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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同居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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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临的时候,我原以为按着男人的狗脾气,肯定会出现的轰人事件却并没有发生,男人根本没有理会我,一直在专注的不是看电视就是玩手机,一直到他脱了衣服光着膀子上床睡觉,也没有再对我说一句话。
这可能就是默许我可以在屋里过夜的表现?
我是这样猜测的,我更明白这间不大的屋子里除了墙角和地板,我都不用肖想那个柔软的床和被子。
男人上床后关了灯,我自然而然的找准了一个墙角蹲好,一时黑暗下来双眼都不太适应,心里陡然升起的害怕让我聚精会神的看着男人的方向,直到眼睛瞪得都酸涩了,才适应下来,看清了男人躺在床上的身影,我心里莫名的恐惧慢慢消减了下去。
我有点不太想承认自己怕黑,因为我记得以前我是不怕的。
我能清晰的记得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和同龄的小孩一起玩抓鬼游戏,在漆黑的小树林里东躲西藏,我很少当鬼,每次都藏在很黑很窄小的大石头缝儿里,我甚至觉得那是有安全感的。可如果换成现在,我想我会害怕的疯掉吧。
在确定了男人一直在屋里后,我并没有想太多别的,逐渐安下心来才觉得困意上涌,倚坐在墙角虽然不舒服,可还是很快的迷迷瞪瞪的就要睡了过去。
“你蹲那干嘛,装死啊。”
男人不满的声音让我惊的顿时清醒过来,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床上半坐起身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想他终于还是准备要轰我出去睡门口了吧,或者觉得烦了想反悔的直接轰我走。
“看什么看,再看戳瞎了你!”
我急忙撇开头,不再盯着男人看,改盯着对面的墙角。然后忍住想抬手捂住眼睛的冲动,又怕这个举动会更惹男人生气。其实我有时候真的不懂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总是说一些我无法判断真伪的话,又怕,又觉得他可能不会这么做,我自己都感到矛盾了。
“过来!”
男人再次发动指令,我不得不站起身来,拖着还有些疲软的身体慢吞吞的往床边走,走近了我才看清,男人脸上的表情比白天还要纠结,纠结的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好了,感觉就像一坨扭曲的大麻花糊在了脸上,顿时我也纠结了,我纠结的是他为什么这么纠结。
看得出来男人也是困倦了,他懒散的挪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纠结的表情又变得有些烦,他皱眉看着我,右手拍了一下床边。
我愣了,同样看着他。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东西,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我白天躺在床上,把他的床弄脏了吗,还是他在表达他非常不满的情绪,所以拍打了一下床。
我还没想出一个合适的答案,男人就不耐烦了:“上来啊,你他-妈还想睡地上啊,不愿意睡滚蛋!别在这给我碍眼。”
我震惊了,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但我确定我的耳朵没有病,连小老虎闷在被窝里放屁我都能听到。
然后我再次看向男人的表情,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说了刚刚那句话,确切的说我好像只听进去“上来啊”这三个字,其余的都被自动过滤掉了。
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直到我整个人坐上去后,才确定男人是真的让我睡在床上,欣喜的心情豁然冒上心头,但我并没有敢表现在脸上,很怕男人会因此反悔,我尽量的缩小自己的身体,只是紧贴床沿,丝毫不敢再多占据一点床的位置,仅仅是这样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也因为这张床并不是很大,男人庞大壮硕的身躯就占领了大半,给我留出的位置也非常有限,尽管只是一个床沿,这一刻我心里也是感动的,因为很久没有人这样照顾过我了。
自从来了北京,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感到一丝温暖,可能说起来有些丢人,不过是一个床沿而已,可我仍然记得火车站那冰冷的墙壁和地板,如果没有小老虎,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只不过很快,这一丝温暖就被男人后面的话彻底击溃了。
“臭死了。”
我浑身一僵。
“操,你咋这么臭。”
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没有闻到。
“熏得老子没法睡觉,你娘胎里出来没洗过澡啊。”
我稍微侧开头闻了闻肩膀,又低头闻了闻上衣,还是没有闻到。
我又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到底多久没有洗过澡了,好像来了北京的这数个月的酷暑里,一个月也就洗一次,甚至后来逃跑到火车站,就再也没洗过,就算身上有味道,我相信和我朝夕相处的小老虎的猪鼻子也是闻不出来,因为他一定和我臭味相同。
此刻的我大概能够领略到,有一种纠结是别人说你身上臭的时候,你的鼻子都已经和发臭的身体同化了,那简直是挺无能为力的事儿。
“妈的。”
男人咒骂了一句,翻过身面朝墙壁去了,我在他身后又默默缩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小心的再往后错了错,直到半边身子悬在了床外快要掉下去,才不得不停下来。
