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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二节 ...

  •   第二节
      瞳城东半城的火,寅时方灭尽了。
      府衙后堂的灯,却是彻夜未熄。
      沈洛川从神算营调来运算战阵时刻,做旗使的那8位算师,此时都在堂内,一人面前一张小案,纸笔油灯,埋头苦算。
      内室,宁轩靠在榻上,旁边贴身侍卫长刘擎在旁捧着笔墨和纸,王涛一件件把要他们计算的数字布下去,再把才算好的呈上来。宁轩偶尔凝眉回忆,再写一串数字,记不准是估的那些,打了点。
      刘擎再见王涛把新的几页送出去之后,打量着宁轩,掂量着道,
      “主子,夜都过了大半了。怎也得歇歇?”
      宁轩瞧着方才进上来的一组数字,正皱眉,喃喃地:不对…这定是少算了一两项进去…
      听见他说,没抬头地答,
      “战阵我帮不上。明儿个并不用与他们论军事。天亮再歇也无妨。”
      “可主子身子可不能再这么……”
      宁轩猛然顿住,手捏着那几张纸,半晌,缓缓抬头,盯着他眼,
      “我身子怎么?不就是… ”他一字字地,嘴角带了些冷笑,“脾胃不调么?”
      刘擎脸色煞白,扑通跪下,泪滴在地上,
      宁轩冷然地,“这是刘侍卫哭主子?还是擎哥哭…自小一起的轩儿?”
      他说着,挥手让正要进来的王涛去外间,缓缓在榻上坐正了,弯腰,把刘擎拉起来,望着他已经满是泪的脸,
      “办完今儿的事儿,你就回京城,就…连夜赶回去,说太子重病,让宫里派两个得力的太医。柳太医,张太医,都行,随皇上看谁得空。你奏完这,以后也不用在来这儿。芳露已经走了,你也想回哪就回哪去。若不想回哪,你就想去哪去哪。”
      刘擎却又再强跪下去,只哽咽,出不来声音,宁轩摆手,“太医到了,诊了我脉,报回去了,你,芳露,还有别的人,你们的差事也就都完成。那边不该再为难你们。”
      刘擎痛哭,
      “后面儿还要打碧水!求主子赏赐奴才一个战死!”
      “家里还有你娘,求什么死?---我已经想明白了,你娘显是叫皇贵妃想了什么法子,弄进宫去当差?我想起来了,为了十一公主喜欢苏绣,去年请旨请过8位善绣的民间女子进宫。当时你随我去西南了。想是皇贵妃借这个,把你娘放在身边了。待回去,也晚了。你便就没向我提。这样公主选人入宫的小事,虽然不和常例,但皇上最疼爱十一公主,准了,也不算什么。我知是有古怪,但布个线插个人,我并没太在意……谁想却是牵扯到了你。”
      刘擎不答这句话,只不停磕头,反复地,
      “求主子赏赐奴才一个战死!”
      “我不准。”
      刘擎怆然抬头,“主子…说得是,奴才不忠不义,怎配战死的容光?奴才…”
      “你孝的是守寡十五年把你拉扯大的母亲,忠的----是大辰朝廷,”他嘴角露出讥刺的苦笑,“真真正正的大辰朝廷。且没有你暗中联络送出消息给白山,刚刚结束的这场仗,他们不能这样全力配合。那么我们可能扛不过疗军铁骑。其实你弃的,不过是这十多年的相处,少时的情谊。比不得忠孝大节。你当然配战死的容光,只是我却真的不想给你。”
      他慢慢站起来,“你忠孝两全之后,再内心安然地为国捐躯,却让我--不多的余日中,看见广思堂前的空地----那是我们五岁时候一起摆靶练过射箭的,看见御花园后的莲花池---那是我六岁那年,淘气,不告诉娘就溜出去玩,只带了你一个…让大太监给推下去……你也不会水,却跳下去,摸着我,往起推。我不想。。。忍不住地想起你来,想你全了忠孝,又利索地走,就象芳露,全了自尊和情爱,再想拿一条命丢给我。我不想便宜让你们就死了---连心里那点对我的愧疚都用命偿了。却要让我难过!”
      他突然倾身,抓住刘擎肩膀,
      “既然我到了这个地步,还得苦苦挣扎求生,而既不死一日,就得担待这缠杂纠结的一切,”他说着,哗啦以下把手中那些写着数字的纸扬起来,飘飘散散了一地,“你们就也陪我---艰难地活着罢!”
      他说着,坐回榻上,垂目半晌,吩咐他道,
      “检起来。送出去,让王涛伺候我笔墨。”
      --
      第二日,大军修整,沈洛川拟了折子分送兵部和御前。中午时分,宁轩再回丰城,励民恢复农耕,收割,一切作坊,一切商铺,宁轩说,
      “耽误一天的劳作,就耽误一天的收入。这十分收入中有上缴朝廷的税赋,却更多的是自家穿用积攒的钱粮。这一场仗打下来,把日日应做的,都混乱了---逃生,避死,便成了要务。然而仗却不是打一辈子的,活---却还要活几十年!要吃,要穿,要给自己积累,要给儿孙积蓄,这场仗不可能把这些必做的,都打得不必做了。朝廷是会念在此处重创,有一些抚恤,有一些优待,我也会尽力替这北六城的百姓争取!但是,朝廷归根到底还是百姓撑着,若你们都不能在自己的家乡土地上,再耕织劳作把这家恢复起来,先生和童子把书声在响起来,那么,朝廷也救不了!在此宁轩说一句有罪的话----便大辰的朝廷没了,百姓不见得垮;但若百姓垮了辛勤劳作好好过日子的坚持,这朝廷,却必然垮!”
      他说着在土高台上对着围了层层叠叠的百姓团团而揖。

