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佛口慈心亦威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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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乘坐凤辇，舒昭仪亦有小轿，我和舒才人跟随仪仗步行，这是先前半夏奉皇后娘娘之命交代我们的，说是还未见过太后算不得宫里正经小主，只怕要委屈一番。我自是没有说什么，不想舒才人也很是温驯，连连称是。与她那倾国的容貌截然对比。皇后凤辇，宫人们自然是要回避的，可仪仗行过难免就有些议论。
“咦，今个儿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皇后娘娘竟带着舒昭仪往太后宫里赶？”园子里和空宫看扫的宫人，不明就里。太后礼佛喜静，除了初一十五的大日子一般连皇后都不必请安。
另一人便悉悉索索一阵，“就说你还是想个法子出凝和宫罢，什么消息都没有，见着那两位小主了吗？她们可是新封的才人，这是给太后请安去呐。”
“啧，看右边那位小主真是生得极美，不知哪宫的宫人这么有福气？”
我偷偷瞄一眼右边的舒才人，她似乎也听到了议论，头微微低下，想逃开这是非。
“小声点，祸从口出，没见着另一位才人才是走在左边的吗？”
不禁暗自撇嘴，我在左边不过是沾爹爹的官职的光罢了，忍不住余光扫到闲聊的宫女身上，见被我听见，她们住了嘴规矩的跪下。纵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皇宫之中权势是个好东西。
渐渐靠近慈寿宫，这里的宫人们变得更加规矩起来，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可以听了，我也不再乱看，专心走路。一路上舒才人一直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大约是对面见太后有些惧怕。
“皇后，这几日新妃入宫和慧觉禅师过来撞上，哀家便没顾上她们亏得你一手操办了，倒是辛苦了。”慈寿殿不与别处相同，没有那些轻纱罗幔、琉璃古画，一进大殿就是浓浓的檀香味，隐隐之间还夹杂着沉香木的香气，大气庄重。可不显眼处却很多小株绿植，使大殿不至于显得无趣，最为精致的是两旁的梁柱上有不少凹槽，里面放着青瓷杯盏，竟然种了各色小花，外头架着镂空的木刻窗棂，影影绰绰格外别致。
皇后见过礼便被太后叫去一旁陪坐，我和舒才人由舒昭仪带着，在殿中保持行礼的姿势。“能为母后分忧，儿臣求之不得。这不儿臣就带她们过来给母后您请安了。”皇后声音婉转，比在慈元宫中时少了一分威严，多了女儿娇俏。
“好，好。宫里是该填些新人了，只是大张旗鼓办了选秀皇帝也只点了两人……”太后本是喜色，话到尾端微微忧色。
皇后立刻带了话头，“从小在母后身边长大，陛下可挑着呢，您看她们三个，有德有貌，可都不是佼佼者么。”说完眼神就往我们三人这看来，果然太后的注意力也回到了我们身上，“你们几个也别跪着了，皇后夸你们呢，起来吧。”
舒昭仪带着我们先谢了太后，再谢皇后，这才抬起头来。我目光不敢直视，只能停留在太后手里那串佛珠上，是串被盘玩多时的满油的沉香一百零八手串，色泽极品。“舒昭仪一路也辛苦了，来人，赐座。”
这样一来，只留我和舒才人还站着。“你二人新进宫中，皇后贤德，含章可贞，你们许时刻谨记要恭顺以待。可是明白？”
我二人自是俯首称是，“哀家年纪大了平日便听禅养花，颐养天年罢了。指望你们为了皇家开枝散叶，哀家也可含饴弄孙。”说着也看了眼皇后，放柔了声音，“特别是皇后，宫务繁忙也别忘了国之大计。”说得皇后娇羞低头，只敢称是。
只是突然严厉了语调，“只是今日为何又不见敏妃？”再普通不过的问话，却是不怒自威。此时在座的那位老人骤然从一个吃斋念佛的慈母成了前朝执掌六宫的惠贤妃，不得不说比起皇后更有气度。“皇后，你贵为皇后执掌六宫，可入主中宫时间尚短，哀家少不得劝你一句，太过怀柔也未必是好。”皇后又要起身赔罪，被太后握手按下，“今日不过是你我婆媳对话，不必拘礼。哀家且问题，这敏妃怎一到给哀家请安的日子，她身子便又不爽利了？”
