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一节 ...
-
第一节
酉时，朱鸿涛将军率五千骑兵，猛冲何大有部以三千性命，百余刀架车打开的那道缺口，杀入辽军重甲包围，与其内沈洛川合并为一处。邵建伟率两万步兵主力，以两千大刀手开路，与朱部内外夹击铁甲圈。
温珩施轻功游走圈中，却似是并不急杀敌，偶尔一剑一枪替己方兵士解危，甚或只起伏纵跃，仿佛在寻找什么。
他绕到第五圈时，才抬手欲集十六剑客，一直被四名东宫侍卫护在中心的宁轩突向他微笑道，
“你想的没错。这铁甲阵是按古阵“塑风”所设。那么，应是以暗语击节音律传信控制阵型。然你之疑惑，却是将“不同”当作“演变”。我看，但辽人怕是得的残本，坤位，震位虚设，因此，并无传令棋使。旗使只有六位而非八位——如此可能确定所在方位了？”
温珩一愣，随即目光迅速扫过各角，顿时豁然开朗，向宁轩一揖，从背上抽出铁笛，鼓气吹笛，却非乐曲，而是忽高忽低极其刺耳之音——尤以他深厚内力为底，此音瞬间让两方将士都是头晕耳鸣，连打斗都有些凌乱。原本进退宛如一人的铁甲包围，也突现混乱之态。温珩鼓气奏着这刺耳之音，却突然拔地而起，笛音突停，却见他从辽铁甲兵上方长出一臂，五指抓住一人头盔，手一抬，如巨鹰捕猎般将此人揪出，旋即夺过这人手里一圆石与一镔铁小锤。他一脚踹向那人心口，那人飞出，落于圈外，毙命，而他迅速几个起落，连连丢出另外五人，随后，一手圆石，一手小锤，长长短短敲打，只见铁甲阵营立见混乱。
温珩遥指西南。
沈洛川立即令朱红涛集所有骑兵，猛攻西南点，而沈洛川从囊中取出焰火信号雷，直向西南剖出三颗。信号破空而起，邵建伟立刻率主力猛攻西南，两下夹击，此时铁甲阵失了旗使号令，正混乱间，立时于两下夹击中，破了西南阵门。
旗使已死，西南阵门一破，四万铁甲，便大乱阵脚，沈洛川立刻催动碾狼阵最后一阵之碎狼，催起滚动阵形，针对铁甲行动重浊，腾挪不便之弊势，令分八队，每队以一轻工卓越之剑客为首，奔跑移动，混乱铁甲兵视线，几次交叉换位跑动奔袭之后，铁甲兵被带得不得不动，一动，又不同方向，链甲相缠，盾牌异位，不多时南甲队撞上了北甲队，且盾甲沉重，收势不及，瞬间成辽军铁甲互相踩踏之局面。
至此，铁甲阵破。
辽帅于后鸣起急收兵号角。
眼见这铁甲队毕竟辽帝王牌，旗使失而阵破，大部却随着后方鸣金声，靠成队列，背背相挨，有序地向背撤。
然而就在辽铁甲与大辰军分开大概不过两丈距离——空中一支火箭，白山方向的暗堡，如同被点了的火炮，突然天空一阵红光黑影，却原来是白山终等到双方不再成纠缠之势的时机，对瞳城方向，发起了火弩猛攻。持续的火箭铁弩，一炷香时分未能停歇。
铁甲兵在慌乱中踩踏—— 大辰军队在一轮火攻间歇时，三万人分以钱塘潮阵，猛攻。
戌时两刻，辽军撤出瞳城，大辰军入城。
夺城的代价，是折兵共一万余，何大有，傅长生两位将军殉国，廖岭生，常正林重伤昏迷，邵建伟，封永年，吕颂等皆伤。而瞳城靠白山一侧因火药攻，民房起火，烧了近半座城——辰军入城，第一件事便是救火。
直至深夜，大军勉强安顿扎营，伤者送与伤所医治，沈洛川和温珩陪着宁轩到了府衙后堂暂且安置。除了温珩，那两人经这一日之后，虽未受伤，却也满脸黑灰，袍服若干处破损。沈洛川一边张罗人去让给宁轩准备沐浴香汤，一边又忍不住打趣道，
“殿下这件苏州织造800人近两年功的礼服，是彻底糟蹋了。到时…”
突然瞥见宁轩神色沉重，一呆，“当真心疼？呵——”