      “宁轩便在此辛苦诸位父老乡亲,苦中难中不倒,撑起来咱们大辰的朝廷!你们各自当好你们的家,皇父与我,才能当好大辰的大家!”
      那天多少百姓痛哭跪拜,感谢苍天给了大辰这么个能为妇孺稚儿甘以身犯险---仁君爱民已让众百姓死心塌地地拜服追随,却还能如此敬民!
      太子爷说的句句,丰城的人都牢牢记下了,牢牢刻在心上了,地里,作坊间,商铺内,书院中,人人都互相说,太子爷说了,是我们如今手里认真做的事,在撑着朝廷!
      再没人南逃----
      太子爷当晚便回到瞳城前线,替咱们挡着辽人去了!有这样英明睿智仁武无双的主子,我们怕什么虎狼!我大辰的太子爷一柄天子剑入狼首,让辽人放在狼口下的老人孩子,都能囫囵着救出来,我们有太子在,怕什么!这土这城,是我们祖祖辈辈的家!
      而宁轩回到瞳城,当晚发起高热,之后开始腹痛呕吐,辗转不能丝毫饮食,夜间剧痛不得入眠。他却是坚决不肯让沈洛川找郎中,只等宫中太医到---沈洛川气急得破口大骂,这什么时候你要摆太子爷架子,给你看病还要有品级!
      亏有温珩低声劝,这时他病的消息,必须让宫中晓,不能让几城军民知。否则人心惶恐起来,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糟蹋了。
      八日后,宫中派了六位太医到,带了圣上赐的无数珍惜药材美玉黄金---不但是给宁轩,还有赏赐沈洛川的----尚还有皇后娘娘送了几个女子的生辰玉牒,说是喜上加喜,洛凌都赐婚十一公主,洛川也已二十五了,便兄弟同办喜事!这几个女子,都是夫人进宫同娘娘一起商量出来的,都好,最后让侯爷自己挑个最中意的。