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太后怪罪的是敏妃，在座众人微微放松下来。“母后教训得是，可今日敏妃却是回去为陛下准备午膳去了，和儿臣告了假的。”皇后笑颜不改，娓娓道来。
“哼，告假？”太后冷哼一声，“新妃请安由高位带领，她堂堂从二品妃位，莫不是不把自己当大乾的妃子了？”此话一出，除了皇后我们三人又哗啦跪了一片，皇后也起身行礼。“母后切莫动怒，此事是儿臣失职了。”
太后拉起皇后，“说了不必拘礼，起来说便是。”看了眼我们，“敏妃不懂规矩，你们何错？起来吧。都赐座。”我们谢恩，将将坐下，太后让皇后继续说下去。
皇后也坐回原位，“陛下登基以来，这是头一回选秀，太子府和宫里的规矩大相径庭，想来敏妃也是一时没弄清宫里的规矩罢了，儿臣身为皇后没教导好妃嫔规矩，是儿臣失职。”皇后说到这，一旁的舒昭仪微微抽气，神色中竟然有一丝惊诧。
太后也似乎压下了些怒气，“皇后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此事早该提点宫妃。这里早不是太子府了。你和舒昭仪可别也用错了规矩，让新来的才人笑话。”
皇后垂下眼睑，微微抿唇，“是。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本想着流程同新妃名单一同送去敏妃便是知晓，下回定亲自转告。”舒昭仪在旁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咦”，看来没细看的可不止敏妃一位。
“既是送去了流程，便不是皇后的错。她倒是愿意当这是太子府。”太后想了想，“吉祥，去同慧觉禅师说，敏妃母亲的那盏长明灯先不供了，待敏妃过来问问她的意思再说。”吉祥姑姑领命下去，“嗯，人哀家也见过了，都是些伶俐的哀家很喜欢。慧觉禅师今次入宫，明个儿你们几个就去听他讲禅养性吧。”太后揉了揉太阳穴，“今日哀家乏了，你们跪安吧。”
从慈寿殿出来，皇后凤辇回宫，舒昭仪的懿清宫，舒才人的绫柔阁都在东宫，我便带着南红独自回静徳居。
“小主……”路过没人的地方，南红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示意她有什么说下去。“奴婢觉得这宫中……实在是担心小主。今日舒才人之事若不是皇后娘娘宽厚，只怕不得善了。”
不过一个请安，迁出这多事端，我知道南红的感受，藐视宫规重则杖毙，舒才人这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说起皇后宽厚，不禁想到几次提点的慈元宫宫人，心中也是感激。主仆二人，心事重重回到了静徳居。
敛歌在门口候着，见我们回来，松了口气，“小主回来便好，奴婢听了些流言，担心得很。”我示意她进去，到了内堂，待我坐定，她为我沏了壶茶上来。
“小主不知，奴婢从慈元宫回来，才去内务府领了些物料就听得宫人议论，说新封的才人藐视宫规，挨了罚。奴婢也不知是小主还是舒小主，担心了好一阵。”宫中的消息原来这般发达，没有什么秘密。南红将今日的事说给了敛歌听，我兑现诺言，赏了她和娟儿一些银子。
突然想到什么，“敛歌，舒才人绫柔阁的二等宫女你可认得？”敛歌差点失职，怕是绫柔阁那边一样情况。敛歌想了想，“回小主，奴婢不太清楚，似乎是绫柔阁原来的杂使宫女，新提选上来的。”
听她这样一说，略一思考，除了太后，其余几位都是太子府中过来的，不至于安插杂使宫女，只是封居的旨意怕是出了几日，也够她们收买人心了。“可是，绫柔阁的掌事宫女白荷，奴婢倒是有过几面之缘。”
“哦？”听她这样说，我来了兴趣，“怎么舒才人的家生婢女你也认识？”敛歌“扑哧”一笑，“小主那几日怕是不问世事专心宫规，这些个趣闻也不清楚。这里头可是有故事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佛口慈心亦威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