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顾红妆落》末亦

39、清淡宴席，金色标志

　　萸落顺着且顾的眼神看过去，马上明白过来铜镜上原来是附着了法术。
　　顿时也对其背后施法的主人有了定论，刚才的话……怕是听了会伤心吧……

　　“你去榻上打坐凝神吧，今日奔走劳累，你本也就还在休养中。”
　　萸落点点头，可又觉得哪里不对，“那殿下你呢？”
　　这屋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榻，只有一张。
　　且顾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走到窗边。
　　顺着窗棂的纹路，推出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洁白的云海，一整片都是。萸落看他就这样站着，便也乖乖到榻上打起坐来。
　　云海翻涌，一个小波浪便能激得丛云层层跌宕。
　　少顷，萸落还是没能好好凝神，思绪总是飞来飞去的，难以集中。就作罢了，眨着眼睛，看着且顾的背影。
　　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高高在上的青帝殿下，应该头疼的都是些大事儿吧，比如怎么提高法力，天庭细作到底如何揪出铲除。至于自己……
　　已经提醒过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可是忍不住。
　　就好像苏白忍不住要看向且顾的眼神，尽数落入自己眼里。不知道有没有旁人也察觉了自己是不是与苏白一样呢？
　　甚是好笑。
　　“为何这样看着我？”察觉到身后的一道炽热目光，且顾转身，回过头来看向萸落。
　　本是黄昏时分，又因窗外的云海反着光，且顾一回头，仿佛置身于一片金光之中。霎时，萸落竟看愣神了，又赶快低头，知道自己被抓包了。
　　万分尴尬，“没……没有。”
　　还纠结于这个尴尬的氛围要怎么办，恰好这时，下人来报，可以赴宴了。
　　萸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快起身，跟着下人准备出去。
　　且顾不紧不慢地，也跟了上去。

　　苏庸老前辈的风格，十分简洁大气，这个晚宴没有丝毫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之感，保有了昆仑的磅礴之气。
　　萸落向来不喜恭维应酬，看着苏庸老前辈，想起了上清真人。
　　“青帝殿下，萸落上仙，依着我昆仑的口味，不知可还吃的惯？”
　　神仙皆断五谷，平时多吃些增益气精的药丸便是对身体好了，菜品如何，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一旁的侍女想为且顾倒酒，不过马上被且顾伸手阻止了，他举起边上的茶杯，“晚辈以茶代酒，谢过老前辈的用心款待。且顾觉着，味道甚好，菜品精致，清淡却不失风味。”
　　见且顾先举起了杯子，其他人也跟着马上举起桌上的酒杯或者茶杯。
　　萸落在一旁笑着应和，感谢昆仑的热情宴请，心里却奇怪怎么昆仑和楚云洲一样口味淡得出奇。
　　昆仑一脉，人丁兴旺，苏庸老前辈作为家族的中流砥柱，德高望重。一众小辈在这样的宴席中多少有些不自在，加上又有且顾在场，不过，苏余念倒是挺开心的。
　　虽然坐席隔得远，也还是一个劲儿地朝且顾和萸落打招呼。且顾没有注意到，萸落则与他玩起了手语小游戏。
　　苏余念指指刚上的白汁圆菜，瘪着嘴摇摇头，示意不好吃，表情甚是滑稽。萸落笑笑，尝了一筷子，立马放下筷子配合着点头，表示认同不好吃。
　　接连几道菜都有些类似，苏余念瘪着的嘴就没放下过，余氏为他布的菜他一筷都没动。直到上来一道重口味的酱鸭时，苏余念马上咧开嘴，都来不及顾上和萸落传递眼神，赶紧伸筷子夹了好几块肉，生怕有人要和他抢了去。
　　看来，这道菜味道应该不错！
　　萸落也赶快伸手去夹肉。