      洛川却砸了玉牒,破口大骂----什么夫人?姨娘这是终于熬到自己儿子巴结上了公主,和巧父亲因念着我娘始终没再娶----终于把她这卑贱身份的扶了正。才扶正,便作天作地了!果然是见不得世面不懂什么是礼字的短视妇人!姑母是我沈家的大姑奶奶,又是主子娘娘身份,如今刚没,尸骨还未能入土为安,表哥与我在前线拼死拼活地为国尽忠为君分忧,不能回去做孝子,她竟就敢糟蹋轻慢!该是阂府哀思的时候,拿自己儿子巴结,混了个出身,这就来算计我----可叫她安分些!要知道她这正夫人,是凑着儿子的光提拔的,可没那个尊贵,当我沈小侯爷的娘!我的婚事,便冲是她掺和了,就是拼了抗旨,也是断不会答应。

      洛川如此发了一通莫名脾气,大多不知情的,便猜他多半兄弟有嫌隙,更对父亲宠姬愤恨---这一番颇有对中宫主子的大不敬。然如今沈府,尤其是已经被大辰万□□称“战神”的年轻侯爷,却也不太能拿常礼拘束得。更有说小侯爷自小就任性狂傲,皇上也不太根他计较。再者,沈妃大丧,太子因国事不能尽孝是实情,他姑侄感情甚好,如今刚没,就阂府上下议论喜事,也确实凉薄,让人心寒。小侯性情中人,悲痛悲愤也确乎在情理之中。

      知情的----宁轩闭眼捱着疼倒难得笑了出来,“他们也是….混账。也…蠢。中宫比皇贵妃,能为是,一个地一个天!她开始认准沈家是敌人,只知道做没用的挑拨打压,如今,皇贵妃把十一公主给了洛凌,又促成了中宫自己亲儿子同蔓如的婚事。这…荣王早为皇后逼他娶瞧不上的女子母子不和…现得了蔓如得了沈家,怕是也觉皇贵妃比他蠢笨的娘,更靠得住。中宫…见贵妃娘娘得了沈家关系,终归不甘心,却不想,你…若肯要十一公主,皇贵妃怎肯许给老三?你连十一公主都不会要,她的九公主,她姬家的蠢娘,如何能……能让你看上眼去!”
      沈洛川一脸烦躁地给他揉肩背,眉头皱得打不开,

      “刚才几个太医的意思,我怎么听着是并不好?说是这---能暂且缓下来,之后,却得慢慢调理看,而且那么哆哆嗦嗦的摸样?”
      宁轩失笑,“那定有一两个会演的!居然没有一丝如释重负,欢天喜地的样子!——-总该有一两个的。”

      沈洛川急道,“你倒是跟我说,你….”
      “无妨---就是顽疾,最近劳累,怕是凶险。随后慢慢寻名医,也不见得除不了根治不好。你这样要哭丧的摸样,倒是服侍病人的样子么?”

      沈洛川便不再问,却少不得又去骚扰温珩---他毕竟是通晓医理的。

      温珩却说,就是太子说的,况且,今日难料明日事。病,就更难说,有微恙错治而丢命的,也有曾病入膏肓却终享高寿的,病情就如命数,最难言。

      说了一串却相当于什么也不说——沈洛川一肚子咒骂,却一贯最惹不得他,好在过了几日,太医们的药下去,宁轩疼痛渐渐消了,热也退下去,虽然仍旧极不爱饮食,却是眼见好起来,不久也行走如常了。
      然,碧水三城的辽军,却是开始动起来。虽一直并未在攻城,然却步兵在几处关隘地,都布了阵,沈洛川如今大军未到,兵力不足,又首创不小,自不能轻举妄动,虽看着边三城到瞳城之间的重要关隘都有了重要布置,为大辰夺回三城难上加难,却也无奈。好在白山杨则栋,居然在上一场战之后,对宁轩心悦诚服,竟亲自来拜了一次,带了白山兵符。
      杨则栋含糊一句:从前种种,则栋也是忠于国家朝廷。然亲历丰瞳峡谷一战,深愧之前所为。责栋方由太子教诲明了一事----战是为了百姓。
      从丰瞳峡谷之战起,白山城自则栋以下,一切唯太子殿下号令。
      临行,却又拜倒于地

      “则栋自此日日理斋,求天佑太子殿下安康,保我大辰未来旷世明主!”

