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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星魂 ...

  •   -星魂-
      星魂还阴阳家,正见月神经大殿而过,便招呼道:“月神大人。”
      月神驻了足,道:“星魂大人,咸阳那边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星魂拖长了调子道,“我虽在咸阳就已听闻你们与胡亥说成了,却是回来才知道,你们竟要与胡亥共谋弑父?”
      “这是哪里话,”月神道,“嬴政早已体衰难调,何来弑字一说?”
      “又非外人,拿这话哄我做什么,”星魂冷笑,“我独怕,你们被胡亥骗得昏了头,别苍龙七宿未得手,阴阳家又担了个弑君之罪。”
      “东皇阁下之言,星魂大人竟也起疑?”月神冷问。
      “我并非疑东皇阁下,只是信不过人心。”星魂冷笑。
      “人心本不足信。然而既是掌门之旨,你我唯有遵从而已,”月神道,“有一事,我倒想打听打听。听说,各地的罗网突然结队而行,查访城内的蜀人,星魂大人可知是何故?”
      “月神大人还记得,前些日,阴阳家出了个蜀耗儿不曾?”星魂笑道,“如今那罗网出动,自也是为了打老鼠了。”
      “看来,此事是星魂大人的主意了,”月神道,“其中究竟有何意义,可否说来听听?”
      “倒也不难,”星魂道,“你我皆知,蜀山的郡主就在这胶郡,然而,蜀山全国都监视了人,恐怕,单凭一个胶郡的郡主,管不了那么多人罢?”
      “你的意思是,蜀山也如同罗网一样,在各地皆安排了人手?”月神问。
      “正是此意,”星魂道,“其实早前,罗网就已盯上了各地的几个蜀人。赵高迟迟不发作,只为将遭下蛊的人查出来,我便送了他一计。罗网根据他们的活动,已推测出了他们管辖范围。我便向赵高建言,正冲他们辖地而去,叫一个可靠的盯着那蜀人,其余的兵分几路抄他。他手中既有蛊,必定一早听到了消息,这时,只看他避着哪条路,哪条路中间便有他的探子。到时,既收了他人头,又揪了罗网的探子,岂不一举两得?”
      “原来如此,”月神道,“星魂大人既想治蜀山,何愁没法子。只是这个是现成的,自损无多,却伤敌八百,果然妙。”
      “能从月神大人口中听到赞美,我已大愿得偿。”星魂道。
      “星魂大人事做得好,自然有人夸,”月神轻吐,“只别又是借伤敌之名,给敌人巴心巴肝送好处,让夸你之人的脸无处放。”
      星魂知她指什么,登时心头火起,懒与她多费口舌,便以回寝殿歇息为借口,一甩袖,告辞了。
      回殿中,弗霜正收东西。只见,大大小小的礼盒堆了满地。星魂最不喜杂乱,皱皱眉,问:“怎么回事?”
      “大人不在之日,陆陆续续接了些礼,”弗霜答道,“正等大人回来,看怎么处置。”
      “谁送的?”星魂问。
      “大都是赵大人的门生差人送的,”弗霜答,“之中,应有十八公子不少心意。”
      “该不单是给了我罢?”星魂问。
      “二位护法、几个长老都有,”弗霜答道,“东皇不受礼,他们便死活塞给了月神大人和咱们。”
      星魂皱皱眉,心里烦,却不好说什么,随意翻看了几件,道:“把那文具酒器,和我喜欢的料子留下,你挑了你喜欢的,再将素色的裁成衣,送给冬椑,其余的绫罗绸缎、装饰摆件,全拿去给下头。”
      “是。”弗霜道。
      星魂经过一只木箱,见装着几匹水色轻罗,便转头对弗霜道:“将这箱给姬如送去。”
      弗霜答是。星魂才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冬椑何时过来?”
      弗霜掐指一算,答道:“后日就该来了。”
      “你见着她,叫她找我,我有事同她交代。”星魂吩咐道。
      “是。”弗霜应道。
      星魂行至内厢,正要更衣,不意一瞥,只见案上放着把墨色平锋剑,心一奇,将那玩意拿起来,问道:“这是谁人拿来的?”
      弗霜跑来一看,答道:“是一个子弟前些儿下了日月池,在池底捡的。”
      星魂翻看那墨眉,饶有兴致地道:“两年了。这玩意在水底沉了两年,竟一丝未锈。捡来的那人,如何知道是我的东西?”
      “他原交了大司命,大司命再拿来的。”弗霜道。
      星魂瞧着那墨眉,眯着眼,心想:什么时候,还是将剑给那人还回去。
      当年,那小孩想尽办法偷剑,星魂终烦了,拎了墨眉,“噗通”一把扔进水里。那日月池原是水部修行用的,冰寒彻骨,巨子下不去,气得团团转,又不能把星魂怎么样。星魂最喜欢他那副表情,一连几日,总是故意缠他逗弄。天明本来不想睬他,却不得不应付两句,一脸的哑巴吃黄连相。星魂见了,心下乐翻了天。一晃,竟已两年了。
      正想着,弗霜忽道:“对了大人,前不久冬椑传话进来,道三家似乎正寻《异典》。”
      星魂闻言,面色一沉,问:“《异典》?三家要那做什么?”
