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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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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总你看花眼了吧,她没事来这个地方干嘛呀。不过也说不准,这些天来,神经抽风的事情她林渺也没少做。”乔约跺跺脚,往车子那边走。“陆总,再不快点我们要赶不上小洛总开的会了。”
“你说她又做了什么事情?”
乔约也不隐瞒:“你主动问了,我就全部告诉你。”
“林渺为了能够把你从监狱里救出来,自己去机场堵洛总,当着很多人的面给洛总下跪了。还有,不知道她是发什么疯,失手把洛总推下了天台。好在当时救援到位,洛总才活了下来。她倒是挺好,有一个周律师帮她撑腰,说自己有精神病,这件事也就大事化小了。”
“周亦轩说她有什么PTSD的病,我特意上网搜了一下,是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症,严重的话蛮吓人的。不过也有可能就是周亦轩的一个手段罢了。”
创伤后、应激障碍。
陆彦沉重复着乔约话语中的关键词,眉头不再舒展。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林渺很有可能是被亲人逝去以及自己变成植物人的经历所折磨而产生这个精神疾病的。
他们坐上车子,乔约一边开车一边劝他,“陆总,你别因为觉得林渺有病就自责,觉得这里面有你的原因。公司现在被小洛总全面接手,很多事情上却还是要靠你的。你的地位是不会降低的。就算你刚刚看见的真是林渺,你也别再去追她了。”
“她不值得的。”
“那乔约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评价值得与不值得的?”陆彦沉问乔约。
乔约理所当然回道:“最起码她得是个好人吧。”
“再然后,她得爱你吧。”
“我觉得林渺两样都不占。”
“如果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其实是爱着我的呢?”陆彦沉忽然这样说,乔约被哑住。陆彦沉继续:“她是国际知名的画家,你认为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驱使她在众人面前下跪,又是什么样的恨意让她会想把一个老者推下天台?”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陆彦沉有一种亲手捅破窗户纸的感觉。他也是听到乔约刚刚的话,才知道,原来林渺不仅仅是恨他,林渺也在爱他。
陆彦沉觉得很轻松,他明白从这一刻开始,他和林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诚如他能够经由林渺的过激行为看出林渺对他残存的爱意一样,林渺也能够从他之前的种种举动里发现。
发现他陆彦沉也是爱他的。
…
等陆彦沉解决好在国内的所有事宜,正式从景夏地产总经理的位置上下来的时候。林渺已经在心理医生VEE的帮助下,一点点步入生活的正轨。
北半球的浅秋季节,陆彦沉只身一人来到这异国他乡。
当他走进林渺义务志愿的那家小学校时,迎接他的是清晨的露水、浅淡的天空,以及那一首由女人字正腔圆的中文发音和加州小孩磕磕绊绊的跟读声交织起来的歌谣。
他穿着灰褐色的风衣,高大的身形穿梭在碧绿的梧桐叶间。
“悄悄地”女声读。
“悄……悄……地。”孩子们跟。
“拱出大地。”女声读,脸上带着笑。
“工出大地。”孩子们艰难却有兴致的发出不对的音调。女声强调,纠正。然后继续。
“想来打听。”
“想来打听。”
“春天里。”
“春天里。”
“绿树的秘密。”
“秘密。”
“花开的消息。”
“花开……”孩子们最清亮的嗓音充斥在教室里,林渺抬头看他们,纠正花开的读音。“花开。”她故意提高音量,用英文向他们解释,“花开,是很美的景象,应该用更高兴的声音读出来,不要嗡声,你们就想象。”
“自己见到了最喜欢的东西。或者最爱的人,正好出现……”