      这竟是效死的意思了!

      沈洛川虽喜,却实在不解,自知问宁轩他也不会说,心里转念头已经到了-----是不是扬文星那禽兽荒淫好色,长子的娘实属类似当年对蓝秀那样的强抢民女?再或者还是做了个便宜爹爹,也有可能!

      十五日后,杨文星所带二十万军,已达驿城。然,不论洛川怎么催促,那边却只有推托二字。

      这其间,辽军已经布满了西线的哨,从瞳城到驿城的路,几已被疗军封断。

      终于,宁轩对温珩道,还是要劳你去跑一趟了。

      温珩点头,不必人多----兵从各路来,并不真服扬文星,只要治得住他,拿到兵符,便可。
      临行前,洛川偷偷在他耳边说了一段往事。

      当年,一直未告诉你,逼死蓝秀姑娘的,便是扬文星。

      他与叶八勾连,有许多买卖上来往,却是违禁的。偏碰巧看到叶四姑娘美貌,便强要讨了去。叶八虽然不愿,却惹不起,谁知叶小姐刚烈,居然因一直助父亲料理生意,拿了我一直想寻寻不到的与各种官员勾结的账面证据来威胁自己亲爹。殊不知---这给自己招了最大的祸患。叶八自是要逼女儿把账本拿出来,却也没丧尽天良到不要女儿,但扬文星以宫亭秘药逼供,又欲玷污,叶姑娘咬舌而死。

