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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雪粉梅花饼 ...

  •   一场拼尽全力的比赛下来,百草已经大汗淋漓,手臂因为太多次格挡而生疼,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傻傻地看着若白笑着。
      她当然知道若白师兄没有出全力,虽然若白师兄总说他没有天赋,可他现在是不折不扣的岸阳训练基地第一人,百草还知道,不久之后,在韩国训练营,若白师兄抱病上场,都能打败训练营男子组冠军闵胜浩。
      若白师兄是在尽可能地激发她的动力,让她把实力尽情地展示出来,在比赛场上没有一个对手会这样做,甚至日常训练的同伴也不会这样做,只有教练会。
      追根究底,这仍旧是一场指导赛,百草却不觉得被轻慢,而是雀跃又快乐,浑身发热,她在师兄面前表现的不错吧?
      两人解下护具,若白让百草撩起袖子,看着她手臂上浮现的紫色,皱了皱眉心,瘀伤通常冷敷处理,可百草还不能碰冰。
      最后他说:“打工之前我给你上药。”
      百草响亮地应了一声,点点头,脸颊上泛着剧烈运动后的潮红,主动开始收拾护具和垫子,若白抢不过她,站到一旁,等她把东西送到储物间回来,再把毛巾和水递给她。
      百草的眼睛像小鹿一样,清澈又明亮,先接过水喝了一口,再擦汗,若白的声音平静无波:“你学的很好,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百草正在拿自己的毛巾往乱上胡乱摸,闻言脸一下子白了。
      她呆呆地抬起头,满眼惶恐地看向若白,满脸都写着,不要抛弃她,不要不要她。
      若白的话当然没说完,百草还没到所向无敌的境界,她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连现在会的东西都没能完全展现出来。
      但是看到百草的反应,若白默然片刻,皱眉问:“你是为我练元武道的吗?”
      百草死死攥着毛巾,低下头,竟然有点羞愧:“……我为师父洗刷冤屈之后,就可以全心全意为师兄练了。”
      若白一时没有说话。
      一片寂静压得百草惴惴不安,她小心地抬头看了若白一眼,若白也正看着她。
      “戚百草——”若白声音冷肃,“你为什么要练元武道?”
      他声色俱厉:“你练元武道,只是为了别人吗?”
      百草愣愣地看着他,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然后她慢慢明白过来了,涩涩地开口:“小时候,我发现,只要我很用功地在练习元武道,师父就会开心,连饭也会多吃一些。师父不在意别人嘲笑他,辱骂他,只在意我的体能和腿法有没有进步。”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我……我想让师父能高兴一点……”
      若白闭上眼睛,沉默地听着。
      然后百草说:“师父希望,我有一天能够成为了不起的元武道选手,能够站在光芒万丈的巅峰,”她轻轻地说,“师兄也希望。”
      她口中的师兄,只会是他,若白睁开眼睛。
      百草睁大眼睛看着他,眸子清明又固执:“梦里面,我是为了师兄,你说,我是你的成果,要我打败恩秀前辈,打败婷宜前辈,拿到日本邀请赛的冠军,拿到世锦赛的冠军,一个个地去拿冠军,我也希望能为师兄做到。”
      “所以我很努力,所以,吃再多苦我也不怕……”如果若白师兄生她的气,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相反,只要师兄看着她,再严格的训练都让人万分快乐。
      “我答应了师兄,今后每一场比赛都是为师兄而打,我的荣誉都是属于师兄的,”百草低下头,“我知道,这样不对……应该是因为喜欢元武道,才去练元武道,而不应该是由于别的原因。”
      “若白师兄,对不起。”
      百草很难过,因为她又一次被若白师兄训斥了,还有一点开心,若白师兄在乎她练元武道的理由,是不是因为他自己还没有放弃?
      她很难接受若白师兄从此不再是元武道选手,只作为教练存在,梦里她无法挽回,现在她想要阻止。
      她深深地鞠躬,说:“若白师兄,我要回去煲汤了。”转身走出练功厅。

      若白站着不动,身体僵硬,似乎连指节也都僵硬了。
      他不知道他能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可他又无法欺骗自己这只是百草的梦境,他知道这的确是他会说出的话,他有的想法。
      在看着百草训练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几乎比百草自己还执着于让她打败婷宜。就在昨天,他还在想,如果不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百草,是不是就没意义了。
      但是……
      他怎么可以对百草说出这种话。
      对这个全心全意敬仰、信赖自己的女孩子,前途无量的女孩子,说她只是他手上的工具,让她以后的元武道只为了他。
      而这个执着的要命、甚至把他从放弃边缘拉回来的女孩子,竟然真的答应。

      百草并没有太惶恐于若白的怒气,她知道若白师兄会原谅她的。
      和若白师兄相处的越多,梦境里和若白师兄有关的记忆就越清晰,她现在能记得,在韩国的昌海道馆,若白师兄原谅了她,叫她去训练,她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每个细胞都在跳跃,从未觉得训练是如此快乐的事情。
      但是和好之前的时间还是很难捱,不被若白师兄理会真的是最难受的事情。
      不知道若白师兄会生多久气,让百草又忐忑又酸涩,那些话她其实没有打算说,说出来就好像在若白师兄面前表功,可她同意希望若白师兄知道,她已经明白他的期望,会尽全力做到,而且她十分乐于这样做。
      可是每次想到若白师兄对她的期许,她都还有另一个想法,为什么若白师兄非得放弃不可呢?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若白师兄也能继续练元武道,而且越走越远?
      百草觉得很沉重,今天这场指导赛,若白的每一次出腿都还历历在目,若白师兄一直在引导她,因此她感受不到若白师兄实力的极限在哪里,可她能感受到他的强大。
      天赋……到底是什么,如果她真的有那种东西,她可不可以分给师兄?不,全部都给师兄!
      她翻来覆去地想这场比赛,每一个回合,每一个细节,然后百草的脚步越来越慢。
      她从未这么清晰地认识到,并不是今天,而是这两年来,若白师兄一直都在这么训练她。
      他不是在生病之后才放弃,他早就做好准备,放弃自己,来成全她!
      师兄的那些话在她耳边回荡——

      若白厉声喝道:“你绝不可以放弃!”
      若白缓慢凝重地说:“你是我所有的希望。”
      若白定定地凝视着她,沉声说:“我要你得到,一切我没有得到的荣耀!”