　　宴席散的也快，毕竟没有安排什么歌舞节目，想来昆仑也不兴这个。
　　萸落想着散了就快些回去休息，不料苏余念又粘了上来。
　　“萸落上仙，实在不好意思，念儿好像很喜欢你。”苏余念的母亲余氏站在一旁，向萸落表示歉意。
　　虽然没有多喜欢小孩子，但是苏余念也不讨人厌，说明余氏教的很好。
　　“不打紧的，苏小公子很可爱。”
　　“我带你去一个秘密地方！”苏余念一脸神秘，还不许其他人跟着，就拉着萸落的手。
　　“念儿……”余氏想阻止，总觉得不妥。
　　萸落不禁转头看了看且顾，发现且顾也在看着自己，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吧？
　　“好啊！”应下苏余念，又向余氏说道：“夫人请放心，我会保护好小公子的。”
　　这时，且顾走上前来，“能不能带我一起？”
　　苏余念蹙眉想了一下才点头，“好吧。”
　　且顾看着苏余念拉着萸落的手，心中轻笑，甩了甩衣袖，跟上他们的步伐。
　　苏余念所谓的秘密地方，实则是存放了他很多个人物品的山洞，随处可见的是草扎的蚱蜢、画得略显潦草的纸鸢、几把木剑……
　　最值钱的估摸着，就是墙壁上嵌的几颗夜明珠了吧……
　　“你们看见的都是我故意放出来，迷惑外人的。真正的宝贝，看这里！”
　　苏余念献宝似的，摁下一块凸起的石头，一个柜子随即想左边移动了位置，露出藏匿在后面的真正的“宝贝”——几件对于小孩子来说还不错的护身法器。
　　“哇，苏小公子居然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私库啦？”
　　可能在小孩子心里，都想要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可以存放秘密的地方吧。萸落小时候也这样，在幽谷到处找地盘，怎么隐蔽怎么来，可是都会被上清真人发现。
　　苏余念的秘密山洞也是，一路走来都没绕几个弯，族中大人想发现应该不难。
　　苏余念非常自豪地拍拍胸脯，“那是！我只带姑姑来过，毕竟她都跟我分享了她的香炉呢。”
　　小孩子果然很讲义气。
　　且顾倒是难得，一路不动声色便罢了，对苏余念的“宝贝”居然一样一样看的仔细。
　　“这是哪来的？”且顾拿着一幅画问道。
　　山洞里并没有画缸，这幅画藏的位置也偏，是在一箱子灵气低微的灵石堆里头，翻出来的。
　　萸落凑过去看了看。
　　画上没什么特别，就是一幅青山绿水，山脚下还有一个垂钓的老翁。特别的是在画轴上，有一个浅金色的标志。
　　在这里出现一幅书画，不太合理。况且，山洞的主人也不像是喜欢收集书画的人。
　　“这个啊，我很久之前就捡到了。我发现画上有个金色的标志，这个标志我从来没见过，感觉应该是很厉害吧，所以我就先收起来了，万一哪天有用呢。”
　　苏余念不会说谎，萸落好奇，且顾之所以这么问，肯定是其中有什么蹊跷。
　　“在哪里捡到的呢？”
　　苏余念挠头，“是哪次出去玩的时候吧，我放这儿都一年多啦！”
　　“怎么啦？”萸落轻声问。
　　“你仔细看看，这个标志上面有很浅的妖气。”
　　正如且顾所说，萸落推想：“可能是时间久了，妖气自然就散了，也有可能是在昆仑山上呆着，妖气被净化了。”
　　且顾点头。
　　这个标志，应该是妖界身份尊贵的象征。
　　要去妖界探寻一番吗？有点困难吧……
　　外面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判断应该是有人过来了，听这动静，是一个人。
　　萸落也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怎么变得敏感起来，直觉来人是苏白。
　　果不其然，一会儿苏白就出现在了山洞前。
　　苏白施施然走进山洞，抬头看到且顾和萸落，好像有些不安，可是又透露着些许喜悦，“青……青帝殿下，萸落上仙，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萸落知道，苏白一定是在散席的时候，注意到了她们的动向，所以，现在是特意跟过来的。
　　“姑姑！”苏余念扑了上去，抱住苏白。
　　苏白被苏余念一扑，愣是连着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又马上缓过神来，笑着摸了摸苏余念的头，温柔地说道：“姑姑可没力气，顶不住你这家伙的势头。”
　　这一幕，天见犹怜。
　　“青帝殿下，萸落上仙。”苏白揖了个礼，“念儿今日回昆仑来，我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不过还没单独和他见过面，就想着来这里看看，正巧他真在这儿。倒不知还有二位贵客也在，见笑了。”
　　萸落心想这个托词也太烂了吧。
　　“仙姬不必多礼。”且顾说。
　　“我们受邀来此，不过都已经观赏完毕，苏小公子，那我们先回去歇息了。”山洞的空间原就不大，站了四个人，突然显得拥挤局促起来，萸落便出言辞行。
　　苏白刚来，萸落就出言要走，好像二人之间的气氛略有些尴尬。
　　“也好，苏小公子，仙姬，我们先行回去了。”且顾应和道。
　　苏白的脸色好像不自在的成分更深了，“是，殿下慢走。”
　　苏余念则大方地说道：“你们这么快就走啦？有没有看上的东西？我送你们！”
　　“苏小公子的宝贝十分难得，我就不舍得让你忍痛割爱了，不如下次有新的“宝贝”收进来了，你再请我来看？”萸落回道。
　　苏余念哈哈大笑，连忙应好。
　　且顾和萸落刚走出山洞没两步，且顾就停了下来，萸落看向他，不明所以。
　　“仙姬。”且顾转身叫了一声苏白。
　　苏白略有些慌张，“殿下，有何吩咐？”
　　“还请仙姬尽快把瞬移的术法解除，若是想来楚云洲，来便是了。”
　　苏白闻言，脸上的慌张瞬间变成了惊恐，“殿下，我没有……”
　　“有或没有，仙姬心里应是最清楚的。”
　　眼眶里顿时洇满了泪水，苏白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说罢，且顾就对萸落说了一声“走了”，二人便离去了。
　　苏余念不明所以，不理解这几个大人之间在说些什么，但是发现苏白的脸色不好，担心地看向苏白：“姑姑，没事吧？”
　　苏白哽住，咳嗽了好几声，才哑着嗓子说道：“没事。”
　　后面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一路上，萸落不由自主地看向且顾，这个男人，直截了当地戳穿苏白的少女心思，是不是哪天，他也会发现……然后，对自己说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