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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十章 ...

  •   话一出口,她就皱着眉头内心不确定了起来。

      仔细一看,眼前人身形模样都很像褚柒,可他真的非常不对劲。

      先不说他用奇怪的面具蒙住整张脸的举动,和周身带着浓重黑气不像人类的气质,单是那双露出的血红色的眼睛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黑衣,蒙面,红眼……

      宓襄心底兀的一跳,这几个月迟缓了不少的大脑开始如同生锈的机器一样艰难的启动起来!

      第一次剧情重启,初识荆如鸢,她曾提到过与自己被害死有关的话在脑海中回旋——

      就是前些天,有个奴才突然发了疯,嚷嚷着什么有鬼,红眼鬼要吃人之类的胡话。那奴才虽然被赶走了,却搞得整个昭仪殿都人心惶惶,纷纷猜想会不会有什么冤死的亡魂来索命了……好像就是……咱们所有人都被杨公公叫到前院那一日。(1)

      第二次剧情重启,因为吃了那个被唐蓉动了手脚、荆如鸢亲手做的月饼。她刚回来的时候还没查明此事,而巧的是荆如鸢说自己又差点被一个黑衣红眼、戴着奇怪的面具,完全看不清楚的妖怪掐死。

      幸亏当时宓坤钰听到了她的呼救,冲进修仪殿里才勉强保住小命。(2)

      还有很多疑点,或许也跟眼前的“人”有关。

      比如那个疯了暂时没死的宫人,后来还是“失足”掉进井里摔死了;

      比如毫无征兆的死在狱中的杨公公、赵嬷嬷和齐梅儿等人。

      再后来,没有人再见过那个黑衣红眼的“鬼”。

      仅凭能确定的这些事件和细节推断,这个神秘人想要杀、杀死过的,都是可能威胁到她性命的人。

      “你到底是谁?”

      简单的一个问句,却比千斤还要沉重。

      有冷光从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细长眼眸中滑了过去。

      他似乎早已料到会有眼前一幕,也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修长的左手覆上面具,没有犹豫的将面具掀了开去。

      面具下那张脸棱角分明,冷厉如刀锋,高挺的鼻梁,薄而精致的唇,还有唇边因为来不及清理而生长起来的细碎胡渣。

      从四岁那年到三十岁,她清楚的记得他每一年、每一岁的变化,再过多久,也忘不掉的容貌!

      因为震惊过度,她反倒是镇定了下来,半开玩笑道:“小七,怎么几个月不见,还留了胡子?”

      虽容貌不见苍老,但明显是三十岁往上气质的“褚柒”声音低哑道:“你在边城的时候说过,偶尔有一点小胡渣可以接受。”

      “是啊,我是说过——”

      宓襄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一股冷气从脊背一下子窜到了天灵盖上,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中午,你说的是真的?

      哪句?

      胡须。

      我滴个妈,我其实最讨厌大胡子了尤其是络腮胡,你可别把这话听进去了!

      哦。

      不过长得帅的人偶尔有一丢丢小胡渣还蛮好看。总之都是看脸。

      ……哦。

      阿七,你问我这个做什么?】(3)

      这是第一次去边城见他,他们之间发生过的对话。

      可是那次他们战败了,她自刎而亡,一切的情形从新来过后,他们没有再在大树上说过那番话。所以按理来说,褚柒的记忆里应该是没有边城里的那段对话的!

      见到她难掩惊惧的复杂眼神,“褚柒”血红的眼睛因为情绪激动,一下子变得更红了。

      他自觉地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等宓襄稍稍平缓了些,他才声音低哑道:“时间不多,来不及一一解释。但你经历过的和我有关的事,我都记得;还有一些,是连你也不知道的未来——”

      视线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了她平坦的腹部,似有隐痛一闪而过。

      可他最终还是目光坚定道:“不论是这个孩子,还是任何人的孩子,都不能留!否则你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所以害死腹中孩子的药,真是他偷偷放的?!

      原本侥幸的心理彻底破灭,一个又一个堪比原·子弹的威力轰炸得宓襄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抓住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急急问他:“也就是说,你是多年后的小七。是谁让你回来的,这些事又是谁告诉你的?!”

      “是,也不是。不知道。我能穿越时间,但是我和现在的自己永远不能同时存在于方圆五百里以内。”

      要不然,边城发生的那一切,他也不用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救人而不停的自决。

      宓襄用手摁着自己的太阳穴,额头突突的跳个不停。

      我救他他救我,来来回回的穿越时间,不停死,从大循环到小循环,一环套一环乱得跟什么似的!

      或许像司暝说的那样,只是用锁魂针封印住的只是她从一个□□无限转生到另一个□□的能力。

      我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个最最可怕的念头从她心间一闪而过——系统,真的存在过吗,还是一切只是她自己脑海中的幻觉?!

      想到这里,宓襄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抬头,张了张嘴,无声了喊了句“小七”,却听见他道:“‘他’快要回来了,我也得消失了。”

      “等等!”

