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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姬如千泷 ...

  •   -姬如千泷-
      姬如刚出练功室,便见月神往这边走了过来,步履匆匆,她只得停了步,行礼道:“月神大人。”
      “千泷,可曾见到星魂?”月神见了她,忙问。
      “不曾,”姬如答,却见她皱了皱眉,便问,“不知大人找他是为何事,姬如可能代劳?”
      “原不干你的事,”月神答道,“月前,东皇阁下召见,说阴阳家似乎出现了不该出现之人,命我调查。”
      姬如心中“咯噔”一响,念道:莫非,是那乔装弗霜之人,行迹败露了?面上只装作不解,问道:“此事与星魂大人有什么干系?”
      月神叹一口气,道:“你同我来。”
      姬如随着月神,来到间石室跟前,月神念了句咒,将门推开。只见,那室内堆着杂物,有个人跪在中央,垂着头,一动不动。光从外面照进来,照亮了她半边脸,姬如一看,心道:果不其然,正是那“弗霜”。
      月神走到那人身前,冷着声道:“抬起头来。”那人默默抬头,她又转对姬如道:“千泷,你看这人,可认得?”
      “她是星魂大人房里的,叫弗霜。”姬如道。
      “你走近些,”月神道,姬如只得如言上前,又听她问,“可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姬如心知她问的是什么,却不愿卖了星魂,只得道:“姬如愚钝,请大人明言。”
      月神打量了她一眼,似乎颇有些怀疑,转向那地上之人,伸出五指,覆在她的脸上方。一时间,内力流动,只见,那女子的容貌渐渐扭曲,不一会儿,便露出了原样。姬如一看,不禁皱了皱眉——怎么是冬椑?
      冬椑本是星魂的侍女,自从他当了护法,便跟在了他身边,算一算,也有数年了。听闻,星魂还任着长老时,她便是他的手下,只因武功不俗、性情相合,被他提到了身边差遣。哪知,她后来放走了天明,遭东皇逐出了阴阳家,星魂也因此受了禁闭之责。她走后,东皇才又将弗霜指到了星魂身边。
      正心中疑惑,月神看了她一眼,问:“千泷,不如来猜猜,星魂与东皇阁下嘱托之事有什么关联?”
      姬如不好回答,问道:“她自己可招了?”
      “她招什么,”月神冷笑,“她护主得很。我若非念及她曾是星魂的人,一早使了法子让她张口,何必到处找他,又为顾他脸面,只得偷偷摸摸不让人知道。”
      “月神大人又是如何发现此人的?”姬如问。
      “先那云中君听丹房的抱怨,说‘释云’本就不大够用,”月神道,“星魂又时不时地遣人要上许多,更有得他们忙了。云中君本不拿它当回事,谁也没告诉,我也不知道。却是论理,那丹房本该我管,只因他善这个,我才全交给了他。这些日,他在宫中走不开,我便思去丹房瞧一瞧,一去,才听说了这等事。我因先有东皇嘱托,比平时多留了个心,心想:若是寻常,他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心中有些古怪。
      “你道如何?今晨,云中君从京中回来,径直去了丹房,正碰见这‘弗霜’来取药。这也罢了,可偏巧,他回来的时候,才撞见弗霜刚刚出门。那弗霜本是和丹房相熟的,他二人还寒暄了阵。他一看,心想那弗霜纵是腿脚再快,还能快过自己不成?试探了一番,这个假的‘弗霜’前言不搭后语,便露了馅。他是个明事理的,悄悄回了我,我便心知,她就是东皇所指之人了,却不晓得星魂又干了什么好事。”
      说着,月神冷笑。冬椑听了一番话,默默低下头,姬如见月神正在气头上,也不能说什么,正相对静默,只听有人在外头喊月神,道:“月神大人,星魂大人找着了。”
      听声音,是月神的侍女应水。月神正要说什么,又听一人讥笑道:“你家主子越发刁钻了,见个人,都这么鬼祟。”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星魂。月神冷笑,上前拉开门,道:“星魂大人,你总算来了。”
      “月神大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来这鬼地方?”星魂问。
      “星魂大人倒问我?不如问问自己罢。”月神道。
      星魂听了,转头,冷冷瞪了应水一眼,月神便对她道:“你先下去。”
      应水诺了声,关了门,星魂方才走进来,一看姬如,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也在?”
