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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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贡果然被人缠住了。
虽是心中不耐，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我疾步走到李贡身后，看着周围的大臣围住李贡嘘寒问暖的架势，咬了咬下唇，回头望了望圣上。
圣上也是极为配合的，此时他俊美的脸阴沉得似乎能滴出水，似乎是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身后的典蹴神色晦暗不明地向这边扫过了一眼，然后急急地追圣上去了。
我琢磨着圣上也走了，再在这杵着也没什么用处了，正欲摆出一副不甘的面孔离开，有一个人拍了拍我，我转过了头——
入眼的是一张万年不变的笑眯眯的脸，紫色的朝服上绣着精致的独科花，径五寸，一头黑发整洁地束起来，竟也是人模狗样的。
我行了个礼：“丞相大人。”
他挥了挥手，意示我免礼，看了眼已远去的李贡，然后压低了声音问我：“圣上可是想找李将军？”
难道容妃没有告诉你？真真是明知故问，不要告诉我这几天没有碰到李贡没有你的从中作梗。
我在心中冷笑，面上却连忙慌张地摆手，否认道：“丞相真是说笑了，这李将军刚刚回朝，圣上找他做什么。”
他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仍是笑道：“非也非也，我可有听说圣上与李将军是相谈甚欢啊……”
“可这也是听说不是？”
他似笑非笑道：“哦？李将军这等青年才俊，就连我也是唏嘘不已啊。若是能全心全意为皇上做事，那实是国之大幸。”
我装作没有听懂丞相故意加重的全心全意，笑了笑，行礼，准备离开。
转身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丞相若有若无地低喃：“你这是一句话都不愿与我多说吗？”
我的心隐隐有些触动，想着身后的他的表情一定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寂寥。
我转过身来，看见他惑人的桃花眼里满满的全是我的倒影，我念出了我许久不曾唤过的名字：“杰明，我们原可以是一辈子的朋友的。”
他身子一僵，随即变得愤怒起来，声音突然拔高：“就是因为他？因为那个把你害的如此凄惨的男人的儿子？”
我冷静地看着他：“不要装傻，你明知道缘由的。”
他像撒了气的气球，张了张嘴，最后只道：“若是哪天圣上容不下你了，你来找我罢。看在你我之间的情谊的份上。”
说来也实属惭愧，在早年的时候我与丞相也算是至交。之前也说过，我初见他时，他正直、嫉恶如仇，不屑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我敬他情操高洁，他郁郁不得志之时，在先皇面前美言过几句，一来二去我们成了知己。后来我侍奉先皇出了错，杖责五十，被打得半死，一条腿也落下了病根。
伴君如伴虎，一点也没错。
第二天上朝他托人给我带了瓶金疮药，药瓶里塞了一张纸条：你等我。最后一笔竟浸湿了纸背。
这话说起来没头没脑的，我也不甚清楚他到底何意，只当他是一时气愤，语无伦次了起来。
细细想来，他也是从这天开始变得陌生的。
变得老奸巨滑，左右逢源，把所有的心思都藏在他微笑的面具之下。
成了他曾经最厌烦的那种人。
我抬眼，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偶有一两只蝴蝶，在暗香浮动的牡丹间上下纷飞。
一派风平浪静的景象。
今日没有晨训，典蹴黑着脸，门神一般站在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没理他，径自就要进殿，向圣上汇报情况。
典蹴长臂一伸，拦住了我：“这几天是谁惹得他不愉了？”
我挥开他的手：“圣上没有不愉。”
“是孙闰斌？还是李贡？”典蹴的眉毛都快竖了起来，声音低如洪钟，隐隐有股杀气在涌动。
“……”
“是李贡对吗？退朝时你往那边去了，他也一直看向李贡。”随即他又露出沉思之色，一边摇头一边喃喃着：“不对……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见李贡的，必是有什么事情，只不过……只不过消息泄露出去让丞相知道了……”
周遭一下子静了下来，呼吸可闻。
“希望那个被丞相收买的暗棋可不要是福公公你才好。”他之前的莽撞与傻气全都消失不见，周身的气势如利剑出鞘一般锋利了起来，一双眼睛危险地盯着我。
饶是我常常服侍在圣上左右，此刻也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莽厮何时有了这般威压了？！难不成平日里的憨傻都是装出来的？
我摇了摇头，把那点疑惑压在了心底，抬起眼与他对视：“不，我永远都属于圣上。”
他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遍，微微颔首，沉着声音道：“任何阻碍在他面前的人，我都会想法设法地替他除去。”
这消息的确是我透露出去的，但我也没有欺骗典蹴。
圣上要与李贡密谈是圣上告诉我的，这消息也是在圣上的授予下我“一不小心”告诉浣晨的，就连最后容妃用什么款式的信纸、什么时候把消息送了出去也都是在圣上的掌控之中的。
准确地说，圣上根本没想过要再进行一次什么密谈。他只是先给丞相一点甜头，然后让他围着那一点胜利转圈圈罢了。
“丞相找你了？”
我垂下了眼，恭敬道：“是，他来试探了。”
“不不不，不是试探，”圣上柔和地道“是挑衅。在朕被逼得焦头烂额地时候，他突然出现，不过是想告诉朕‘这个局只有妥协这一个解决方式’罢了。”
“他是故意的，让朕沉不住气。”说着，圣上愉悦地笑了，半点不见朝堂上的阴郁“再过两天容妃的人又该来打谈情报了罢。小福子你不如去告诉她们，朕快烦躁地坐不住好了。”
我点头称是。
圣上也不再说话，伸展了胳膊。
我上前熟练地替圣上脱下明黄的龙袍，换上了一件剑袖素袍，内心却有些许心不在焉——
应不应该告诉圣上刚刚典蹴反常的事？典蹴潜进宫中的目的是什么？
替圣上系上腰佩后，他对我挥了挥手：“朕要阅奏折了，小福子无事便在门外候着罢。”
罢了，我相信典蹴。
毕竟如果不是为了圣上，他完全可以不用冒着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危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