渐开始减少了,终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她安慰了。
***
白哉签完最后一例礼单,搓着酸软的手臂松了口气,一回神看到了椰子托腮望着他的方向双眼空洞的样子,眨了眨眼。
知道她在发呆,白哉微微一笑,瞬步突然出现在她身侧,“哇”了一声,把她吓个正着。
“啊!”
椰子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惊得大叫一声,险些就要跌下栏杆,朽木白哉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扯了回来,椰子这才坐稳扶好,一个手肘顶了过去,看似凶狠,其实也没费多少力:“朽木白哉你是变态吗。”
白哉摸摸脸,只是笑。
“走吧,去吃饭。”白哉没有放开方才拉住椰子的手,顺势把她从长廊上拽下来,椰子差点扑进他怀里,只闻到一阵熟悉的樱花香味,混杂着淡淡的男性气息,让她不知为什么觉得鼻尖有些酸涩,有些热乎乎的液体想要从眼眶内溢出。
还未感叹自己越来越悲伤春秋,愈发像个凡夫俗女,白哉就回头看向她。碍于面子,椰子不着痕迹地揉了揉眼睛,装作好像很困的样子低低应了声“嗯”,被白哉拉着一直往前走。
朽木白哉似乎没有注意到她难得的多愁善感,还兴冲冲地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会儿吃完晚饭,给你瞧个东西。”
“什么东西?”
椰子纳闷。
回头便瞧见了白哉略显做作的笑容:
“变态的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