“当真心疼。”宁轩缓缓抬起头，眼望城东侧仍没完全扑灭的火势，“这一件衣服，值半个小县的税赋——而这一场仗……”他摇头，没有接下去，缓步入内堂，沈洛川呆了呆，挠头，“横竖还是打赢了——这就够振奋。况且，这次，殿下可说完全将民心，将心妥妥收服！头一次如此挫了辽人志气！我们可算得大胜啊！”
“于大辰而言——其实但战，有胜，却永远没有赢。”
内堂中，宁轩靠于榻上，神色黯然，打发来请他沐浴休息的侍卫下去了，冲沈洛川与温珩道，
“我大辰子民，以农耕为本，渐习手工，通商而富，世世代代，只勤于建设，积累财富，指望平安。每战，必是为被逼无奈，保护家园。然，这战，只是止损——多损少损，都是损，并无‘得’。或于圣上——战而胜，是可加入后史的武功，对武将，是升迁资本，——－于我这进退两难的尴尬储君，是…喘息之机。然于大辰于民，只浩劫一场而已。”
温珩点头，慨然道，
“辽人，西夷等，善于武功，不善农耕积累，却是次次为掠而战——他们若能胜，确是有所得。便此次，也是将瞳城洗劫，布局，陶馆，砖窑等等，洗劫一空后砸烂。碧水三镇更不知如何惨状。”
“这世上便是强盗活得最惬意自在！”沈洛川咧嘴，“所以，再别说什么仁义！”
“那却也未必。”宁轩淡淡道，“一次次挥师南下来抢，便是因为我们有他们想要而没有的好东西，好生活。”他深吸口气，起身，扬眉，瞬间振作，冲温珩道，
“写信给君淮——着他从疫区选几名最善防疫的郎中前来。丰瞳峡谷尸横遍野，若不及时处置，难免瘟疫。而伤员中亦更亦‘酿’瘟疫，再传给健康兵员。”
“丰城以南各县，并未受战火荼毒，如今正是丰收时节，却不少劳力难逃。另府丞补上主位，务必不耽误秋收——缺多少劳力，让详细汇报上来，着章晋立刻去周围县征调。”
“辽人强盗习性，在北虎视眈眈，若不屯重兵于此，始终是祸患。总不能强盗来抢一次，我们便要从中原大举行兵，劳民伤财！然重兵于此的生计，我原想“耕”字不得行，便弃了，如今看，生计又不止农耕一条——”
“瞳城民宅损毁过半，然因辽人杀戮，城中人口已不到二成。又已迁入丰城。至此，此城可成军屯！ 之前砖窑，铸铁，小农器，工具制造发达，而白山的崇山峻岭中颇多贵重木材，两年前朝廷曾议过——当时修皇陵，所用金丝楠木，这白山林中本有大量，然因无路，却从海外购得，航海，船工费用惊人，”他轻揉太阳穴，“当时因造路花费亦不小，又于边城，征劳力不易，便一直搁置……此次若能定北疆夺回外三镇——－修路需人，若就近以兵当工，节省不少，路成，省了海运船工……将此就近建成一各工具制造之城，我按照年前看工部报上各项工具制造材料人力花费，又户部报上官营农具卖出之所得的账务，这造工具，其实颇为盈利，这里就近木材，铁矿便利，又大批军勇壮力，我粗粗算计，竟比农耕不差！或者如此，可自养八成……”
他一条条说下去，沈洛川已经抱头，宁轩笑道，“你去沐浴歇息了——之后还要劳心，仗并没打完。辽军实是劲旅。而我方后面大军才启程……不劳你在此听你从小最怕的劳什子。”
沈洛川也不客气，耸肩道，“我从小就是管挥霍的少爷——果然如今打仗，是把挥霍到了极致。可不论你们怎么维持家用！”
说罢快快跑了，一边跑一边劝了句，“你也已到极限——也快歇了！”
温珩见他走了，方道，“殿下身子不好，快休息吧。余下我晓得了。该怎么拟折怎么算计，同户部要什么资料，今夜就准备。”
宁轩摆手，“你去歇，只把给君淮的信准备了就好。——我猜后面杨文星，定还有花样。到时依旧靠你。”说着又笑，“这管帐算计大家子吃穿，究竟是我的事。我横竖比你们知道。你且去，我静静在这里歇歇，想想。”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一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