      宓襄拼尽全力想从床上爬起,朝着他的方向扑过去。

      手指只来得及朝着他所在的地方画了道弧线,眼前的人便以极快的速度从一个黑影环绕的实体变成了一缕黑烟,飘散开去。

      眨眼间就凭空消失了……

      雪白的纱幔被轻轻拉开,修长骨感的手指方才碰到床上躺着的人柔软的长发,那双寂静如古井的双眼缓缓睁开,冲他浅浅一笑,温柔道:“回来了?”

      褚柒拽住她的右手指尖,颇有些胆战心惊的低低的应了一声。

      那张因为着急赶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而变得糟糕透顶的脸上有了一丝释然,但更多、更沉重的情绪又在那双漆黑的眼睛中沉淀着。

      尤其是,在看清她耳鬓几缕藏不住的银丝之后。

      褚柒将她扶起,两人坐在床上小声的聊了一会儿最近发生的事情,唯独闭口不谈孩子的事。

      这几天,她一想起未来的“他”眼中承载太多太多的眼神,就会让她心痛得难以呼吸。

      她多希望,眼前的褚柒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能够开开心心的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是时候了。”

      褚柒深邃的眼眸中一如既往的信任和纵容让她感到了久违的安心,她靠在青年的怀中,叹息似的说道。

      •••

      “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如同北城祭天台上老旧的青铜钟鼓一样沉重。

      宓襄沉默着,没有回答。

      远不到三十而立,却已两鬓斑白似雪,他再是心狠,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强迫这样的她留下,只好换个方法。

      最后一个办法。

      “……你说,你想去南方?”

      “是啊。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再在这个阴冷潮湿的京城待下去,什么风湿病、关节炎、老寒腿儿都要憋出来了。去暖和点的地方养养,指不定还能多活两年……”

      宓襄半开玩笑的自顾自说了一大堆解释的话,表情神色很是轻松随意。

      前几日她让娟儿传话说孩子的事是她自己不小心摔没了,硬是要不顾阻拦救下天牢中那些人,褚央亲自前来问她为什么时,也是这般态度。

      “其实只要你答应不走,你们的事……我也能当做不知道。哪怕你只是留下来,什么也不做也无妨。就像十几年前一样。而且我现在,已经能够做到不让任何人威胁到你了。如何?”

      在心中反正想了无数次的没出息的话说出口,似乎也不是那么的艰难。

      他那套从少年时期练就的对天下人无往不利的成熟稳重也好、心机算计也罢,到了她面前统统变成了笨拙的傲慢或无心的伤害,亦或是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无能为力。

      十几年如一日。

      但还是失败了——

      “可我舍不得。”

      “……”

      “舍不得让我爱的人去经历我曾经历过最痛苦的经历,所以不能答应。”

      褚央闻言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走到了退无可退的绝境,还在强迫自己满心欢喜的继续往下走。

      他提高音量,咬牙切齿的问了句:“你到底是有多爱他?!”

      眼前人没心没肺的笑容绷不住了,她张了张口,仿佛克制不住的想要解释些什么。

      他却在听到回答之前抢先道:“无论如何,朕都不会废后。”

      “……嗯。”

      宓襄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唇角用力的扯了扯,才勉强弯出一个不那么生硬的弧度。

      他们之间这场死局,到底还是以最不堪的方式,走到了最后。

      深夜,月明星稀。

      登上离开京城的宽大马车之前,宓襄最后看了一眼千米之外空荡荡的皇城城墙,拽着褚柒的手有些着急的问道:“小黑说,有办法让褚央记得所有的事,唯独忘了我。所以只要忘了我,从今往后,他就会过得很好,对不对?……”

      褚柒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出发没多久,褚柒冷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低声提议道:“不如,我们还是回京?”

      “小七,你说什么呢。”她笑笑,“我们回去,天天跟某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就不吃醋?”

      稍一回想,宓襄自己就愣住了。

      答案显而易见,他还真的从来都没有吃过醋,明里暗里都没有。

      什么鬼,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唉,姓褚的,你大方过头了吧?”

      褚柒认真的回道:“不是。”

      “……‘不是’是什么意思?”

      褚柒偏过头,没有回答,转而问道:“要去找司暝吗?”

      宓襄想了想:“司暝就是个喜欢忽悠人的神棍,说的话一百句里面一百句都是假的,找他也没用。不如直接南下繁城,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去。”她挥了挥手拳头,义正言辞的补充道,“但是——要是他敢主动找上门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褚柒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宁安假死以后,“棺柩”立即就被送去了繁城,宓文渊差不多前两个月就该得到她派出去的人送给他的书信赶了过去,就是不知道他们和好了没。

      繁城。

      那里有百花盛放、绿柳莺啼、青山远黛、碧水横舟……数不尽的四季如春、熙和柔美的风光。

      立夏那一日,他们一路辗转,终于来到这座墙面印着姹紫嫣红蔷薇花的老庄园前。

      时光流转,轮回万世,穿越过千山万水,阿纾,我终究回到了你身边。

      她与身旁的恋人相视而浅浅一笑,一只手牵着他宽大而温暖的手,另一只手敲响了那扇青铜旧门。

      【第六卷暨全文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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