      若白觉得这话很残忍,百草并不觉得。
      她当时很失望,很伤心,也很恐惧。她只是一个练元武道的工具吗?她这个人对若白师兄没有一点意义吗?
      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就不会为这话难过,而是感到沉甸甸的使命和强烈的动力。
      这几年来与若白朝夕相处,百草已经把若白的存在视为一种习惯、她生活的一部分,无法忍受同他争执,无法忍受与他疏离,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过去她只是仰望他,她受他帮助太多、受他恩惠太多,已经无以为报。
      从那个梦中她才知道,她有可以回报的,她身上也有若白师兄需要的东西,但是她却已经不想报答。她认清楚她和若白师兄之间并不是施恩与回报的关系,而是像亲人那样,理所当然的关心与付出。
      百草有一种感觉——尤其在得知若白的寄托,知道自己对于若白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师妹、或者稍微特别的后辈,她越发强烈地感觉:她和若白师兄相互扶持,甚至是相依为命。

      调好煲汤的火候,吃完晚饭,百草就去若白的宿舍洗衣服。
      若白给她开门的时候,面无表情,百草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心下揣揣地进门,若白指给她一盆脏衣服,旁边还立着一个暖水瓶。
      百草明白若白的意思是让她用热水洗,立马开心起来。
      把盆和水瓶抱到草地上,百草在若白的窗户外蹲下,把浅色和深色的衣服分开,忽地动作顿了顿,她从衣服上闻到一股药酒的味道。
      练元武道的人,身上有瘀伤,沾着药酒的味道,最正常不过了,但是若白师兄训练的搭档只有她,这几天也没跟人实战,怎么会受伤?
      许多细节立刻在百草脑中连成一串,虽然是初夏,晚上已经开始闷热了,在大排档打工,若白师兄却一直穿着长袖衬衫,洗碗的时候,也只是把袖口很浅地挽起来。
      百草咬着嘴唇,已经明白,是前天若白师兄要测试她的力量,让她直接往他身上踢的那一脚。
      当时若白师兄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但百草早该想到,硬生生受了她全力一脚,是不可能不受伤的。
      百草忍不住抬头,向屋里看去。
      隔着窗户,若白在桌前写学校的论文。
      大学的课虽然比高中少一些,但若白还要负责大众班的助教,一点也不必百草轻松,同样要争分夺秒、精打细算地生活。
      若白师兄好像已经不生气了。
      可是百草却开始生起自己的气,练了三年观察起势,把留心周围细节的习惯融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像过去那么迟钝了,但朝夕相处的若白师兄,她却观察得很少。
      时间不多,百草胡思乱想的时候也没耽误手上的活儿,先用浇草坪的水管倒了半盆凉水,再打开热水瓶,把开水兑进去,把衣服浸进温热的水里。
      以前她在道馆虽然也洗衣服,只是洗大家的道服,还没洗过别人的私服,不过,这并不是别人,是若白师兄。
      夕阳西下,若白的窗户外面,百草认真地洗着衣服,把肥皂抹在每一块她看到有污痕的地方,用力搓揉过一遍,再浸泡到水里,时不时地,就会抬头看看若白。
      给全胜道馆洗了三年衣服,现在百草洗衣服快速又干净,把衣服全都拧干,放在屋里的晾衣架上,总共还不到半个小时。
      要洗的衣服实在不多,百草想,看来若白师兄以前洗衣服很勤快。那么她以后最好隔一天来洗一次。
      若白已经收拾好书桌,拿出药酒,坐在桌边等她,百草在他对面坐下,乖乖伸出手臂让他给自己喷上化瘀药剂。
      百草心里庆幸,若白师兄没有因为这点伤就拒绝让她洗衣服,所以说元武道选手身上的瘀伤,真的只是小事,但是……
      若白把喷剂收进抽屉,百草站在他身后,犹豫一下,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师兄,我能看看你的手臂吗?”
      若白懂得她的意思,没有否认,漠然地说:“一点小伤。”
      百草很严肃地说:“师兄,让我看看。”
      僵持片刻,若白伸出左手,右手把袖子撸上去,横在百草面前,他每天都用药酒揉开瘀伤,两天下来青色已经淡了很多,很快就会不留痕迹。
      百草并没有松口气,她自己受瘀伤也是家常便饭,现在看起来一点小伤,不代表当时不严重。
      她问的太晚了。
      百草抬头看向若白:“师兄,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这个要求语焉不详,连百草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是在要求什么,元武道选手受伤司空见惯,难道以后若白师兄队内对练的时候受了点伤,都要特地告诉她吗。
      但百草就是忍不住问了,问完,百草自己都十分后悔。
      出乎意料地,若白淡淡回答:“好。”
      百草顿时惊喜交加,她还以为若白师兄会说,这些事情不用你管,梦里她实在被这句话拒绝了很多次。
      这是不是说明若白师兄放松一些了呢?百草想着,心跳就跟着欢快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雪粉梅花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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