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6、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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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前尘
夜色已深，天空上反而浮着一丝银色微光，显得半明半昧，远处传来几声古怪如幼童啜泣的鸣叫。赤木子侧耳听了听，悄声道：“是九尾狐。”
灶间一片静谧，炉子里啪地迸出一簇火星，月亮怔仲间猛地回过神，踟躇着问：“是不是只有我才能看见……洛洛？？”
赤木子热心提醒她：“锅热了，该下饼子了。”
月亮看看孙悟空，他正偏头跟赤木子小声说着什么。月亮在心里叹口气，转身烙上一张饼。
赤木子闻着面饼传来的香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从鼻子里哼出几个音：“嗯……对……离魂了……怎么办？”他眼里看着月亮往饼子上洒了把芝麻，不由咽了口口水，“怎么好吃怎么拌。”话没说完，肋下就挨了猴子一肘，这才收了七魂六魄，正经起来，道：“离魂说明这两个魂魄性情相悖，心怀不甘，你们赶紧着集齐五行，自然就有解脱的方子。你看我都白送你一个了，总不至于还把剩下四个都给你巴巴找来吧。再说了，我也不知道那四个是什么物事。再再说了……我这还馋着呢。”
孙悟空扯了他离开灶间，他还赶得及揪了绺刚出锅新鲜热腾的胡麻饼塞嘴里，也不怕烫，反而满足地点点头。
孙悟空问他：“我是问你，这离魂的景洛洛，你可看的见？”
赤木子嘴里塞着面饼，支支吾吾地摇头。
孙悟空接道：“我也没看见——那她是怎么看见的？”
赤木子把饼子咽下去，盯着窗口忙着烙饼的月亮，凝重地问：“这可不是简单的阴阳眼能解释的。她开过天眼？”
早上吃饭的时候，又是一阵忙乱。沙姆斯一觉醒来，发现多了个人，且是自女娲补天时的一件古物，不，古人，爱宝成癖的老沙顿时激动不已，一把攥住赤木子的手。赤木子费了老大劲儿才把手抽出来，声称自己不过顺手帮个忙，马上就走，沙姆斯目光恋恋不舍，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点儿什么来。
赤木子走时倒是对月亮烙的饼子流连不舍，一直殷殷问：“你还会做什么？糖蟹会不会？生的吃多了也是无味，听说若是拿冷糖腌了……”
孙悟空听得不耐烦，作势踢他一脚道：“我们这儿忙得很，谁有闲工夫给你做那劳什子。走走走。”
赤木子悻悻道：“猴子你过河拆桥，等着吧。”虚握了月亮的手，语气真诚，“饼子很香，我还会回来的。”月亮还未答话，旁边沙姆斯已殷勤接道：“哎呀这可真是，那个蓬荜……生了灰了。”转头小声跟月亮抱怨：“你们大唐人怎么说话的？贵客来家里，连个灰也不扫扫。”
月亮没理他，俟赤木子一走，她狐疑地问孙悟空：“大圣，这位上仙除了会吃饼子，还能做啥？”
孙悟空不答，却眼皮一抬，扯闲篇般地问：“月亮，你可是长安人氏？”
他这么一问，月亮倒是一愣，说：“不是。”沙姆斯凑过来，道：“月亮，咱俩认识也有两年多了吧，我记得刚见你时，还是个小丫头，身量未足，这两年……”看月亮恶狠狠瞪过来，忙往回缩缩，干笑两声，“……足了，足了。”
只听孙悟空又问：“你家在何处？怎么一个人来长安？父母呢？”
月亮不答，沙姆斯见气氛不太对，也没敢继续插嘴，月亮勉强笑笑，道：“大圣不必怀疑我，昨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单单就我能看见，”她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我不是怪物。”
孙悟空没吭声。月亮等了等，并未听到他再说什么，忽觉心里有点难受，理理身上水红色的裙边，起身一言不发地去了。
徐多爱和月亮擦身而过，他奇怪地看看月亮背影，甩着袖子大大咧咧进门，找个方凳坐下，撕块饼就吃，嘴里含含糊糊道：“什么意思？老沙你欠她钱了？”沙姆斯对着面色不善的孙悟空努努嘴，杀鸡抹脖子般地给他做个手势，徐多爱倒是怯猴子，吃饼子的动作顿时斯文了几分。忽听孙悟空问：“你跟她家是隔壁？”徐多爱被沙姆斯在案子底下踢了一脚才回过神，忙抹了抹嘴，回道：“是，是，她刚来长安时，还是我阿娘帮她找的房子。”孙悟空道：“你们两家很熟？”徐公子忙不迭点头：“相当熟！我当初还跟她求过亲呢！不过她没同意，唉，想我相貌堂堂人才出众，就是心善。要不是看她一个小女子孤苦伶仃我才……”这回连沙姆斯都有点感慨，跟着叹道：“徐二公子真是道貌岸然啊！”徐多爱一时语塞，撮着牙花子吸了口气，琢磨着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大唐波斯有文化差异。
孙悟空哪有空听他扯这个，眼看他还去拿饼子，心头火起，一脚把面前的板足案蹬出去，案子在空中连翻了几个圈，虎虎生风，最后啪地一声钉在门口，速度快得连案上的粥都未洒出一滴。
一片寂静中，沙姆斯突然说：“我吃饱了，我先走了。”一溜烟地冲到门口，看看堵在那儿的案几，又转道窗口身手敏捷地爬出去。
徐多爱不敢动，僵了半晌，他偷偷瞄孙悟空一眼，费力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她她以前有过什什么事我就知道她是是三年前来的长安……不是，三年半，”他掰着指头算算，“三年半了。她来的时候是个冬天，那天下着雪，我记得清楚，是因为，她来之前，长安城足有三年没下过雪了。”说到后面，他心神渐定，口齿也慢慢清晰起来。
说完又瞅了眼孙悟空，只见这猴子半阖着眼，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心思，他心头奇怪：不是在找分开魂魄的法子吗？怎么突然对月亮的来历这么大兴趣？
徐多爱不由又咬口饼子，忽见猴子双目一睁，眸子金光暴涨，还未明白发生何事，便听门外沙姆斯惊慌失措的声音：“月亮你……小和尚？”
徐二公子愣神间，孙悟空纵身而去，脚尖在门口案几上一点，借势扑出。余光只见一道淡淡的红影斜掠过来，嘭地撞上门，徐多爱跟着一哆嗦，眼看月亮跌落在地，颊边几道血痕。
孙悟空却去势未停，径直冲到江流儿屋前，眼中觑得分明，窗口有人影一晃便不见了，怀里还抱着昏迷的小和尚。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16、前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