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糖卷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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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莹这才知道百草说的重要的事，不是和若白师兄约会，而是给若白师兄煲汤。虽然一个身心愉快，一个身上累心里满足，追根究底这两条其实没什么区别，晓莹嘟囔一句“爱情的奴隶”，就随她去了。
可怜晓莹自己，工作量骤然加重，她原本想答应隔壁班男生约她出去的纸条，这下没戏了。
这天一整天，百草严格按照她那张时间表来，下午放学后，把装满了汤水的小砂锅架上灶火，百草才长舒一口气，从现在到训练基地回来的时间，不至于让汤煲得太过火，打工的时候，再慢慢小火煨，让汤更入味。
前面的时间都安排好，后面就不会出错了。
在训练基地的日常训练，百草就一直练基础腿法，晓莹好奇地问了一句，若白说：“我有安排。”她就不再继续追问。
这两年百草的训练是若白一手包办，他发话了，就没人会再插手。
晚上打工回来，百草再次抱着砂锅敲开若白的宿舍，但这次没有亦枫的份儿，因为百草已经事先倒出来，给晓莹喝了。
若白喝完汤之后，百草鼓足勇气说：“若白师兄，你有没有衣服要洗？我可以帮你……”
若白皱了皱眉。
百草固执地看着他。
亦枫在后面矫舌不下，要不是清楚若白和百草的性格，他几乎以为百草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若白的事情，才突然这么低声下气、处处讨好。
若白倒是知道原因，他不需要百草这么小心看顾，却没有立刻出言拒绝。
可能因为百草是孤儿，她的补偿心理非常严重，比如她住在松柏道馆，就一定要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如果不让她干点活，她就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喻夫人见她太过勤奋，主动提出补贴她一些薪水，她怎么也不肯收。
现在她的补偿对象换成了他，似乎她一心认定他是累病的，所以尽一切可能让他少干点事。
若白的眉心拧得更紧，所以他才不想让百草知道他做的这些，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为了百草，只是为了自己。
百草就是他所有的希望。
现在他全面胜过申波，廷皓又退出元武道，他已经成为训练基地最强的男弟子，可是没有天赋，就是他最大的短板，他身体里能装的水只有那么多，进步空间很有限。
百草不一样，她的天赋是他看在眼中的，她的每一分进步，都是他……
若白突然思维一窒，想起百草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从黄粱一梦中回来的百草，身上多了太多他不熟悉的东西，已经不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成果。
若白突然觉得有点心灰意冷。
百草还在拗执地盯着他，不得到回答不罢休，或者说不得到允许不罢休。
若白知道如果他不答应，百草连接受他的训练都会心存障碍，可他甚至不知道百草还有没有必要接受他的额外训练。
百草显然不明白，这样的僵持得不到答案。亦枫看了出来，若白和百草之间的确发生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两天他们骤然拉近的距离，和突然浮现的隐隐疏离，都是因为这个。
他走过去，随意地把手搭上若白的肩，对百草懒懒地说：“好啊，百草愿意帮忙洗衣服，若白高兴还来不及，你有空的话要不要帮我把衣服也洗一洗呀？”
若白无声地看过去，亦枫放在搭在他肩上的手，叹了口气：“我开玩笑的，我运动量又没那么大，没那么多衣服要洗，你帮若白就行了。”
他单手画个圈，把百草带得身子一转，往门口推去：“你明天来洗吧，赶紧回去睡觉，女孩子要多睡点才会皮肤好。”
百草回头，坚持盯着若白，见若白终于点了一下头，才放心地被亦枫推出门。
关上门，亦枫懒洋洋地躺回沙发，若白低头，审视地看着他：“为什么？”
亦枫不以为意地说：“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想要疏远百草，但你之前为百草做了那么多，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你的目的还没有达到，现在你拒绝她，以后一定会后悔。”
若白沉默了。
亦枫说的对。
他不知道自己逐步放弃元武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如果他在这里对百草放手，放弃把她推上巅峰——代替自己登上巅峰，他一定会后悔。
