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行走》蜡像馆

16、第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图片与资料来源so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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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富仁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叫李杰上去杀鱼，李杰蹦起来，又多穿了一层橘色的救生服就冲了上去。

　　唐立暗笑，李杰不用羡慕别人，其实他自个儿也融入这奇怪的企业文化中。

　　唐立支撑起身体，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躺着，还是上去看看的好。

　　现在是白天，小部分的船员在铲冰。放眼望去，世界像是受到过洗礼，白与兰的结合干净而又纯粹。记得电影《The day after tomorrow》里面也有过类似的镜头，似乎只有人迹罕见的地方才能见到这么纯洁的色彩。

　　其他的船员在准备笼子里的饵，他们切开鲱鱼嘴和鱼鳃，把鱼头翻开，能见到鲜红的鱼鳃。然后切开鱼腹和背部放血。切好的鱼块会引来螃蟹，油脂混合着鲱鱼血，这是绝佳的诱饵。如果说其他人都在切鱼，那么李杰在用锯木头的方法锯，他刀下的鲱鱼惨不忍睹，歪歪扭扭不说，还东一块西一块，幸好这不是做菜，只是诱饵。温乐的刀法很娴熟，切口整齐速度也快，很难想象她还是切鱼的高手。温家大小姐果然无所不能，唐立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能远远地望着她。她就像一颗璀璨的星星，明亮但难以靠近。有人把装满鱼的袋子扎好，用钩子把袋子钩上放到蟹笼中央。这么做凭借鱼的腥味，可以让蟹停留在笼中。

　　一般的小船可能切一百袋鱼，但是自由号人多船也大，他们要不停顿地工作，切两百袋以上。

　　唐立也想帮忙，但被所有人否决。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偶尔举起相机拍照。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斗志高昂的船员实在是一道活的风景。

　　“海上搜救队呼叫自由号”

　　“海上搜救队呼叫自由号”

　　。。。。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才出发一天，就有情况，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金牛号进水，船身倾斜60度。重复一遍，金牛号进水，请快速协助救援！”

　　大卫船长奔进控制室，唐立觉得他们在转向，身体一度失去平衡。同时有四艘船赶去救援。大家在金牛号的下游围成半圆形，一起撒网，防止船员被冲走。海上救援队的直升飞机也同时赶到。他们指挥金牛号上七位船员进捕蟹笼子，然后像吊车一般吊起来救走。白令海偶尔也同船员们开个玩笑，这次总算是有惊无险。

　　船员们已经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晚上才是考验人的时刻。沈富仁强行把温乐劝来休息，喝过热巧克力后，她只歇了二十分钟就坐不住。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又扑到甲板上去。唐立发现她的嘴唇都皲裂了，海风吹了一天，的确是累人累心的事情。

　　但是谁又能劝得了她呢。

　　李杰冻得挪不开步子，鞋袜和脚牢牢地粘在一起。一点知觉都没有，一走路就摔。就他那迈不开步的样子真是可爱得紧。到了这个时候，李杰都没抱怨一句。《盛年》无弱兵，这是优秀的传统。

　　晚饭的时候，沈富仁要求大家尽量多地吃肉干，鸡蛋和芝士面包。李杰那么能吃的一个人，也没什么胃口，勉勉强强吃了一点。更别提温乐，她根本没动，只喝了杯热牛奶。烟倒是比之前抽得多。

　　唐立晕晕乎乎一天，把胃吐空了之后，舒服了许多。沈富仁冲了包麦片给他，唐立也不客气。全数吃了下去。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适应。

　　自由号已经选好了比较好的位置，晚间就要下笼。

　　李杰他们已经躺下，温乐也是。唐立一个人去甲板上晃，发现守夜的船员们正在练习双脚跳高驱散睡意。

　　晚上的白令海面目狰狞，风势明显比白天大很多。唐立有好几次都觉得，汹涌的浪头要打到脸上来。要不是边上的船员还在大声地说笑着，他甚至会腿软。

　　他抓拍了几张照片，不过光线方面不太满意，船体的晃动也影响对焦，唐立又取了别的角度再照。怎么照都欠缺一些，似乎总不能把最真实最残酷的一面留在胶片里。

　　大卫船长在反复叮嘱下笼时必须注意的问题，首先是手绝不能让笼子给挂住，然后才是准度，要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抢更多的金子，这就是他们的使命。这一次官方给出的总限额是600公斤，换句话说，谁先把松叶蟹捞到手里，谁就立于不败之地，好在这些船员都经验丰富，船长只需要提醒他们小心再小心。