      “我也奇怪,”弗霜道,“后来一想,阴阳术讲五行生克,三家莫不是……”
      “笑话,”星魂怒而拂袖道,“区区蝼蚁,竟想靠阴阳术发迹不成?”
      “旁人也罢,可那道家……”弗霜吞吐道。
      这话倒给星魂提了个醒儿。他曾将阴阳家心法告诉了天明,虽然那人如今练了几成,他并不清楚,但他猜他总不会成什么器。只因他自信,修阴阳术靠的是天资,天明哪像个藏着资质的人。可若有了《异典》……
      且不说别的,那《异典》中净是禁术,连门人没怎么见过,若让他们得了要领,成了阴阳家正统与异端之争,岂不让人笑话?
      念及此,星魂恼火不已,暗自切齿,心道:这群窃贼,待自己捉了他们,必要他们一个二个碎尸万段!
      眼波一转,又想:怪说不得,三家前些总在小圣贤庄晃荡,莫非,《异典》竟是藏在那了?
      正思索,弗霜道:“只是有个疑问。《异典》这等事,想来是高层和底下心腹间的秘密,论理,冬椑是不得知的,怎的又……”
      “冬椑这人我知道,不会张口胡来,”星魂冷笑,“她既说了《异典》两个字,想必不差了。你去找大司命,我有吩咐。”
      弗霜领命。不多时,大司命随她而来,行礼道:“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我走的时候,让你盯着逆党,”星魂问道,“现在如何了?”
      “听大人上回说,逆党在小圣贤庄出没,我便留了个心,时时去看,”大司命道,“有一二回遇上的,却没交上手。我跟巡逻的打听过,听说,总能听到藏书阁中有响动,但他们怕事,不敢进去。”
      “果不其然。”星魂冷笑。
      “大人这是何意?”大司命忙问。
      “你可知《异典》?”星魂问。
      “有所耳闻,”大司命道,“只听说,那东西百年前就已失落了。”
      “什么失落,”星魂冷笑道,“当年写书的是个笔官,后来离家,娶妻生子。往后战乱频频,他的后人流离失所,想来,那《异典》也因此遗失了去。只是并非不知所踪,而是落到了外人手中。否则你道那些逆贼去藏书阁转悠,是为何?”
      “大人的意思是……”大司命恍然,却问,“可属下不明,大人是如何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的?”
      “你不用知道,”星魂道,“你只需记得,往后在小圣贤庄见了叛逆,不用客气,只管招呼上去。”
      “既是大人发话,我自不能教那群叛逆太得意。”大司命笑道。
      “若见了墨家巨子,来告诉我一声,我有事请教他本人。”星魂道,
      大司命答是,星魂又道:“从今往后,阴阳家与赵高的来往就要密起来,他手下的罗网,你多接触着,只有好处。你和姬如都算会说话的,其中的人情走动,你们商量着办。”
      “姬大人虽不在长老之列,到底不输我们几个,”大司命笑道,“属下这样去传话,她怕以为我在假传圣旨呢。”
      “你以为姬如是你们几个?”星魂冷笑,“你便这么说去,我不信她有二话。”
      “属下明白,”大司命只得道,“听南方的同门说,竟在江中一带见到了荀况。我心知,剑圣也在那附近,不知其中有无关联?”
      “这是帝国该操心的事,你倒想揽给我做。”星魂瞟了她一眼,道。
      “属下多言。”大司命低道。
      “这一屋子的东西,你有哪些看得起的,便挑了去,”星魂道,“只不过,也是我和弗霜挑剩下的了。”
      大司命谢了他,拣了几样,便走了。她走后,星魂更了衣,坐于莲台打坐运功,弗霜在旁,静悄悄地收整东西。
      星魂曾听,阴阳家世代俊杰修行,至通灵之境,与神明对晤,传旨达意。这等天人合一之境,道家称之为“坐忘”,阴阳家称“化神”。家中,大约只有东皇太一经历过。星魂对此既憧憬,又怀疑,总不敢太过奢求。
      当下,他引真气,过会阴,上百会,周而复始。当第三个周天,他提了气,气还未过灵台,却不想,突然,他腑中一寒,真气一断,竟像疯魔般直冲后顶!
      星魂心中一凛,头中剧痛,忙一个伸手按住脑门,费尽百般力气,才将体内乱窜的真气逼了回去。罢了,他眼前一眩,伏在座上,煞白着脸大口喘气。
      弗霜闻声,急忙跑了过来,道:“大人……”
      星魂森然道:“滚一边去。”
      弗霜一听,登时刹住脚,诺诺两声,低着头退下了。星魂头中刺痛,闭了会眼,鼻腔微热,殷红的血一滴滴落下,染了坐席,他也无心理会。
      许久,他方才睁目,垂着头,静静坐于莲座,心下默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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