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长春》逝水莫哀

10、红袄义军

　　丘处机本已损耗甚重，又与那灵通喇嘛以内力对峙了一场，几近油尽灯枯，全凭一股意志狠劲方才支撑住。待捱到金国章宗皇帝及其余人皆走了，他心念稍松，但觉丹田奇痛，脑中一晕，登时站立不住，向后便倒。王处一站得最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萧道冲几步迈过来，把了脉，一叠声吩咐照着之前与王处一备的那药方再煎一服送来。张信真叹道：“也不知这帮喇嘛如此歹毒的功夫，竟是修得甚么佛！”他一向谦和慈蔼，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心中确是愤慨至极。萧道冲道：“这帮贼和尚功夫虽毒，又怎及得上那等歹毒心肠！”王处一默不作声，只将师哥先扶入静室。太一教护教宗师萧悟道及其余几个弟子内伤亦是不轻，也各自告退，觅静僻处修养调息。
　　待得片刻，有道童煎好了药送了来，王处一也不借他人之手，自扶着师哥坐起身，伏侍他将药服下了。不多时药力发散，丘处机渐觉缓过劲来，痛楚消去，但觉困乏异常，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王处一嘱咐赵志敬用心看护了，自与萧道冲、张信真退出静室。萧道冲见王处一神色愤懑异常，便宽解道：“我虽不甚与江湖中人往来，却也知长春子尚义任侠，名满大江南北，声望极高，这件事由他来做，原是比其余人合适。”王处一默然片刻，缓缓道：“我此次应了皇帝的召请来中都讲道，本也是听说山东红袄军兴起，兵祸频繁，民不聊生，便有意劝皇帝休养生息少做杀戮，无为而治，竟不料给丘师哥惹上这等祸事。”萧道冲忽地微微一笑，道：“我看长春道兄胆识过人，若竟能将此事办成，或可因祸得福，于全真道大有好处……嘿嘿，只可惜你全真道不定能将这等好处放入眼中便是了！”
　　待到那日巳时，赵志敬来报，说丘师伯已然醒来了，要师父过去说话。王处一见他困倦异常，便打发他去休息，自去伏侍。到得静室内，丘处机果然已坐起身来，见了王处一，却绝口不提主持招抚的事，只拉着他将先前传授的丹诀又从头剖析一遍，把龙门内丹修炼的精要处尽皆讲给他听。待到说完的时候，已听见雄鸡报晓。天光大亮，又有道人来报，说是大金赵王遣使来问长春真人欲要何时动身前往登州招抚贼寇，又说是军情如火，耽搁不得。丘处机道：“既然赵王心急，便做明日吧。”待来人走了，王处一只看着师哥，欲言又止。
　　丘处机见他神色惶然，笑道：“去暴止杀，活人性命，于我辈原是极大的功德，你并没做错什么，不需如此。况且我多年修道，此番既然重归故里，即便埋骨彼处，那也是叶落归根，再没遗憾的。”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王处一只觉得胸臆如堵，悲怆异常，哽咽着嗓子叫了声师哥，背过身去，眼泪便直直倾泻下来。丘处机也不揭穿，赶了他去休息，抓紧功夫打坐一天，回复了些精力，稍一犹豫，仍是回到了那赵王府后院，寻到梅超风道：“我需离开些时日，近来中都是非甚多，你且当心。”梅超风冷笑道：“我从来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仇家的，你今日才知晓么。”口气终究一软，“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一不会离中都一步，二不会再坏人性命，你且放心罢。”丘处机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终不再说，第二日一早便会合了完颜洪烈，一道向登州去了。

　　中都至登州千里之遥，绕是快马加鞭，也要数日之久。完颜洪烈虽对丘处机极为畏惧忌惮，但因此次乃是有着父皇嘱托，倒肯将前方一应详情说与他听。原先金庭防御使杨安儿在山东起兵反金，因穿红袄做标识，故称“红袄军”，数月后便连下山东数州。直至皇帝派驸马仆散安贞率精兵镇压，红袄军便立刻溃散去，连杨安儿也在海上死了。现下红袄军余部却是归杨安儿之妹所辖领，龟缩在登州，负隅顽抗。那杨安儿之妹杨妙真虽是女流，却使得一手好枪，武功才干，实不输男儿，红袄军在她手下军纪严明，奋不顾死，着实令金朝头疼。
　　末了，完颜洪烈环顾左右从人，叹道：“那红袄贼将我山东数州的猛安谋克屠戮净尽，女真人的这笔血债，到底该是向谁讨去？”见左右尽都面露愤慨，又看了丘处机一眼，这道人却只是微微而笑，面上也不带出甚么讥讽神情，便又移开眼，道，“父皇的旨意是杨安儿既死，余人只消归顺散去，便不追究，只看长春真人欲要如何施为了。”丘处机只道：“不到了登州，终究是不知晓的。”完颜洪烈斜视他一眼，心道：“你若像当年坏我大事那般，一剑去将那杨妙真杀了，余下的倒也简单，只怕你定是不肯了！”
　　二人各怀心思，一路上便不再交谈，待得到了登州金军大营，却见营寨散乱，遍地狼藉尚未收拾齐整，兵士操戈披甲，来往巡逻，戒备森严。完颜洪烈大惊，待通报了身份，便急急问起缘由。营中将领见了赵王，不敢欺瞒，焉头耷脑，说出是日前大败一场，那杨妙真率部闯进营来，险些连营中主帅也捉了去。又听说了赵王来意，倒是一个个皆露出喜色来，言道若是能将那杨四娘子劝服得归化，便是赵王天大的功劳了。只将完颜洪烈气得面色铁青，恨不能立时拂袖而去，又环视一周，见眼前金军兵将虽虎背熊腰，高大威猛，却一个个神情畏缩，倒似被那杨妙真吓破了胆，哪有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时的精悍勇猛，不觉也是心冷，长叹一声，连叱责的话也不想说了，再撇眼去看丘处机，那道人正负了手，望向红袄军营寨方向，又抬头望向营前刁斗，神色竟似若笑不笑，古怪异常。完颜洪烈只道丘处机嘲笑金军在贼寇手下败得狼狈，登时大怒，却见他忽地旋过身，目光如电，看向自己，淡淡道：“那杨四娘子未必没有求和归化之意，是干戈是玉帛，只在殿下一念之间。”
　　完颜洪烈被他双目一扫，不知如何，心中一寒，竟将便要出口的一句喝骂也吞了回去，又听他说了这句话，微微一怔，还未及答话，忽听得有人哈哈大笑，拊掌道：“城之气出而西，城必降；旌旗乱而相绕，逆大风甚雨之利，确是败兆。莫非长春子世外仙人，竟也通《六韬》？”

作者有话说

　　终于让梅师姐出来打了个酱油。。。。。。orz。。
orz就算是耽美也不是王玉阳。。。想换的是某个还没出场但暗恋师父暗恋了三十年没敢表白的怂货。。。。
以及。。还是不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