　　温乐端着两杯热咖啡，给了唐立一杯：“小唐，睡不着？”

　　唐立说了声谢谢：“我都睡了一天了。睡不着的是温总吧？”

　　“出来玩还叫什么温总，就叫名字好了。”

　　“你管这个叫出来玩？”唐立哭笑不得。

　　温乐也发觉自己这话说得不对：“不算是玩，那就是考察好了。”

　　“小唐后悔了么？”

　　“没有！”唐立很坚定。

　　大风撕咬着船上的旗帜，温乐将头发散开，捋了捋，又再次绑紧。自由号第一个捕蟹笼已经下海。笼上系着彩色的浮标线，如庞然大物般沉入海面。船长命令将更多的捕蟹笼按照不同深度，投到有大批公蟹的地方。

　　有一个船员突然手部痉挛，这是船员们最常见的职业病。马上就有人将他扶开，并接替他的工作。绞盘上都是冰，船长亲自在铲，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温乐把喝了一半的咖啡塞给唐立，又跑去给蟹笼装饵，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捕蟹队的一员。

　　唐立举起了相机，镜头里的温乐很美，她聚精会神地装袋，丝毫都不松懈。浪头打到她脚边都没有发觉。她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沈富仁从后面拍了唐立：“怎么？睡不着？”

　　唐立回过神来冲他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点燃了的万宝路。

　　沈富仁看着镜头里的温乐说：“也难怪这么多人爱小乐，她身上有一种别人很难具备的魄力。”

　　唐立也由衷地感叹：“是，她做成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奇怪。”

　　沈富仁取笑他：“你以为你是胜利女神？”

　　唐立咧开嘴想笑，血却从干裂的唇上滴了下来，舔进嘴里咸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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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个小时，他们整整用了12个小时来下笼，有船员连续工作了30个小时还没有歇。李杰，沈富仁和唐立轮流上去帮忙铲冰。但是实在太冷了，他们的速度还是远远不够。

　　温乐协同船员装完饵，就下去躺着了，她路过的时候，唐立发现她的嘴唇和指甲都发紫，这对于一个心脏病患者来说，很要命。

　　轮到唐立休息的时候，船舱里温乐已经睡下了，她睡觉的时候蜷缩在一起，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唐立端详她的睡容，发现她脸色微红，喘气声有些重，伸手探她的额头。不好! 她在发烧。

　　“不吃饭，不睡觉，这就是你的下场！”沈富仁被唐立唤来之后，一直在温乐的耳边唠叨。

　　温乐闭着眼睛说：“老沈，你是我妈？这么啰嗦！”

　　沈富仁把退烧药扔给她：“你以为你几岁，还是十七八呢！这才一天多，后面几天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温乐把药吃了下去。

　　唐立担心地问：“要不要吃点什么？”

　　温乐摇头，又蜷了回去。厚厚的电热毯下，她的脸因为发烧比平常多了几分血色，唐立忍不住又拿起了相机。

　　积冰的情况比之前严重，船的负担很重，这样下去要翻船。唐立，李杰，沈富仁三个人已经顾不得采访。全身心地投入铲冰的工程中。还没有到收蟹笼的时候，他们还要撑下去。

　　当太阳再次在白令海的海面上升起的时候，自由号绕回到第一个捕蟹笼子边上。副船长李维斯带队钩浮标线，这是甲板上最困难的工作之一，他要把钩子抛向7米外的浮标线，如果偏离，船就要掉头重来。这就是白白错过时间和金钱。李维斯在抛钩方面很有一手，他告诉唐立，在白令海封海的三个月内，他不断地练习。

　　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是有些紧张，今年的收成如何，就看这第一笼的开头。

　　李维斯说：“我听见螃蟹在小声呼唤我。”

　　温乐抱着肩膀在他们身后说：“螃蟹说什么？”

　　李维斯笑：“它们说，赶紧地，我赶时间。”

　　钩子随着笑声抛出，正中！一阵欢呼。

　　沈富仁问唐立：“小乐什么时候跑上来的？”

　　唐立蹙眉：“她真是不让咱们省心，胡闹。”

　　李杰捉住他的把柄：“这话说得很像咱们林将军。”

　　“一，二，三，四，五。。。。四十五只！”船员把幼蟹和母蟹扔回大海，只把公蟹留下。第一笼就有四十五只，真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每个人心里都是满满的，还有人跳起了甲板舞。李维斯指挥着船向下一个地点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