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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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吃过晚饭，我坐在篝火前看着火光跳跃，楼应闲和胡大有各派了一个人守夜，说是彼此照应，事实如何大家心照不宣。说起来楼应闲对我的态度一直很奇怪，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我身上有什么可图的，若说是因为家世，先不论我参军只是老爷子只是“翅膀硬了你小兔崽子爱咋咋滴大爷我不管了”式的默认，所以对于我“李司令家儿子”的身份的人知之甚少，就算他从某些渠道知道了，他的态度也实在不像是想要借机讨好，反倒是…有些试探意味，相比起来胡大有倒是更值得深交，虽然莽撞了些，可是也算是个血性汉子。
还有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哥，也不知他明天能不能醒过来，如果不醒过来说服楼应闲他们把他带上也是个大问题，可是如果醒过来了呢？我有些复杂地看一眼躺在地上的人，随手给他换下额头上已经温热的湿布，不想他死，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大概是因为那双眼睛，又或者，我苦笑一下，或者只是因为亲眼见到林伯父的死，莫名地变得软弱了吧。
上了现场才发现什么训练什么心理准备都是虚的，民族大义是一回事，而不管杀人还是被杀，都不是教科书上的文字能够真正形容的景象。
每颗子弹背后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管多卑微贫贱，总归有人在牵挂。
战争是残酷的，我以为我能理解这短短五个字，也做好接受这样的残酷的准备，而当它真正到来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再多的准备都是徒劳。
最遗憾的莫过于林伯父，他一生戎马，侵华战争他没有死，抗日战场上他也熬了过来，最后却没有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反倒…反倒也许是死在了同胞阴谋中，见林伯父最后一面的时候，引我进去的王叔虽然讳莫如深，那样的场景和气氛却是十分诡异，除了跟了林伯父多年的亲信王叔之外整个房间竟没有别的守卫或者下属，像是做贼一般避开众人悄悄地去偷偷地走，还有…我有些茫然地摸摸怀中，这封说是带给老爷子的家信，林伯父同老爷子向来交好，可是如此大费周章地让我带封家信给老爷子却是有些奇怪了，要么，是信里内容大有文章，要么…我想到林伯父当时略带愧疚的眼神，苦笑一下不想再深想下去。
收回思绪，我低下头打算给躺着的人换下额上的湿布，不期然撞上一双深黑的眼。
“你…你醒了？”我下意识地开口，本能地往后退了一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半响，他只是看着我却没有任何反应，不会烧糊涂了吧？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怎么样？”
他看着我并不答话，我笑笑尽量用最和善的语气问他，“你是哪个部队的？”
没有反应。
这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子实在让人有些恼火，可是对着他一身伤我也实在做不出严刑逼供的事儿，只能有些憋屈地伸手去拿他额头上的湿布，结果他头一偏，湿布从他额头上滑下，掉在了地上，我也有着来火了：“你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我好心救你结果差点被你掐死，醒了也是这样，早知道还不如趁你没醒把你掐死算了。”
“第九师，十六团，张寒。”
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刚上来的火瞬间扑灭，得，原来人家还需要缓冲时间，这时差倒腾得。
这么一想我就觉得自己话说得重了，讪讪地把毛巾捡起来，看他挣扎着想起身，忙把他扶起来靠着树坐着，“喝点水吧。”说着，我把水壶递给他，他接过小心地一口口珉着。
“你什么时候和大部队失散的？”我问道，如果他比我们晚和大部队失散，也许还能从他身上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应该是被放弃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眼里平静无波，好像这样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是，被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抛下，那种绝望和愤怒…他许是被我眼里的惊讶和难过逗笑，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那样的神情这些日子我在楼应闲和胡大有脸上见过很多次。
是，天真也好幼稚也罢，我始终都无法将人的生死置之度外，我可以为了国家大义去死，那是我来战场的原因，可是，因为这样的…这样的原因，就这样随意地决定他人生死，即使理智上我明白那是对的，伤员在大部队行军的时候是拖累，缺医少药不一定能救活，可是…不会害怕么？有一天你为了保护战友受伤，可是他们撤退的时候因为你是拖累，所以放弃你甚至为了不让你落入敌人手中，临走还给你一个了断，恨谁？怪谁？
我突然就明白了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将靠近自己的人杀死的心情，那种时候，不论是谁，都会被判定为敌人了吧。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我叹口气，从防水包里掏出两片消炎药，“伸手。”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翻个白眼直接把药塞他手里：“放心，毒不死你，赶紧吃了吧。”
他捏着药放在唇边，微微抬头眯着眼睛看着我，伸出舌头将药片卷了进去，我突然莫名地觉得有些紧张，站起身道：“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起来再换药，我先去小天那里了。”
扎营的地方算不上多宽敞，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觉得背后有道视线跟着，那样如芒在背的感觉很不好受，可是我实在没勇气对着罪魁祸首瞪回去，只能安慰自己他大概是想记着救命恩人的模样以后好报恩，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