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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九章 ...

  •   身着朱色锦袍、头戴凤冠的宓襄任由娟儿小心翼翼的扶着手臂,脚步平缓的径直朝着褚央的方向走了过来,唇角带着明显笑意。

      六个月的身子已经很明显了,跟揣了个西瓜似的,腰是弯不得的,稍走得近了些,站在跪着的苏寒山斜前侧宓襄方才站定,颔首朝褚央施了一礼。

      “见过陛下。”

      褚央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免礼。”

      宓襄果然如他所料一句话也不多说,扭头便看向从她一进大殿内就一直保持着惊呆脸的苏寒山。

      “苏大人,三百万两的拨款是有些为难了。若是给你三十万两现银,不用沿线修建堤坝,而是建造一座雨季疏通河道、旱季徐水灌溉的水利工程,你能赶在明年盛夏之前建好么?”

      她说着从袖口中取出早就画好的那套工程图纸递到他眼前。

      苏寒山起先有些疑惑,一看到图纸瞬间眼前一亮,跟看见老鼠的猫一样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随后,设计稿上有些不明所以的地方经由宓襄解释很快也豁然开朗,他的表情越来越激动,抱着那副图纸如获至宝。

      宓襄心道,她果然没看错人,苏寒山是难得满腹经纶又一心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呐。

      褚央顺着两人的话题,当场下了谕旨将苏寒山从大理寺调往工部,设为刺史专门负责湘江水利工程一事,三日内出发。

      “微臣扣谢陛下隆恩!”

      褚央神色威严道:“下去吧。”

      “是,陛下。”

      苏寒山再次叩首,余光看了宓襄一眼,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门,苏寒山小心的收好那套设计稿,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坛主怎么会来御书房,而且似乎在陛下面前说话十分有分量?

      莫非……她的真实真份是哪位不知名的身份显赫的郡主或公主?

      苏寒山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送他出去的宫人:“这位公公,你可知道刚才那位进了御书房,身穿红衣的小姐是谁?”

      宫人很是莫名的看他一眼,反问道:“苏大人时常出入御书房,莫非没见过皇后娘娘都?”

      “皇后?”苏寒山瞪大了眼睛,大吼道,“你说她是皇后,宓皇后?!”

      宫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

      苏寒山整个人都已经蒙了,双目发直,哆嗦个不停。

      入朝为官、得褚央亲自召见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皇后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暗地里为天下人做了数不清的事。

      了解的内情越多,他对皇后的成见去除越快,前些日子,更是因宓皇后提出的逐步开放民间免费私塾一事大受鼓舞,转而成了保后党的一员。

      可在那之前,他当着人家的面毫不客气的骂了她整整三年的妖妃宓氏!

      三年啊,她居然、居然能那般若无其事的与他说话交流……

      苏寒山越想越觉得后怕,终于受不住打击双腿一软昏死了过去。

      御书房外的内院因为苏寒山突然的昏倒乱作一团,御书房内的气氛却是出奇的诡异。

      苏寒山走后,宓襄便从褚央桌子上自觉的抱了一摞文书到她自觉的桌上,坐下来认认真真的翻看了起来,褚央也没搭理过她。

      娟儿垂着眼睛心惊胆战的替她磨墨打下手,偶尔添一壶暖茶,行走时注意踮着脚尖,尽量不弄出一丁点儿的响动。

      不久便到了晌午。

      张敬忠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弯腰道:“陛下,娘娘,可要准备用膳了?”

      褚央放下笔,抬眸看了宓襄一眼。

      宓襄伸了个懒腰,施施然道:“去罢。”

      吃饭的时候,褚央终于绷着脸说了句:“你今天,气色不错。”

      这搭讪方式的生硬程度,真是仅次于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

      宓襄眉间一挑,嗤笑出声。

      替宓襄布菜的娟儿手指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默不作声的稳稳捡起一块菜肴放在宓襄的碟子里,退到一边去。

      “娟儿,还有这几位公公,你们都先下去用膳。半个时辰后再回来。”

      娟儿连忙带着那几个宫人一道,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想问什么就问吧。”

      宓襄搁下筷子,冲褚央道。

      褚央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近日,为何愿意主动来帮朕处理政事?”