她的话说了一半,陆彦沉正好走到了这个教室。隔着带着点水汽的窗子,他的脸,正好闯入了林渺的眼里。猝不及防的,惊起她心跳的加速。
…
因为是义务的早辅课程,平时念到有趣的中文诗或者教室氛围很好的时候,不乏有其他的大人来旁听。孩子们早就习惯了。
林渺却没想到陆彦沉也像那些人一样,以一种最安静的姿态走进她的课堂。他不言不语的走到林渺最前面的空位上。
加州的教室和国内不一样,孩子们围成一个圈,老师在圈内教学。此刻在这个圆圈中,林渺是圆心,陆彦沉是半径上的一个点,无论她怎么走动,都在他的眼里。
林渺第一次满手心汗水地讲课。
“再跟我念一次。”她故作镇定。
陆彦沉也跟着念。
同样地道的中文,带着浓郁的磁性,穿过了数月的风尘再次来到林渺的耳畔。恍如隔世,却又记忆犹新。
…
加州的夜晚带着点寒意,林渺忙完了所有的工作后,循着小路就着路灯往家里走。
早在数月以前她就参透了陆彦沉对她的感情,现在再见到陆彦沉林渺的心情十分复杂。好在陆彦沉也就早上那会儿在她的视线范围里逗留了一会儿,后来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因此自在了许多。
林渺接近自己租住的一幢小洋房,熟练的低头拿钥匙准备开门。抬起头的一瞬间,整个人,整个心,莫名地一软。
“嗨。”陆彦沉喊她,“不请我进去喝一杯么?”他敲敲门,手指叩门在夜里发出清沉的声响。
林渺措辞了一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你,所以我来了。”
林渺握住钥匙的手微微颤抖。心里却是猛地颤抖。哪怕当初亲自拿到陆彦沉藏着的融化,知道陆彦沉为她所做的许多的事情,明白陆彦沉一直在用一种微妙的方式爱自己。
她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一份爱会从动作变为语言,而且如此自然,如此真诚。
她猛地推门,娇小的身体跑进去。陆彦沉没有硬闯,却换了另一种方式坚持。
门被关上。林渺静坐了一会儿,然后听见外面呼啸的风声。
她知道外面冷,但她不管不顾了。就算相爱怎么样?她和陆彦沉根本就不能够也不适合待在一起。从冤枉陆彦沉进了监狱的那一刻开始,她林渺就已经对陆彦沉有所亏欠了。
后来能够把陆彦沉救出来本身就是一个意外。
况且,陆彦沉也欠她一个解释,欠她六年的青春,欠她在加州病床上作为植物人的痛苦。
但林渺的内心还是不平静,于是她把所有的窗帘拉上,把室内的灯全部关上,随手打开了家庭电影机开始看电影缓解心情。
此时,室外风嚎,室内温馨一片,电影上映。
‘这个杀手不太冷’大屏幕上出现这七个字。
这是林渺最喜欢的一个电影,这个电影讲述孤独杀手和全家被□□杀害的十三岁少女的动人爱情。
此时,电影里门铃被掀得不停地响。十三岁的女主人公玛蒂尔达的家人被杀害,流着泪拼命敲打着隔壁杀手里昂的门。求他开门。‘PLEASE,PLEASE’
男主人公里昂开门了,他们的人生有了交集。
林渺起身摸到厨房拿了些甜饼过来,在一片黑暗里,借由电影机屏幕的光线,她隐约看到人影。
林渺重新坐到沙发里。
电影里,玛蒂尔达进了房门。
电影外,林渺不自觉往门口转头,她拿起的甜饼被放下又被拿起。
电影里,里昂说话了。
电影外,陆彦沉脚步声响着。
过了几秒钟。
林渺欻得站起来,把门开了。对着门外的陆彦沉说:“你要不要进来?”
陆彦沉把身上的外套放到架子上,他的脸色发白,眼睛在环顾四周。红棕色的楼梯连接着客厅和卧室。客厅里原本暗着灯,现在一下子打开,亮堂许多。
“我再去做点甜饼、热点小酒,等你取完暖就赶紧回你订的酒店里去。”林渺起身去厨房里忙活。
陆彦沉说了一声好。问围着围裙的她:“你特意找的房子?屋内设计很中式。”
“我是中国人呀。习惯这些了。”林渺看着温酒的工具,手上揉捏着小麦粉,“而且这房子不是我找的。”林渺扭头看陆彦沉。“你冷的在哆嗦,去沙发上坐着吧。”
“是周亦轩吧。”陆彦沉一边走到沙发那儿,一边说。
“嗯。”
两人之间再无言。甜饼做的很快,林渺刚想过去叫陆彦沉吃吃喝喝时,却发现他整个人侧躺着睡在了沙发里。
林渺尝试着推搡了几下,陆彦沉始终没醒。林渺只好作罢。她回去把东西收拾起来,临走的那一瞬间,瞥见陆彦沉的气色。
红润了起来了。
林渺生气无奈的表情,霎时间有了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