我感觉这几天过来,我都已经快要对男人口头上的脏话习惯了,也有点发现他的脏话简直就像是口头禅一样,天天挂在嘴边,起初我认为那都是骂我的话,现在又发现貌似不全都是,但不可否认的,男人确实经常骂我。
第一天留宿在男人家里,这个十平米大的小房,空气中还弥留着男人抽的烟味,却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比起曾经在李婶他们喜怒无常的屈辱掌控下,还有在火车站里无家可归担惊受怕的心情相比,这一刻的我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
我看着眼前男人宽厚的肩膀,心中稍安,然后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是从地上爬起来的。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夜过去,男人睡了一觉好像就忘记了我的存在,起床时先是一脚把我踹到了地上,然后他坐在床边深深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盯着地上的我看了半天,好像在辨别地上的一坨是什么物品。
直到我爬起来,他才烦了吧唧的拍下脑门:“操,妈的。”
然后我就看着他趿拉着人字拖,一分钟内唰唰唰的穿好了衣服,对着墙上的镜子啪啪拍了两下脸,又用一分钟的时间换好鞋子拿起包,一句话没多说的手揣兜里就出门上班了。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我还愣着坐在地上没站起来,有些目瞪口呆,同时后知后觉的,心里对于昨晚男人骂我臭的事情有了丝心里抵抗,实在因为他也没干净到哪去……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可以从起床到出门上班的过程只用三分钟不到的时间,而且不洗脸不刷牙还不刮胡子。
我突然觉得以前自己在村里的时候真是爱干净,每天都刷牙洗脸,这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而这一天,我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发了一天的呆。
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醒了继续发呆,我不敢在床上躺着,因为昨晚的事情我有点怕自己身上的臭味会遗留在床上,更怕男人会因为这件事气愤的把我撵出去,我发现男人真的很爱生气,我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把他太惹恼了,那结果我承担不起。
下午的时候,我饿的有些胃疼,嘴巴也渴的干巴巴的,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我聪明的以为睡过去就不会有那么多感觉存在了,可让我烦闷的是,我根本没法睡沉,每次都是被饿醒,然后再继续睡,反反复复。
我试图在屋子里偷偷找能吃的东西,可遗憾的发现,整个小屋内没有任何食物,甚至连水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水壶和水杯,发现这一残酷的事实后,我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持续发呆。
其实我明白,只要我打开房门,门外对面的厕所就有自来水,我完全可以去接那个水喝,可我不敢出去,男人昨天的话还回荡在我脑海里,我完全不认为他那是开玩笑或只是恐吓的话,如果我出去了,可能就真的再也回不来,男人不会再收留我第二次。
直到我快要忘记时间,熬到了晚上后,我感觉自己又已经饿过了劲儿,坐在椅子上都不想动一下,而房门也终于在我万分的期待下被人打开了,门口是男人穿着早上出门时的衣服,带着一小股凉风走了进来。
让我失望的是,他手上什么也没拿,既没有我喜欢吃的面包,也没有可以充饥的食物。我看他的同时,他也皱眉看着我,好像是开门的一瞬间被我有些激动的眼神弄得烦躁了吧,我只是这么猜测着,因为我永远也不知道男人神奇的脑袋都在想什么。
“啧。”他嫌弃的眼神看着我:“一会跟我出去,你他-妈身上这味儿再不洗老子这屋都没法呆了!”
我没说话,微微低头又闻了闻,我还以为只要我不躺床上味道就不会留在上面,原来是不管我在哪,只要在这间屋子里,味道就会散开,可悲的是我无法闻到。
男人在屋里换上了他的裤衩背心和人字拖,又打开了电视,放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他拿着水壶出了门,不一会回来后把水壶放在了一个黑色的底座上,然后扒拉了哪个按钮,那水壶嗡嗡的就开始响起来。
两分钟过后,水壶冒烟,热水沸腾的声音回响在屋内,男人很自然的给他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吹着气一边喝着,然后他转过头朝向我,下颚微抬,一脸横气:“看他-妈什么看,不想要眼睛了啊!”
我忙把眼睛瞥向一边,默默的在嘴巴里咽口水,不再去看男人。
忽然男人啪的一声把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上,他表情竟然闪过一丝茫然,冲着我瞪大眼道:“你吃饭了吗?!”
我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摇下头。
“操!”男人眉头深深纵起,抬手狠狠抓了下头。
“水也没喝是不?”
我点点头。
“你他-妈智障啊!”男人顿时火了:“渴了饿了不会说话啊,妈的,智障都比你鬼!”
我怔愣无语,首先我并不知道智障是谁,然后我很不明白男人生气的点在哪,我好像又什么都没做的,把他给惹火了。
我一直都知道男人的脾气很狗,只是没想到狗到了这个地步,我完全不能理解曹大狗的思想。
然后我就看着他迅速的把刚刚换下的衣服又穿了回去,男人拿起钥匙,走到门口回过头看我:“你倒是过来啊!操,真他-妈傻啊!”
曹大狗又骂了我,我丝毫不敢反驳他,更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默默地在心里给了他一个称号。
但实际在晚上我跟他出去后,又对他有了些新的改观,并且更加觉得,我要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