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扬琴

32、Chapter 32

　　我究竟是谁？过去的一切又都算什么？付出的感情，珍惜的关系究竟又是什么？

　　林渺问自己，
　　不知道，她回答不了。

　　像李爱华说的一样，答案只有林甲知道。但林甲最终也只是告诉她。

　　“你养父救了阿缘，阿缘遵从遗愿和开阳领养了你。”

　　什么人都不能怪，大家都是好心。可线索到这里却断了。

　　林渺：“那我亲生父亲，您知道是谁么？”

　　林甲摇头，目光迷离像是思考。

　　林渺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陆彦沉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你要是想知道，我就陪你去找。”

　　林渺朝陆彦沉点头，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林渺起身帮李爱华的忙，就在这个时候，林甲忽然想起来什么。

　　林甲说：“不知道我记得准不准确，多年前曾听开阳无意间说过。湘市一户姓陆的人家好像跟你有些关系，你要是想去找，可以去试试。”

　　陆？

　　李爱华也说：“这里离湘市也不远，你们花一个下午过去跑个来回。有消息也回来告诉我们，没消息，也不赖。总归我们林家一直都认你的。”

　　第二天下午，陆彦沉和林渺抽空去了一趟湘市。

　　可是，
　　林渺总觉得，这一路上陆彦沉的表情有些奇怪。

　　林渺问：“你怎么了？”
　　陆彦沉看了看四周古朴的建筑，在穿进一个小巷的时候这样对林渺说：“这里越来越熟悉。”

　　什么意思？

　　林渺皱眉。

　　陆彦沉说：“再拐进一个路口，是我叔叔家。”

　　林渺心里的那种慌张感忽然一下子被无限放大。她突然抓住陆彦沉的手臂，说：“我忽然不想找了，陆彦沉，我们回去。”

　　在怕什么？
　　林渺心里咚咚咚地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彦沉。”忽然，有人在喊陆彦沉。

　　林渺和陆彦沉抬头一看，是一个50多岁的男人。

　　是谁？

　　“叔叔。”陆彦沉这样和来人打招呼。来人喜笑颜开，“好久不见喽，之前过年的时候都没回来，还以为你要忘了我们这些人。”

　　“今年要回来的。”

　　“哦，今天带人回来了呀。”陆彦沉的叔叔和善地朝林渺微笑。

　　林渺却有些尴尬。以前，她和陆彦沉闹，也从未关心过他的家里。只知道他是孤儿，原来，在湘市，他还有叔叔。

　　盛情难却。林渺和陆彦沉被带到叔叔家，看到门口生锈的门牌号的时候，林渺心里生长出的那种怯意，几乎让她无法思考。

　　为什么！
　　地址为什么和舅舅告诉她的一模一样。

　　陆彦沉是不是早就察觉了？

　　陆彦沉的婶婶是一位有些阴阳怪气的女人。看到她，林渺多少了解到，为什么陆彦沉会一个人在外打拼。

　　大家坐下来，因着陆彦沉现如今的地位，都挺客气。小孩子拿着苹果在院子里啃，陆彦沉和林渺陪着坐在圆桌上。

　　林渺抓着膝盖上的裤子。终于还是开口，“我和彦沉这趟来，想问一些事情。”林渺慢慢把事情告诉陆彦沉的叔叔、婶婶。

　　婶婶听完，脸色一沉，想到了一些往事，试探着嘀咕道：“难道是定一在外头的女儿？就是跟临川市那个女画家的？”

　　陆彦沉闻言，脸色有些变化。陆彦沉的叔叔吼了婶婶一声。

　　林渺拳头握紧，含着嗓子呢喃：“定一？画画的？”

　　婶婶说：“怎么？你不知道，定一是陆彦沉的爸爸。至于那个画画的，都说是他相好，他死咬着是……”

　　林渺耳朵嗡地一响，感到自己的脑袋被一股热气环绕。周边人的声音像是被消音。她整个人愣在那里，不敢细思下去。

　　陆彦沉却拉住林渺的手，站起来。“婶婶，我还有些事情。改天我会再来的。”

　　…
　　房檐上滴着水，落在青石板上。

　　“渺渺。”陆彦沉说：“我爸妈出车祸的时候我才三岁。那时候我叔叔、婶婶并没有过来找我，我被送到了孤儿院。等到我很大了，才意外知道我有叔叔婶婶的事情。陆定一是我爸爸，婶婶刚才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总是喜欢乱说话。”

　　“万一要是呢？”林渺站住，踌躇了一会儿问了出来。

　　万一，她真的是那个陆定一的女儿。她和陆彦沉怎么办？难道以前两人彼此为这份爱情做的所有努力都是无用的么！甚至，以后会成为别人眼里笑话！

　　林渺微微抬着下巴，别扭地仰着脸。天上骤雨初霁，白云映在蓝天里，白得惨，蓝得深。她眼里的泪水几乎涨满，映得眼睛水晕一片。

　　她只觉得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林渺惶惶地伸手拉住陆彦沉的衣服，陆彦沉一把把她搂入怀里。

