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下》麦片儿捞

41、自我羞愧

　　我觉得我一定是生病了。

　　但具体是什么病，我自己也不知道，而如果不是生病，为什么我梦里梦到的人会是曹陆？其实就算是曹陆也没什么，关键是怎么梦见他之后我就梦遗了？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梦里的内容，那么暧昧不清和情-色的画面，让我每每回想起来脸上都不由自主的会发烫，奇怪的是我明明很讨厌做和别人有任何身体接触上的事情，可在梦里面对曹陆竟然生不起丝毫反抗，就真的乖乖躺在对方身下任其翻弄，后来甚至还有些配合，这真的是……太羞耻了。

　　一大清早的时候，我其实比曹陆醒的早，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而不敢从被窝里出来，然后就看着曹陆从我身边翻身下床，光着膀子站在床边换衣服，眼睛瞟了瞟，我脸上又有点不自然了，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今天居然心里有种小小的尴尬，眼睛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看曹陆没穿衣服的身体，看一眼就会立即想起梦里的情景。

　　“发什么愣，赶紧起来上学去。”

　　换好衣服的曹陆转头冲我说话，我看着他傻傻的点下头，心里别扭着，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
　　曹陆三分钟收拾好，拿着包正准备出门上班，他临走前又皱着眉回头看我，盯了一会，说道：“你今儿怎么回事，别是生病了不敢告诉老子吧，憋着什么事儿呢赶紧给我说。”

　　我忙摇头，装作正常的样子：“没有，你去上班吧，我马上起来。”

　　曹陆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就关门走了，仍坐在床上的我心里莫名松口气，慢腾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低头看了看身上已经湿哒哒的内裤和睡裤，脸上热热的，赶快把脏了的衣服脱下来，藏在了一个塑料袋里，准备放学回来自己偷偷洗干净。

　　因为比平时起得晚了些，我赶快洗完脸刷完牙，把校服穿戴整齐，书包作业收拾好，才转身把床上的被褥都叠起来，还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梦遗的东西有没有蹭到被子上，幸好被子是干净的。

　　叠完自己的又继续叠曹陆的，曹陆的被子比我的大了很多，小学的时候还觉得叠起来困难，现在对我来说叠两个人的被子是非常简单的家务，而且这种事从五年级开始做到了现在早已习惯，只是叠的过程中闻着曹陆被子上的味道，并不是梦里那股面包的香甜，而是舒肤佳香皂的特有清香，混合着淡淡的烟味，味道略奇怪，但我的鼻子给大脑的反馈却依然是非常好闻的讯息，而且和平时曹陆身上的味道一样，我不禁埋头趴在被子上闻了好一会，嗅觉都快失灵了才抬起头来把被子叠好。

　　但我以前从来不会做这种事，只是单纯的叠被子……起来的一刻突然想到这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我背好书包，昏昏沉沉的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又昏昏沉沉的走进班级，然后昏昏沉沉的听着课，就是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我感觉到自己今天的思绪尤其失控，不论我怎么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的听讲都是徒劳的，脑袋里会不由自主的去回想那个梦境，而且还会自动回放很多遍，画面是一遍比一遍细致，一遍比一遍感觉真实，有时候身上都会阵阵的有种莫名触电感，那滋味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但我确实课上的内容完全没听进去。

　　“季季，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旁边冯娇娇的声音把我的思绪唤了回来，我扭头看她：“啊？”

　　冯娇娇夸张的一手捂着脸，状似伤心失望的模样，语气哀怨的说道：“天呐，谁把我家季季给拐成这样了，是哪个女的干的好事，说好了我以后会给你找个好人家，你怎么自己就掉坑里了？”

　　“……”

　　其实我很想回答她，如果梦里是女的我也就不这么纠结不堪了。

　　然后冯娇娇又叽里呱啦的在我旁边一顿发泄，好像我的走神让她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但不管她怎么猜想，我都不会对她说什么，这绝对是件难以启齿的事情，我必须得把这件事藏好在心底，还要查出根源问题到底是什么，我要让自己先安下心来，才能不去想这件事。

