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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Act.7 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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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梓揣着某种不为人知、也难为他自己所认清的企盼，邀请卡罗和他一起旅行——在他心里却是是这么想的，左右他没有什么正经事做，卡罗，现下大概也是没有的。
其实冒险家也不是天天很得闲，委托不是经常都有。瑕梓自己在外面旅行的时候，有时也会为了生计发愁，不过卡罗却过得很悠闲，在赫顿玛尔的那些日子里，瑕梓经常缠着他去逛集市，卡罗的钱袋子从来就是满满的，也没见少过。
他曾经还按住卡罗上下其手摸了一通，却找不到卡罗的钱袋子。鬼泣只是笑眯眯地看他，绝口不提他的钱放在哪里，只说大风刮来的。
他们从雪山边陲离开的有些匆忙，瑕梓本来打算来一场徒步旅行，就像他往常在大陆上游荡的那些日子里一样。而因为卡罗，他们现在正坐在商队的一架马车里，和货物在一起颠簸的赶路。并且还不是同商队一起上路，而是偷偷摸摸藏在人家的货车里面。
卡罗和瑕梓顶着一张防水的雨布，对视一眼低低笑出声来。雨布十分厚重，被它圈住的空气闷湿潮热，汗水从卡罗皮肤上渗出，他去下护额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水，将刘海推向后方，然后掀开雨布，瘫坐在地上。
瑕梓笑嘻嘻地说：“下次还去‘失落之地’么？”
卡罗摆摆手喘匀气，他真是受不了热：“别提了…”
事情还是卡罗在雪山的历史遗留问题，他在去雪山深处探索之前，想要借住在库尼族的一个小的聚居地里。雪山异族向来排外，唯独有一位库尼族少女悄悄邀请卡罗住在自己帐里，因为没有亲人管束，她曾经短暂地离开过雪山，外界对她来说是友善和新奇的，因此也毫无防备地留下卡罗这个外乡人，借住的报酬就是从山外来的故事。
与人交际从来难不倒卡罗，他本来就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因为对方是天真单纯的雪山少女，他的温和便又加深几分。所以最后少女想和他一起离开，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但是这件事被卡罗严词拒绝了，他偷偷离去，没想到在夜里独自流泪的少女并未歇下，反而一路跟着他离开了雪山深处。
卡罗说：“她找不到我，镇子上有许多她的族人，我已和他们说过，他们会带她回去的。”
瑕梓说：“如果……”
卡罗截住他的话头：“如果我是个普通人，或者普通冒险家，我会带她走的。”
瑕梓愣了一下，笑道：“你喜欢上小姑娘了？”
库尼族的少女的确可爱，瑕梓想，他见过那些雪山上的原住民，库尼族少女的兔耳绒帽让他十分难忘，曾经他还因为摸了一把别人的帽子，差点被那个小小的御蛇巫师的蛇咬伤。
“想什么呢。”卡罗说，他想了想，“是因为她说雪山上实在是太冷了。”
语气里有些落寞。
瑕梓没有再说话。
多年后他遇到了爱慕自己的少女，荆棘撕碎她的裙摆，划伤她的小腿，她却仍然跟在自己身后。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雪山为什么会让原住民都觉得寒冷。
与他来说，何尝不是。
碧翠丝很快就到了，瑕梓和卡罗都是第一次来这里，这座城市和他们想象中的都不一样。它无疑拥有一个美丽的名字，但本身却是浓重的铅灰色，外城、地面、建筑，全都是灰色的，而且显得十分闭塞，这里的居民过着慢节奏的生活，从表情上难寻一丝情绪的波动，在城门外的印记来看，大概他们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附近的乡下。
这是一个清晨，带着水汽的薄雾因为太阳被遮蔽，也显示出浅淡的灰白，晨雾里有少许的人影在动，却很难感到鲜活的气息。
卡罗和瑕梓漫步在有些潮湿的石板路上，他调侃道：“看来你的这位朋友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瑕梓笑道：“听说十年前也是个火爆脾气，后来出了变故，他才远走德罗斯……”
他的话音被一阵笃笃的脚步声打断了，一位面容秀美的年轻女子抱着牛皮纸袋从晨雾里走来，那是一袋苹果，个子大又极其红润。她的衣裙看上去华丽而价值不菲，打底是白色，有薄荷色的复杂皱边，身上还有蓝宝石制成的首饰。她的头发是雪白的，眼睛像是美丽的绿色宝石。比起碧翠丝的住民们，她显得富有、匆忙、自信。