      “我还以为你是要问先前我给苏寒山那套图纸是怎么画出来的呢。我是借鉴了一下另一个叫做‘都江堰水利工程’的设计理念,再根据湘江的地形地貌加以改进……算了,多说无益,看到成效就行了。至于你问的问题——”

      宓襄以手托腮,斟酌了几许,方才接着道,“一来是因为皇叔去了外地,宓家上下又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要忙,不能常来看我,我一个人实在闲得发慌;二来么,看在我帮了不少忙的份儿上,帮我找一个人,如何?”

      “谁?”

      “褚柒。”

      褚央闻声表情一僵,强笑道:“你找他做什么?”

      “你帮我找到他就行了,别问那么多。”

      宓襄语气含糊的说了句,侧过头不再看他。

      直到娟儿端着餐后例行服用的安胎药进来时,褚央还是沉默着,没有说一句好或者不好。

      她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液体,似笑非笑的问了句:“娟儿,你跟了我也有不少年头了罢?”

      娟儿有些惊讶于她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顺从的应道:“回娘娘的话,快八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宓襄笑笑,“我们娟儿也过了二十了,差不多到了娶亲的年岁。可有心仪之人?若是没有,趁着今日本宫与陛下都在,替你做主许个好姻缘也是可以的。”

      娟儿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心想莫非娘娘知道了什么?在禁宫之内,宫女与侍卫私通,可是掉脑袋的重罪啊!

      她当即吓得抖着嗓子惊疑不定道:“娘娘,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陛下,您说对吧?”

      她说着笑盈盈的看向褚央。

      褚央不明白她的意图,只得微微皱眉,点了点头。

      “那就好。”宓襄似乎松了一口气,“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三个月之内你得把家给本宫成了。亲事具体该怎么办,在哪里办,跟内侍司商量后再拟定。把药给本宫罢。”

      “是,娘娘。”

      娟儿这才放心下来,准备夜里就寻个机会去跟暗地里在一起已有小半年的心上人说这个好消息。

      她站起身,小声将汤药递给到宓襄手心,小声提醒道:“娘娘小心烫着。”

      宓襄眉目一沉,捏着自己的鼻子一口将安胎药喝完。

      苦倒不算苦,就是中药这种东西,再过多少辈子她也是不能当饮料愉快的喝下去的。

      太医反复说,这孩子比一般的六个月胎儿孱弱太多。这么大了,只偶尔能听到他小小的心跳声,连踢一踢她的肚子的力气都没有。她实在是不得不拼了命的保住他。

      刚想到这里,耳朵里嗡嗡的响个不停,腹部像是被人强行凿了个大洞,全身上下的经血逆流,霍霍的往下坠。

      眼前褚央和娟儿的脸从清晰到模糊,再变成白花花的一片,前后也不过眨眼的功夫。

      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快速闪过。

      那些破碎又零散的画面,既近得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又远得比最原始、最初的记忆还要遥远,久到历经数次轮回。

      有谁在耳边告诉她:勿忘初心。

      可初心究竟是什么,早已记不得了……

      “醒了吗?”

      “大概吧。”

      她半睁开眼,看着眼前英俊如天神的人眉心重重的沟壑,心想,这些年,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把谁都护得好好的,想尽千方百计也救不了自己在乎的人,更不能让爱着的人开心一些、轻松分毫,真是失败啊……

      “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让暗卫也都退下。”

      合上眼睛,她神色疲倦到极致的低喃道。

      “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被角被人用心的捻了捻,硬底儿靴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又等了好久,她才勉强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坐在床头,余光只瞥了一眼自己平瘪下去腹部就急急的移开了视线,重重喘了好几次粗气才冷静了些。

      空荡荡的凤仪殿内,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没人了,出来吧。”

      隔了一会儿,她又道:“这么大的架子,非要我下床请?”

      话语刚落,鬼魅一般的黑色高大人影从摇曳的宫灯下闪现。

      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了定神再仔细瞧了瞧,忽而大惊道:“小七,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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