　　但其实在我心底，一直有个不好的怀疑，是我不愿意去证实它的。

　　所以恰巧在下午的微机课时，我又在机房的电脑上打开网页，开始查询自己的症状是因为什么导致，一丝侥幸心理一直存于脑海，让我不想去相信最坏的猜测结果。

　　而让我稍微开心一些的是，经过搜索查询，网络上也有很多人和我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就是在梦到同性之后产生了梦遗，而下面医生给出的解答也非常中肯，说很可能是近期压力过大，或是心理障碍因素导致的问题，解决根源还是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心理障碍。

　　看完这一点，我隐隐觉得医生说的虽然很专业的样子，每个字分开看我都懂，但是合起来的句子我就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了，好像有种说空话的感觉，让我很是迷茫。

　　之后我又看了很多，才发现基于上一种隐晦的解释，后面的回答就直白到了极点，最明显也最让我心脏一颤的一句话是：首先你要确定自己是否有同性恋倾向。

　　看到这个字眼我的脑袋一下就懵住了，同时回想起赵鹰带着半开玩笑又半是疑惑的表情，怀疑着我可能是个同性恋，我想我此刻的心情和听到那句话时差不多，一边迷茫着一边又想证实自己，但究竟要证实我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想我能自己心里明白的，就是我真的喜欢曹陆。

　　从他收养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清楚自己对他的依赖感是非常可怕的，包括现在也是。但提及到喜欢，我说不清我对他是哪种喜欢，以前一直单纯的因为他对我好，所以我喜欢他，然后慢慢的我也不再介怀他那些不好的缺点，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的生活方式，我想那一定就是家人之间会有的感觉，互相关心又能让我感到非常温暖，所以我对他言听计从，对他的一言一行，包括每一句话每一个命令我都会去尽力完成，已达到他心中的满意，让他开心。

　　其实我有点不是很理解，可能因为没有谈过任何恋爱，不懂家人和情人的喜欢究竟有什么区别，但我能知道的是，我对曹陆的喜欢，和对小丽妈的喜欢好像不太一样，我曾经以为因为曹陆是真正收养我的人，小丽妈却和我没有这层关系，所以对他们的喜欢是有划分的，但如今细细想来，小丽妈在我心里也早就被归为家人的位置上了，可曹陆仍旧是我最重要的人，无人可取代，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曹陆我会怎么样，但是如果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话，我还会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一句：我还有曹陆。

　　这就是区别吧。

　　曹陆对我来说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尽管他缺点真的很多，但没有他我一定会崩溃的。

　　对着电脑屏幕，我愣愣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思绪因为同性恋这三个字被搅得一团乱，其实自从度过了小时候那段极其没有安全感的时间，我就已经很少会胡思乱想什么了，也很少这么自我纠结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全新认知和昨晚诡异的梦境，让我再次陷入迷茫慌乱，同时感到一丝无助，而且我不能把这件事坦白的和曹陆说出来，完全出自本能的，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那个梦境里的我，那么的放荡，那么的不知羞耻，那么的让我心生反感，那并不是平常的我，简直就像是化身成了魔鬼，让我陌生无比，可恨的是还享受其中，如果曹陆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想呢？我有点不敢想象，我已经开始为自己做了这样的梦感到羞愧难当。

　　它是——

　　这么的恶心。

　　这么的肮脏。

　　是的，我突然好像找到了对的形容词，那画面其实就是A片里的动作重复，只是对象换成了男人，换成了曹陆，是我对曹陆的意-淫，我竟然对收养自己的人产生了这种不可理喻的情绪，就像是我玷污了几年来曹陆对我的好和对我的所有感情，都在一夜之间，在一个荒诞的梦里让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想到这里我有些惶恐了，我在脑海里又急于否定这些想法，而且我觉得我应该找到些能否定我想法的有力证据，然后手忙脚乱的点着鼠标，盯着屏幕胡乱的查找着各种信息，有关同性恋的，有关梦遗的，我还点开论坛，又找到很多和我情况相同的人，他们在论坛里吐露自己的不安和疑惑，我急于搜寻答案的一条条往下看，突然一行小字让我像是被人敲击了一下，愣住了——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同性恋，只是自己不知道，知道后又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呆呆的看着这句话，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人说的并不一定是对的，但是他的话又好像触碰到了我哪个神经，他□□出了我现在状似逃避的事实。

