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浮生》牧学渣

2、村庄日记２

　　除了力气大些，也没其他的不同，该吃吃该喝喝，反应永远慢半拍。唐氏夫妇在“大力士事件”发生后几天，通过细致观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本来指望着会不会慢慢变聪明，但是他们失望了。
　　唐无双小姑娘磕磕碰碰地长到了７岁，智商仿佛还停留在４岁，除了一些简单的对话能理解之外，复杂一些的直接当机了，只会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你，显得乖巧又无辜：你在缩撒？我听不懂呢喵～
　　无双娘花了半年时间教她穿衣服——因为无双力气太大，如果衣服拿起的打开方式不对，她会直接按照自己的方式撕个洞，能塞进去就成。为了减少家里的衣物支出，也为了能让无双的弟弟妹妹能有多几套衣服穿（农村的一套衣服都是大的穿不下之后轮到小的），无双娘按着头上跳动的青筋教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她几近崩溃时，无双姑娘学会了穿衣的正确方式。

　　“这败家的，不要拦我，老娘要把她背去后山扔了喂狼！”无双娘一脸狰狞地挽起袖子。
　　“孩儿他娘，莫冲动，莫冲动，”无双爹死死拉住她，“她会了她会了！”
　　“不，想到老娘还要教她挑水洗衣下厨，我觉得还是早点丢了了事！”无双娘咬牙切齿道，“省时省力省心省银子！”
　　“莫冲动莫冲动，慢慢教。”无双爹一时语塞，“好歹是咱老大不是？”
　　“要不是因为这个老娘八百年就把她给扔河里了！“无双娘张牙舞爪。
　　“……无双力气大！力气大！”老爹想尽办法安抚妻子，“你想想！力气大！能干活！以后能减轻老二老三的负担！是不是这个理？”
　　好像想想也是。
　　无双娘终于冷静下来。
　　伸手弹了一下毫无危机感的无双：“明儿个开始，老娘再教你挑水劈柴喂鸡，以后都是你的活计！”
　　无双咧嘴嘿嘿笑：“娘，好。”
　　无双娘又伸手弹了她一下。

　　于是无双娘又花了一年的时间教她挑水，教她在轻柔的前提下洗干净衣服等等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虽然反应慢，但是好歹学会了。
　　日子就这么慢悠悠地过去了，家里的老二老三也渐渐长大了，开始像别家的小孩一样撒丫子满世界跑，唐氏夫妇要忙农活，无暇顾及两个小的，于是无双又兼任了一个保姆的职务。
　　不得不说，家里这两个皮猴，也就无双能制得住。
　　小孩好动，喜欢上山上树上房，掏鸟蛋摘果子捉迷藏，每每这个时候，唐氏夫妇管不住这俩小的，就让无双盯着。
　　有一回，无双弟弟爬上了村口的大树上掏鸟蛋，鬼精灵想着藏在树叶都等鸟妈妈回来，把鸟妈妈一起抓了，回头让鸟妈妈在自家建个窝，这样就可以有鸟蛋吃了。
　　无双爹和娘好说歹说，小屁孩就是不下来，威胁要打屁股也不管用。
　　那树也不算高，只有碗口粗，承受不住成年男人的重量，不然无双爹早就把小兔崽子揪下来了。
　　唐氏夫妇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无双开口道：“阿福，下来，爹娘生气了。”
　　阿福在树上做了鬼脸：“就不下去，有本事上来抓我～”
　　“小兔崽子你有本事以后都别下来！”无双娘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无双搞不懂为什么老爹老娘这么生气，但是她知道惹他们生气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想了想，慢吞吞地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长竹竿。
　　”下来。“无双的脸好严肃。
　　”不下不下就不下去！“阿福笑道，”你还想拿竹竿打我？有本事你也爬上来打我呀～“
　　无双走到树下，抬起头眯了眼看了看阿福的所在的位置。
　　唐氏夫妇不知道无双要做什么，就像阿福说的，无双手上的竹竿虽然长，但是也就堪堪到阿福脚下的那根树枝。
　　于是……
　　无双拿着竹竿，举了起来，“啪”地一下，看似轻轻敲在阿福脚下的树干下。
　　然后……
　　整棵树狠狠地抖了一抖，阿福猝不及防，一个没站稳，尖叫一声掉了下来。
　　唐氏夫妇吓得脸都白了：“阿福！”
　　最后……
　　阿福稳稳当当地掉在了无双的怀里。