      “管那么多做什么,”月神道,示意了一下冬椑,“你且看看,她是谁?”
      星魂走上前,俯视其人,冬椑低着头,不与他目光相对,星魂忽一把揪住了她下巴,迫使她抬起脸来。两人相视片刻,冬椑看着他,愣愣的,不多时,又垂了眼。星魂方松开手,道:“我说她怎么跟个石头似的,原是月神大人施了缚神咒,惯会用牛刀宰鸡。”
      “她哪是什么鸡,”月神冷笑,“先不说她有多大本事,单凭能混进阴阳家一点,我便好奇她有几个胆儿,竟够她使的。”
      “你想说,她的胆儿是我借她的?”星魂冷笑,“是不是,你问问便知道了,何以血口喷人。”
      “她若肯开金口,自然好,”月神道,“可我先前问她,她半个字不肯说,我唯好向你讨个令牌。”
      “什么令牌?”星魂问。
      “我思量对她施读心术,问出真相,也好还你清白。”月神道。
      “何必小题大做,”星魂嘲笑,“她不肯说,必是你色厉了些,她又才被逮了个正着,所以害怕。我来问她,她自然交代。”
      说罢,对那冬椑道:“我问你话,你老实回我,否则我也不轻饶,知道了?”冬椑诺诺答是,只听星魂道:“先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说来听听。”
      “属下擅入阴阳家,已属不该,本不愿辩白,”冬椑垂目道,“可不想,竟连累了星魂大人,我唯有坦白,还望月神大人饶恕。”
      月神不答,星魂道:“你说你的。”
      冬椑道:“属下跟着大人,本是个看家的,只是贪心,想多挣些私房。尚在家中时,我每从丹房拿了药,便抽些往外头送去。最先,我拿去药铺,那铺头不肯要,我便让他只管拿去试。他试过了,陪着笑来求我给他。我按粒算,他按粒买,价自然也高,若卖得好,我还要从中抽头。那外头人,岂见过这样好的东西?一味叫我多拿。然而我怕事,只是少少地给。之中,那药铺最喜欢‘释云’,说买来吃过的,都觉好。我因想,那‘释云’丹房做得最多,多拿些也无妨,又能高价卖,故而……”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及她说完,月神冷笑,“这么说来,你竟稳赚不赔呢!你接着说,还怕后文不少。”
      “故而,我便渐次‘释云’给得多,其他药给得少了,”冬椑红着眼眶,道,“后来,我被逐出家门,吃住都成了难疑。为了生计,只得偷偷回家中,假扮弗霜,打着星魂大人的名号拿药。至于为何扮作弗霜,而非他人,只因在家中时,我一向借大人之名,若换了别人,丹房怕要起疑。几位大人去丹房一问,便知我说得不假。为了安全起见,便只问他们要‘释云’,不要别的了。”
      “倒让你受委屈了,”月神冷笑,“我且问你,你将药卖给了哪个药铺?”
      “也不拘着哪个,”冬椑答道,“城北那家也有,东边的也有,只是这南边的不敢去,因为和官府离得近,阴阳家又常与他走动,怕说漏嘴。”
      “你去的两家铺子头,名字叫什么?”月神又问,“你何时开始干这勾当的?怎么给东西?每次给多少?怎么喊价?你细细招了,我再找人去对一对,若说得有假……”
      “城北那家叫山爷,城东那家叫旺爷,”冬椑道,“我干了大约半年罢,十日去一次,每次……”说着,声音渐小了下去。
      “怎么不说了?”月神问。
      冬椑看了星魂一眼,低头不语。月神看了看星魂,又看了看她,怒道:“你主仆二人又在打什么哑谜?”
      冬椑垂着头,星魂冷笑道:“你只管说,不必再编谎话搪塞她。我吩咐你替我做事,对不起谁了。”
      “不瞒大人们,我何曾给将药卖给药铺,”冬椑哽咽着道,“那些药,我实则卖给三家去了。”
      月神一听,眼都瞪大了,姬如也大吃一惊,忙问:“怎么又和三家扯上关系了?”