　　我就是不想承认的吧，我不想承认那个梦，即便梦境内容已经明显的告诉了我性向答案，我本能的想去逃避它，我觉得我不应该对曹陆产生这些想法，这样的我和曾经绑架猥琐我的那个胖大叔有什么区别吗？只是我没有付诸于行动，仅仅呈现在梦里而已，但这依然不能否定的事实是，我就是有同性恋倾向，我肮脏恶心的思想意-淫了自己的收养人，我毫不知羞耻的对曹陆产生了异样情愫，我完全无法想象曹陆如果知道后会用怎样厌恶的眼神看着我，但我明白肯定只有最坏的结果，没有最好。

　　越是这样想，越发觉得现实，越没有办法接受，可又不得不接受。

　　直到傍晚放学，我心底那丝自卑的情绪都没有挥散掉，我为知道自己的性向感到了痛苦无助和无法倾诉，又害怕曹陆如果发现会因为这件事跟我从此撇清关系，我觉得他生起气来做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而且这件事一定会触及他的底限。

　　而我不能没有他，我也不能让他知道这个事情。

　　匆忙的做好了思想准备，晚上回家后我还是如常的做作业，尽量不去想任何事情，曹陆回来的时候我也没敢抬头看他，只装作专心的背着英语单词，睡觉前我们俩都没有说几句话。

　　直到晚上铺好被子躺在床上，曹陆才好奇的问我：“作业做完了？你们今儿上课是不是惹火老师他才留那么多作业，写到现在也真特么够狠的。”

　　我见他语气正常，稍微松口气，想了一下才说：“嗯，老师有点生气。”

　　至于老师到底生气没我也不知道……确切的说今天的课我都是走神度过的，完全没注意，晚上做作业也是故意拖长了时间。

　　“啧，现在的老师火气这么大，你们这帮学生也是惨。”

　　我佯装放松的嗯了一声，心想现在的面点师火气也不小。

　　“卧槽你是不是又长个儿了！妈的，床都小了！”曹陆忽然转了话题，他一边翻身一边抱怨，然后干脆坐起来说：“起来起来，走我给你量一下瞅瞅。”

　　我看他兴冲冲的下床从抽屉里拿出软尺，还皱眉催促我，我也只能遂了他的意走到墙根下站好，曹陆身体靠近我，他仔细的盯着软尺上的数字，完全没有在意我们俩之间的距离，近的简直已经贴上了，我整个脸贴着他赤-裸的胸口，鼻尖蹭到了他的皮肤，痒痒的感觉，鼻息间也都是曹陆身上特有的味道，心脏居然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身体也逐渐僵硬，不自在的别扭感让我有点慌。

　　“才特么一米六五？！你这两年好好吃东西了么，老子也没饿着你啊，怎么搞得，操，老子初三都一米八了！”

　　我听他在那盯着软尺一边骂一边质疑，心里的那份紧张感消散了一些，我默默的走回床边躺好，等待着心跳慢慢平复下来，心情也随之时好时坏跌宕起伏，在和曹陆贴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是高兴的，甚至是激动的，但事后平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是恶心的，不知廉耻的。

　　我纠结的情绪来回在脑海里折腾，最后只能用被子蒙住头，什么也不去想的睡觉。

　　就在我以为我至少要用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来调节情绪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也让我无暇顾及和多虑自己的情绪，因为——

　　赵鹰和阿方的事情被老师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