她和瑕梓与卡罗擦肩而过，倏忽之间就消失在淡薄的晨雾之中了。
瑕梓和卡罗面面相觑，卡罗道：“说不定她的名字才是碧翠丝。”
瑕梓不置可否，他耸耸肩，领着卡罗往自己朋友的哥哥家里走去。
他要找的人是个剑魂，瑕梓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有个名字T-K，十年前虚祖最大的冒险团的副团长，严格来说，T-K可以算是他的师兄，也是GSD的弟子。
这个剑魂年少成名，天赋比起从霜也不遑多让，瑕梓曾经听GSD提起过，对于剑道，T-K比从霜更“诚”，但是比起从霜，T-K的“心”太脆弱。所以在他接受剑圣试炼之前的那次失败的任务，就成了他的心魔，也让他从此放弃前行，远走他乡，安心蜗居在这个小城。
卡罗问：“什么任务？”
瑕梓皱眉想了想：“不太清楚，那时候我还小，大概和念气修炼场有关吧。”
卡罗道：“念气修炼场里的巨龙？”
瑕梓点头，他们是见不到那条巨龙了，前两年有个女人只身将其斩杀，人们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的刀看起来很奇异，刃的那侧全是锯齿，刀身基部刻着“斩龙”两字。
“T-K当时骨头断了多处，内脏也受伤严重。”瑕梓说，“他回到道场心灰意冷，突然觉得冒险毫无意义，最终只能赔上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当时他弟弟虽然也是伤重，却并不这么认为，所以等到伤愈之后，他们分道扬镳。”
卡罗认真听完：“那他的弟弟呢？”
瑕梓笑的有几分戏谑：“你认识他弟弟，他弟弟现在在素喃。”
卡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认识吗？”
阿修罗挑眉做出夸张的惊讶表情：“你当然认识！他打过你！”说着戳了戳卡罗手臂上的伤口，“就他！”
先前在赫顿玛尔的时候，卡罗曾经说过，这伤是他和虚祖退魔团的副团长打斗之后留下的。
“不是吧？”卡罗真的惊讶，他想起那个披着斗篷和他战斗的剑士，对方独特的战斗方式让他非常难忘，“玩飞剑的剑士？”
“不是飞剑。”瑕梓认真，“达雷尔本来也是个剑魂，那次任务让他失去双手，无法握剑。”他简略地说道“所以后来他选择释放诅咒的力量，控制血气作为武器。因为在远处操纵血气要投入更多精力，保持清醒，反而让他离剑神的境界也更近了。”
卡罗沉默许久，才笑着说：“倒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了。”他伸手抚平了自己的衣袖，“也是个挺厉害的人。”
那个伤口仍然没有愈合，但并不因为达雷尔。
T-K是个高大的金发男人，他看上去快要三十岁了，下巴上有一层短短的胡茬。他的眼睛就像是碧翠丝所有的居民一样平静无波，只有当瞎子提起达雷尔的时候才显出一丝动容。
“我是瑕梓，是达雷尔的朋友。这是我的朋友卡罗。”瑕梓说，同时掏出火漆封了的信封递给T-K，“这是达雷尔托我转交给你的信件，他希望你可以返回虚祖，他在你们的故乡青丘等你。”
待到T-K接了信，瑕梓又说：“既然话已带到，我们就告辞了。”说罢，拉着卡罗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候那个沉默的男人开口：“达雷尔的朋友，请留下喝杯茶吧。”
“不了。”看了一眼没有回头意思的瑕梓，瑕梓抿着嘴唇显然不想说话，卡罗就替他应道，“有些话说给需要的人更好。”
他们送完信就离开了碧翠丝，这个时候太阳才刚刚从云背后露出一角，稍稍推散了清晨的雾气。
瑕梓要带着他沿着帝国的疆界北上，然后翻过山脉，经过诺斯玛尔和西海岸，回去虚祖。这趟旅途将会很长，瑕梓想，等他们回到虚祖，大哥的道场应该也办好了，他就可以带着卡罗过上幸福的米虫生活。
他没有对卡罗说以后，因为未来总显得过于遥远，但是一步一步过去，也就会一步一步接近。
瑕梓和卡罗走在森林里隐蔽的小路上，这种远离人群的昏暗和安宁是鬼剑士们都喜欢的东西，能让他们放松身心，也多些时间想想自己的事情。
卡罗忽然问瑕梓：“你在外面会不会想……”
瑕梓立即回答：“不会，他总打我。”随即看了看卡罗，又说，“但我也不会和大哥分开太久。”
卡罗咽下那句“如果你们分开十年”，瑕梓总是能读懂他内心的想法。
这时候瑕梓说：“我也不会和你分开十年的。”
他最终还是说到了以后。
“我不想像和大哥交流一样只能写信，有时候还收不到回信。”瑕梓飞快地说，“我们应该做邻居，就在虚祖那个卖小甜饼的铺子旁边。”
他想了想，又道：“最远三条街，不能再多了。”
卡罗张了张嘴，等瑕梓说完，他才找到机会：“我不喜欢吃甜的。”
瑕梓说：“那你看我吃。”
卡罗冷冷地“哦”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