      温珩居然什么也没有说,点头表示知道,遂带着一百精骑,天山剑门弟子,往驿城去了。

      这辗转一日的厮杀,天山弟子,一百骑兵精锐,皆阵亡---多半是亡在了扬文星在驿城的险恶布置中。

      但杨文星——昊元帝一手带出的这勇猛骁将,最终也成了一团模糊血肉。

      温珩得兵符,而众将亲见此人绝世武功骇人手段-----不敢提出半分异议。

      自大军到,沈洛川开始攻城,一月间恶战十余场,而大辰最终的决胜,却在章晋门徒千里送来的那一车虫上。

      唐门养的虫,却不是毒虫,而是米粮虫。

      三十多年前定国公定远侯正面迎敌,鹤阳真人敌后带天山剑门门人烧了辽军粮草。

      如今,沈洛川依旧打的粮草主意,此次,辽占了碧水三城屯兵屯粮于此,自家的城,烧起来,却并无扰乱敌人军心阵脚的功效---且,辽人吃过亏,早守成铜墙铁壁。

      沈洛川曾从自家藏米被虫蚀得了灵感,于开战前,便着章晋,养育一批繁殖特快,食量巨大,且有毒素的米虫来。且,必须只食辽人粮。

      历时两月,这小虫终于是养好了几十万只。
      且循特殊药味而可驱。

      温珩遍于夜半施展轻功混入了碧水城内,布了药引。
      不几日,辽军粮荒。

      沈洛川再全面压上,持续猛攻三日。

      辽军终撤出大辰北境。

      那一日的庆功宴,病初愈的太子都去了,温珩却并没有去。

      他温和却冷淡----这是在军中识他的人晓得的,他杀人成魔---这是外间人看到的,
      无论怎样的人,都并不奇怪,魔将军的冷和怪。

      只有他溪涧沐浴之后,看到了宁轩,宁轩拉着他的手,将他的头轻轻扳在自己肩头,宁轩说---让他忘记。

      他却向宁轩提出---回去。回去一次,过几日便出发。

      他因恶战扬文星,其实是受了内伤的---毕竟未到“无情”“断念”的境界,此番,乃是运功到了极值,超了应有的承担,反噬而伤心脉。

      宁轩不放心,欲让他养好再走,他却只说,明日即行。如今这样伤,他既感觉不到疼痛,也不影响运功,伤便伤了,过几日就好,也不介意早好,晚好。

      宁轩也未再拦阻,只让他带了大夫而行。
      是夜,厢房里,温珩难入睡,闭目打坐。

      心里不能说不静----练了绝情的人,怎会心不静呢?如今,他也感觉不到累和苦,想起来小时候因为君淮和骏儿折腾猪,闻着味看着脏,都居然能病一场……如今死了上万人的峡谷,实体都改住了寸寸土了,他闻不到任何的血腥腐臭,又或者硫磺浓烟。这瞳城简陋,沈洛川早念叨要回京师—甚至江南之后吃这个那个了,于他而言,吃什么,也都是一样---果腹而已。不知是否因为感官的麻木,他如今,连曾经被名笔名墨养起来的最大挑剔都没了,什么样的纸笔,能写下字---不耽误办太子的差,就好。
      于他而言----什么是重要的呢?
      太子宁轩。
      当然是太子。
      这是他这几年,生活中唯一的中心。保护好太子,办好太子交代的事。
      练这身惊世的神功,其间多少生死之间的危险,久练不成的艰难,宛如脱胎换骨的疼痛,眼见着自己容貌一天天变化---变得如此陌生—--的惶然,当疼痛终于不再的时候,对外面世界的许多感觉…却也跟着消失,那种近乎绝望的怕,变成心中空无一物似的空,于是,便连喜怒忧愁……似乎都越发地淡了。
      练这身武功是为了活,而活下来之后,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太子的死士。
      是太子着人把他从那样的地狱里带出来,是太子的属下不惜一切在保他的命,是太子给了他练绝情保命成了天下第一高手的机会,且,他的生父是太子的臣,养他长大的叔父,是太子私人。
      成为太子的死士,辅助太子得天下,这是他的使命。

      有时候温珩问自己,太子确实少见的聪慧决断又有为君容人气量,能臣服于这样主子,原是幸运----可,如果他不是呢?他如果如荣王一般庸碌狭隘自私---而自己的天命,却也只能服侍?他会不会,认命?

      这一场历时数月的血腥厮杀,如前所愿的,保了大辰的领土寸土不失,却也让他----成了魔。
      他已经记不清到底杀了多少人,染了多少血,践踏了多少命。
      他杀得镇定,杀后淡定,杀得毫不手软-----直如天生噬杀,连宁轩都惊讶-----他虽功成有日,然,这却是他真正杀人的第一次。
      或者是----“无情”毕竟是无情。
      并没有人知道,他只是认命。
      认命---便是认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担当的责任,而于他,认了,就是尽二百分的努力作好,不想其他。
      就如小时候,既然从懂事就没有父母,便不问及父母。就做好一个跟着叔父的,乖乖的侄子。
      让学经书便学经书,让学武功便学武功,且都学得好。
      并无人知,他最厌恶的,便是血,最想避免的,就是同人争执。
      他一直认命----除了奇怪的对活着的执著。
      唯独不认命的,便是死----若在牢中就放弃了,怕是便没有之后的一切。
      然而若在牢中就放弃了,便决了所有念头,再看不到曾经的书院,小院里的翠竹,荷花塘的花香,骏儿好看的眼睛。
      而今----依旧。
      残杀扬文星---其实洛川并不需要告诉他当年的一切来激他发狂立威。
      他知道当时需要如此---需要震慑当场。
      应该做的,他定会做。
      而心中,既无欲,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恨了。
      他一身冰寒,心似乎也比别人空,唯独始终在的,只----那一点想念。
      师傅说过,若成真正无敌,需至少练到“断念”
      他绝不。
      他可以为太子的大业做一切事情,唯独,绝不可断念。
      如果断念---宁可死。
      黎明时分,温珩便要启程,沈洛川却匆匆而来,
      “你先不要去荷花塘了---我不是阻你。是你要见的人,还在疫区,而且惹了天大的祸。他居然将病死患者的尸体----拿刀一刀刀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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