　　他摁着她的后脑勺，“回去就去做DNA检测。”
　　“好。”林渺的声音闷闷的。

　　青石板上的水滴，仍在滴滴答答的地坠落。

　　她见过生死，闯过炸弹。可一次也没有这样的害怕。呵，林渺，原来你是这么得胆小。这种没有根据的可能性，就把你的理智全部摧毁了。

　　连渣也不剩。

　　林渺第一次，这么深刻地了解到自己内心的胆怯。

　　林渺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泪水带着温度一点点渗透进陆彦沉的衣服里。

　　林渺在陆彦沉肩膀上，趴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却冲着陆彦沉笑了。

　　“好了，不开心的情绪就到这里为止。”

　　她的声音虽然听起来还有点沙哑，但却没有了刚才的压抑。

　　“接下来，不管是什么一起面对。”

　　陆彦沉说了一声好。正牵着林渺的手要离开这里的时候，陆彦沉忽然猛地抬头看了一眼上面。

　　巷子附近有一些旧楼，远远看去能看见被风吹起来的衣服。

　　此刻，旧楼上只能隐约看见卷起来的小风旋。但刚才，陆彦沉明明感受到一种目光。

　　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他和林渺。

　　也许是感觉错了吧。

　　可是两人途径旧楼附近，准备取车的时候。

　　那种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又来了！陆彦沉下意识抬头，

　　正有个盆栽，从空中坠落。而目标正是林渺！

　　陆彦沉快手一拉，盆栽砸在车上，碎盆飞溅到地上。

　　林渺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陆彦沉：“有没有被伤到？”
　　林渺轻呼出一口气，眼里有疑惑，“没事。”

　　两人一起看楼上。
　　林渺不解，现在的风不大，盆栽怎么会掉下来？

　　去到楼上。

　　可惜，
　　上面什么都没有。

　　林渺睁大眼睛，被这种空阔弄得头皮发麻：“意外？”
　　“我不会让你出事。”

　　“你得罪的人？”
　　“不知道。”

　　“最近，除了医院不要乱跑。我去查查，今天的事情不简单。”陆彦沉的手握成一个拳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坚定。

　　林渺勾住陆彦沉的胳膊。
　　“好。”她说。
　　…
　　李爱华刚刚下楼，就看见林渺和陆彦沉的身影。

　　刚想喊他们却见到他们两人拐了个弯。李爱华赶紧下楼追了过去。

　　“这个结果出来了，你先看。我承认，对这件事我怂。”
　　陆彦沉一边被抽血，一边回：“行啊，有好结果立马告诉你。”

　　“嗯。”

　　“渺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李爱华站在陆彦沉和林渺身后，“从湘市回来怎么来验血，怎么？是身体出了什么事情么，你们这些小年轻啊……”

　　“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我们会通知你们的。”医生结束抽血，把血样放到固定的地方去时，这样嘱咐。

　　李爱华大惊失色。她就是再不懂，电视剧还是看过不少的。检测DNA意味着什么，她也能想到。

　　舅妈？林渺猛地回头，

　　李爱华猛地把林渺拉到一边，：“验这么个东西，你们有血缘关系？”

　　说着像逃避洪水猛兽一样把林渺往楼上拽。

　　该怎么说？林渺被李爱华的问句弄懵了。怎么会这么巧，医院这样大，怎么就被她看见了。

　　“舅妈……只是有可能性。”

　　可能性？李爱华被这话吓得直哆嗦，都来检查了，还说是可能。

　　“渺渺，你知不知道，万一是，你们现在就是在作孽，在丢我林家的脸。”

　　林渺脸色发白。

　　她想过的，会被别人说道。但亲耳听见果真还是更有冲击力。

　　作孽么？

　　她和他从来光明正大。她爱他，他护她，从来都不应该让人用作孽来说。

　　见到林渺的表情，陆彦沉上前调解，“如果您担心，在结果出来前我可以跟她分开来住。不管是与不是，我都会尽量妥善解决。您有什么想法，都不要冲着她。一直以来都是我去找她的，她没有任何错。伯母，她是成年人，你看看她的样子，你把她扯痛了。”

　　林渺闻言，咬了下牙，她转身双手握住李爱华的手，尽量保持冷静道：“舅妈，我会跟他保持距离。但不想用这样刻意的方式……我爱他，他爱我，一点也不丢人。舅妈，我不喜欢你用你的态度来管这件事。”

　　“怎么不能管！你是我们老林家的孩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往歪路上走。说到底，是不想分开来住？”

　　“不是这个意思……”林渺声音哀了下去，她不喜欢被这样硬生生么束缚。好像她跟陆彦沉是做了多么丢脸的事一样。

　　但不是啊！

　　李爱华哪里听得进去，“现在什么都别说，先搬出来住我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