      “不如我说,也好明白些。”星魂冷笑,亲自解释了一番。二人听他说这般这般,那般那般,他如何从荆天明那知道了三家的位置,如何与三家的人碰上,又如何安排冬椑借着卖药,顺藤摸瓜,混入三家内部。
      姬如与月神听罢,神情怔怔的,月神问:“如此说来,这冬椑已将三家的情况打探清楚了?”
      “这个自然。”星魂道。
      “这一切,竟是你一手安排的?”月神问。
      “若非靠我,要将那一窝蛇鼠抄出来,须等到猴年马月。”星魂冷笑。
      “既然如此,你一开始怎不直说,反叫她说了半日有的没的?”月神问。
      “我何必学那王婆卖瓜,”星魂道,“我原当她会顺着我的话交代,哪知,她倒编了许多出来。”
      月神思忖片刻,冷笑:“你二人且先别自说自话,我要问一句,此事和那墨家巨子有无干系?”
      姬如心下一愣,但看星魂皱了皱眉,道:“好端端的,扯他做什么?”
      “就说这冬椑,”月神看了冬椑一眼,道,“她是因放了荆天明,才被东皇逐了出去,实则,东皇阁下与我皆心知,放他走的人其实是你罢?”
      “怎又疑到我头上了?”星魂冷笑。
      “就凭她是你侍婢,”月神道,“若非你发话,她岂敢多行此步?你视那黄毛小子为宝,若她胆敢私自放他走,轮不到东皇,你先要发落她。”
      “你说的这些,却与今日之事有什么关联?”星魂冷笑问。
      “你倒问我?”月神冷笑,“我猜,阴阳家短的那些药,并非给了三家,而是进了他荆天明一人的肚子罢!”
      姬如闻言一怔,不由望向星魂,星魂只是冷冷地笑着,不答。
      “荆天明自来了阴阳家,咒印便时时发作,”月神道,“我只当他要死,哪知,竟又活了过来。我便猜,是你擅破了封印,如今看来,只怕,他还因此落了些病症。”
      星魂冷冷瞪着她,笑意全失,月神又道:“我施咒,是为压着他脑子里的记忆,时机一到,自会解开。亏了你,他现在有没有往日的记忆,还是未知数。后来,我听东皇阁下罚你,便心知,他罚的不是你放他走,不是你擅用禁术,而是你坏了阴阳家大局!”
      “他荆天明是我捡的,我要他死,他便死,要他活,他便活,”星魂森森地道,“如今,我要留着他的命,放到三家作傀儡,全凭我说了算。我做这许多,不是为了阴阳家是为的什么?”
      “如此说,你借冬椑给他送药,趁机将三家的底摸了个清楚,是真的了?”月神问。
      星魂冷笑,扭头不语。月神略一思索,道:“罢。既然你已有了打算,看在这份上,你们主仆二人干的事,我只闭一只眼。只是,我得原原本本回了东皇阁下,才好交差。”
      “交什么差,”星魂冷笑,“他怕早心中有数,想让你知道,又不好明言,你倒真当他是傻子。”
      “那自然好,”月神道,“只是我劝你,别总将心往外头放。往日在家中,有门隔着,你和那天明干什么,谁也不计较。今后若生出事,阴阳家岂丢得起那个脸。”
      “荒唐!谁教你的混账话!”星魂如受奇耻大辱,登时红了耳,一拂袖子,怒道。姬如听月神说得不堪,亦红着脸垂了头。
      月神冷笑,伸出手,指尖一点,解开了冬椑的缚神咒,道:“你去听听底下的人怎么说,便知我说的不算什么。事情既已清楚了,我便放了她,你二人好自为之。”
      说罢,又看了星魂一眼,转身离开。冬椑跪了许久,颤巍巍地起身,站也站不稳,姬如看了想扶,却终忍了下去。
      星魂脸色阴郁,胸脯一起一伏,低着头站了半晌,待耳上的红晕散了,才哼了哼,推门而去。冬椑见了,对姬如一个欠身,忙跟了上。
      姬如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心中纷纷杂杂,最终,也把脚一抬,匆匆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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