　　唐氏夫妇默。
　　相较于爹妈的长长长的反射弧，阿福在微微一愣之后迅速反应了过来，抓着无双的衣襟，兴奋得满脸通红：“阿姐你真厉害！真好玩！我们再来一次！”
　　唐老爹一听这话，气得上前一步，抓起阿福，“啪啪”两下拍了他的屁股：“让你皮！回去给我跪搓衣板！”
　　阿福一愣，弱弱地说：“搓衣板不是专门给阿爹喝醉之后跪的么？”
　　无双爹老脸一红，又啪啪给了阿福两下，扛着一路挣扎的小屁孩回去了。无双依旧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无双娘似乎才刚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往前走了两部，她生气地弹了一下无双的脑门：“死丫头！刚才那样很危险你不晓得吗？要是你没接住你弟弟……”她一阵后怕，咬牙切齿地想拿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竹竿，觉得太长了不趁手，随手捡起地上的柴火，就要往无双身上招呼，无双任她抽了两下，才慢慢说道：“我能接住。”
　　“万一接不住呢？”无双娘很生气。
　　无双睁大了眼：“接得住。我不会让阿弟阿妹受伤的。”
　　无双娘简直要暴揍她，但是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又觉得没意思，呼地扔下手里的柴火，快步跟上前面的爷俩，那头阿福还在嘶声力竭地喊：“阿姐——下次——我们再来一次啊——不给爹娘知晓——”
　　……
　　这熊孩子！

　　谁都没注意到，刚刚被敲了一下的树枝，从树干到树身，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

　　自从“掏鸟窝事件”后，阿福对长姐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他觉得他家阿姐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连爹娘都比不上阿姐，有阿姐在的地方简直是充满了安全感。
　　于是每次他带着妹妹薇薇出去疯的时候都会跟无双报告：“阿姐，我带薇薇去抓鱼。”
　　然后就先带着小妹，挽着裤脚，扑腾扑腾往小河里走，因为无双走得慢，等他带着妹妹在小河边玩了一轮之后，无双才慢吞吞地到达。
　　“阿姐，你看，我抓到好多鱼。”阿福献宝似地将几条两指大的鱼装在鱼篓里给无双看。
　　无双看着阿福，没接话。
　　阿福也不觉得无趣，他晓得无双话不多，就是个慢性子，给她看无非是出于一种“阿姐是自己人”的小孩心理。
　　”阿姐！救命！有蛇！“
　　唐家小妹薇薇忽然一声尖叫。
　　无双和阿福回头一看，妹妹的短胳膊短腿在小河里扑腾开了，一条黑色长条状的阴影正往她那靠近，因为紧张，薇薇吓得脸都白了，就是不知道往岸上爬。
　　无双恰好就站在薇薇旁边，一伸手，堪堪在那条黑硬碰到薇薇之前，抓着她的后襟，一把提了起来。
　　……
　　小姑娘被无双提在手上，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四肢蜷缩在一起，脸上的惊恐未褪，那画面不要太美……
　　阿福老神在在：“嚷什么，大惊小怪。”
　　小姑娘迅速红了眼眶：“阿哥是坏蛋。”
　　无双把薇薇放在地上，擦了擦她的脸：“阿姐在。”
　　小姑娘就奇异地平静下来了。

　　当晚，阿福把这件事情拿出来炫耀的时候，不出意外，又被揍了一顿。
　　小屁孩在被窝里咬着被角：哼！以后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