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黑暗中的光》蓁兮

4、命运

　　*

　　和你是什么时候变的呢，我记不清了。

　　只记得你把宁若拉到我面前时，我破天荒的盯着你的脸发呆，神色恍惚。后来你和我提起时问我怎么了，而我只是笑笑，没事。

　　你和安朵都是好动的人，你们习惯于站在舞台中央，万众瞩目。那时的你们有很多朋友，左右逢源，迎刃有余。而我喜静，喜欢看小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创作。那时的我不善言辞，要好的朋友，除了你们，再无其他。

　　你和宁若什么时候走近的，我不知道，但我终究是不习惯那些猝不及防地走进我平静无澜的生活的人。你说，你是我的朋友，宁若也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接受她？我扭过头冷笑，其他人的事与我无关！

　　我看见你的目光一寸一寸变凉，仿佛凝聚起惊涛骇浪。

　　我和你，渐渐走远。
　　也就是在那一年，我遇见了我命里的劫，以至于很多年后熟知我的人都会心照不宣地向我提起他，只是与他举案齐眉的那个名字，不再是我。

　　*

　　遇见顾忧那年我十三岁，而我与他相知，是在十四岁。

　　那天顾忧弄碎了我最珍爱的东西，我恶狠狠地瞪着他，眼泪却簌簌地落下来，我第一次在一个男生面前，哭得不能自已。

　　后来我推着单车和你走在路上，我咬牙切齿地和你提起他，我说，我永远也不会原谅顾忧。你面色凝重，我也是。

　　你疑惑地问我，陌，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顾忧了吧？

　　我一愣，嗤笑道，怎么可能。然后我偏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你，我说，千寻，我和你打个赌，我要让顾忧在三个月之内喜欢上我，你信不信？

　　你信吗，千寻。

　　原来真有一种命运，叫做因果循环。

　　我记得你对我说，陌，不要喜欢上顾忧，他那样的人，注定是要带给人伤害的。

　　很多年后我依旧记得你的那句话，那时我半夜蓦然惊醒跑到厕所哭得死去活来，我想起你说的这句话，目光悲凉。

　　一语成戳。

　　我十四岁那一年，我和顾忧在一起了。

　　那是2011年的秋天，我顶着被冷风刮得通红的鼻子，裹着宽大的校服，站在寂静的楼梯口冲你们笑，轻描淡写地说，我和顾忧在一起了。

　　那时你和宁若走得很近，像极了当初亲密无间的我们。可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我讨厌宁若，很讨厌。后来宁若走到我面前莫名其妙地对我说，林微陌，你真贱啊。

　　我不明白，千寻，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也要像她那样，走到我面前，笑吟吟地对我说，林微陌，你真贱啊。

　　而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神色恍惚，仿佛一个小丑，孤立无援。

　　那时我们的关系岌岌可危，仿佛一戳就破。而我小心翼翼维持着的友情，终于又一次因为宁若，轰然倒塌。

　　也许你只是开玩笑，你以为的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可是那时我的心，仿佛狠狠地坠入了黑暗深渊，再也浮不起来。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

　　我十四岁那年，是我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一年。
　　那年，我和你还有安朵，渐渐走远。
　　那年，和林微陌并肩齐驱的人的名字，叫做顾忧。
　　那年，我与程瑾相知。
　　那年，我和顾忧分手，从此他成了我心上一颗朱砂痣，逃不掉，躲不开，一扯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亦舒的《流金岁月》里，蒋南荪说过，“我从十七岁起，就知道锁锁会是永远疼我的人。”

　　而我从十三岁起，就知道骆千寻和安朵是我最重要的人。

　　这么多年我们吵过无数次架，说过无数次绝交老死不相往来，但依旧是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们，还陪在我身边。

　　而我从未想过我们的和好，是因为程瑾。

　　那天你偷偷告诉我，面色通红地对我说，陌，我好像喜欢上了程瑾。我蓦地一愣，恍恍惚惚地想起那时安朵也是这样面目含羞地对我说的，陌，我喜欢程瑾。

　　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来。

　　那天我们站在空荡荡的楼梯口，四下寂静无声，我静静地望着你们发愣，忽然开口对你们说道，没想到你俩眼光是一样的。

　　你们愣住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你们互相嘲笑对方的眼光太差然后狠狠抱在一起大笑，仿佛隔阂从未有过，仿佛我们相安无事，依旧亲密无间。

　　是了，我忘了，我们本就应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