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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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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以寒又开始做梦,那些奇奇怪怪的梦魇愈发的频繁。这一次,梦里出现了一座屋宅。
梦里仿佛是大雪纷飞的冬日,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仆役忙碌着,似乎是家里的老人换了伤寒,所有的家人奴仆都侍候在老人的房中,生怕老祖宗熬不过这个伤寒盛行的严冬。
眼前的景物渐渐地变换,一片素白之中他仿佛看见在那奢华宅邸的角落有一间不起眼的屋子,房门紧闭,破败冷清,与这宅子的其他地方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苏以寒推门而入,屋里的陈设十分简陋,破旧的桌椅和木床,在这严寒的冬日甚至没有任何取暖的火种。他走进那张木床,竟发现那床上竟然躺着一个孩子,约莫四五岁的年纪,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棉被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呻吟,小脸因为高烧的缘故泛起病态的晕红。
苏以寒伸出手去,将那滚烫的身体翻过身来,他真切地看清了那孩子的脸,他的眉心有一个朱砂印记。
孩子原本滚烫的身体迅速变得冰冷,脸上的潮红也退了下去,换上了死一般的苍白,苏以寒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巨大的悲伤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实现变得模糊起来,转眼便是无尽的黑暗与恐惧。
“不,不,师父!师父!”
苏以寒大叫着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茫然的望着身边,他的师父也正坐在床边看着他:“又做恶梦了?”
苏以寒点点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拉住了师父的衣角:“我梦见了一个孩子,他好像患了很严重的伤寒,可是没有人照顾他,他就一个人窝在一间简陋的房子里,最后他,他……”
玉玑子替他说完后面的话:“最后他死了。”
“师父,他的额上有和你一样的朱砂印。”
玉玑子却突然伸手在他的额头探了探,滚烫的温度让他这个做师父的不经有些担忧的皱眉,这孩子跟着他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生病:“你梦见的那个孩子,就是小时候的我。”
苏以寒听闻此言本是因为高热而显得泛红的脸又瞬时变得惨白:“师父,可是,可是我的梦里,那孩子他死了。”
“孩子,你病了,好好休息吧。”玉玑子起身去屋外打来清水,用毛巾敷在苏以寒的头上。
苏以寒这一场因风寒引起的发热持续了半月有余,每日一到夜里便高烧不退,全身乏力躺在床上,时而清醒,大多时候却是昏睡,那些奇怪的梦境没有一刻停息,只要他闭上眼,就开始各种各样的梦境,这些梦境有的是关于他的师父,有的是关于云麓仙居……
一位外出游历的冰心堂弟子途经故园的时候,被玉玑子清了来给苏以寒看看。那冰心弟子诊了半晌的脉却更是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病榻上的苏以寒也不过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由此他联想到了死亡,如同幼时他的父母。那时他还不大记事,却还是在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只是一夜之间,父母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原本叫做‘家’的小屋烧成了灰烬。
对于死亡,苏以寒并没有多少畏惧。只是想到师父,心里便会便会涌上浓烈的情绪,他也说不上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良久,那冰心弟子才站起身来,对玉玑子做了个手势:“国师清借一步说话。”
玉机子将人带到了堂屋,没有半句寒暄与客气,直截了当的问道:“本座要听实话,那孩子到底患了什么病。”
冰心弟子在心里苦笑,路过故园之时,她本是想要进来讨叨扰片刻碗水喝。不想却遇见了这大荒枭雄玉玑子。那人凝眸看了她片刻,却只说了句‘本座记得你,你是冰心堂的弟子,正巧本座徒儿高热不退已半月有余,你便进来看看吧’。
就这样对方连姓名都没有提一句,或问一声,便莫名其妙的将她领进了卧房,瞧见了那因连日高热显得苍白憔悴的少年。
那少年虽年纪尚小,可她却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劵秀的眉眼,淡薄的神态……分明就是轮回塔内那个一身白衣,对玉玑子影响深远,却在正史中连一个姓名都没有留下的人。
“玉玑子国师,这病不过只是普通风寒引起的发热,并无甚特别之处。”
玉玑子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哦~那为何高热不退近二十日?”他忽的面色冷若寒霜:“若你修习不精,本座也不为难与你,自会遣人上冰心堂请掌门甘草前来。”
冰心弟子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对这位当世枭雄敬畏有加:“国师莫急,风寒虽是普通的风寒,但他长久以来受情志所扰,疲劳过度,又未能得以好好休息,思虑过甚以致素体虚弱,外邪侵袭,正气不足,以致久病不愈。治病求本,汤石针药只能治标,
“他年纪尚小,又常年在本座身边长大,又怎会受情志所伤,更何况思虑过度?”
冰心弟子道:“我看他双目无神,眼眶浮肿泛青,向来硬是长久缺乏良好的睡眠。不知是否一直受梦魇所扰?”
此话一出,玉玑子便正色打量了她一番,那锐利的目光像是能洞穿人的灵魂,看得她不经有些想要躲避。转念又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并未做什么亏心事,便更是站直了腰板,任他审视。
玉玑子却忽的引开了话题:“本座想起来了,你叫苍术,本座这一路走来,关键时候你可都没落下。”
苍术并不在意玉玑子的调侃,谦逊的躬身:“能得国师记住姓名,是苍术的荣幸。”
“如何能治?”两个人沉默良久,终是玉玑子开了口。
苍术还有许多疑惑,犹豫再三,仍是问出了口:“敢问国师,小公子可否提过梦境内容?”
玉玑子点点头:“都是些以往的琐事,只得片段而已,并无甚特别之处。”
他此话虽是故意隐瞒了重要信息,但大荒这些年一路走来,经历的风风雨雨,苍术一听便知所谓的‘以往琐事’意有所指:“玉玑子国师,我曾与挚友乘船出东海,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上听闻一种咒术。”
玉玑子的脸上现出几分兴趣:“说来听听。”
“中此咒术之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与心中最惦念的人愈发亲近,便会唤起前世的记忆。”苍术不经低头笑了笑:“说来这是岛上女子害怕忘记心上人,或被心上人遗忘而施的小小法术。不曾想,竟会有人对国师及莫先生的心思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