他不应该敝帚自珍，那样的话，百草连沈柠的训练基地都不用呆了，她不可能只接受自己的教导。
他要做的，是让百草更强、更加强。
第二天的晨练之后，若白把百草留下，晓莹都懒得问一句为什么，摆摆手先去学校。
百草不知道若白要说什么，生怕若白拒绝她的帮忙，抢先说：“若白师兄，我放学后去洗衣服。”
若白神情淡淡的，问道：“今天煲了什么汤？”
百草下意识回答：“七样止渴汤。”
她不由自主更紧张了，生怕若白问费用的问题，但若白没问下去。
若白凝视着她，说：“我没那么容易死。”
百草像被狠狠扎了一下，整个人都绷紧了，一下子抬头看他：“师兄！”
百草的音量太高，练功厅外的一些小弟子被惊动，纷纷投来目光，百草连忙放低声音，坚定地说：“师兄不会出事！”
若白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平静无波：“煲汤是你在梦里学的？”
百草鼓足的一腔力气突然泄了，有些茫然地点头。
她本来就会做饭煲汤，但这些养生汤，是若白师兄手术后复健的时候，她才一点点学会的，吃药不如食补，市面上流传广的那些简单搭配效用不强，她请教了很多中医，还有一些是初原师兄找来给她的。
若白接着问：“你在元武道上的进步，在梦里是谁教的？”
他不知道百草的梦境究竟有多长，百草在梦里练了多久，但他直觉地感到——不是沈柠教练。
百草身体上的一切锻炼都带不回来，而元武道是基于身体的运动，意识和经验可以锦上添花，甚至可以让人改头换面，但没有身体基础，意识、经验都只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
百草的意识竟然进步到能突破身体的限制，在基地接受沈柠三年培训后，若白判断得出——沈柠做不到。
百草没有想到若白问她这些的原因，她只是习惯性地回答一切若白的问题：“云岳宗师教了一个月，”她顿了顿，对上若白惊诧的眼睛，显然他没想到她能得到李云岳宗师的指点，韩国的世界公认元武道宗师，和国内区区地域性闻名的新秀女弟子，差距实在太大，“但是师兄教我，从始到终。”
百草坚定地说：“我是跟师兄学的。”
师兄说她是他的成果，一开始她很伤心，后来却很骄傲。从她进入松柏道馆，她就是若白师兄一手训练出来的。
她是师兄的成果，是师兄的希望。
若白思忖片刻，说：“日常训练后，跟我比一场，让我看看你梦里都学了些什么。”
百草呆了，然后——她突然兴奋起来。
跟若白师兄交手！
这两年里她始终和若白师兄一起训练，但从来没有交手过，因为若白师兄是在“训练”她、“教导”她，更何况，根本没人会把男弟子和女弟子拿来比较，哪怕沈柠教练最爱重的婷宜，沈教练为了培养她，从来都只让男弟子跟她搭档训练，婷宜也没有和男弟子比试过。
百草满心都是期待和向往，她忘记了男女之别，忘记了年龄之差，不是因为若白是教导她的师父，不是因为若白是训练基地里最强的弟子，只是因为——那是若白师兄。
一整天上学，百草都在惦记着这件事，做什么都干劲满满，放学后跑回去炖汤也动作飞快，日常训练也力气十足。
若白帮她压腿的时候问：“很想和我交手？”
百草精神百倍地点头。
若白说：“现在训练这么卖力，结束后还有力气和我交手吗？”
百草一下呆住。
若白却没给她什么思考的时间，只是扶着她的手臂，拉向自己：“继续。”
机械性的压腿中，百草理清头绪，如果她在训练中耗费太多体力，稍后实战的确会让水准打折扣。
这份提点让百草更加兴奋，因为代表若白也重视这场对战，想看到她完整的实力。
但她已经学会在比赛前调整心情，按捺住跃跃欲动的心情，一丝不苟地做训练，不偷工减料，也不多浪费力气。
基础腿法她已经烂熟于心，两天的反复训练，终于让她初步能够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知道该怎么使用它。
若白的确对这场比赛很认真，按照正式实战来准备。他铺上垫子，帮百草穿好护具，自己再穿，百草想上前帮忙，他也没有拒绝。
然后他把一个计时器放在旁边。
“我兼任裁判，”若白说，“可以吗？”
百草点头，她当然相信若白有兼顾的能力和公正。
开场时若白一个后旋踢，就让百草连退几步，虽然用手臂格挡住，但是差点退出垫子外，她意识到男选手和女选手的力量层次的确不同，开始有意识地回避这一点，第一句结束，只被若白踢中胸口一次。其间她反击过几次，都没得分。
要破开局面，第二局百草下意识想踢出一个三飞踢，她腾空到了足够的高度，但是从来没踢出这种招式的身体在空中失去平衡，她重重地落在垫子上。
若白低头看她，没有问这失常的动作，只是说：“可以继续吗？”
百草点点头，爬起来，深深呼吸。
三飞踢本来已经是她的招牌绝技，出手根本不需要考虑，她才会在仓促之间失手，事实上这个招式她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若白师兄说过，她腾空的高度，足足要比其他选手高出半尺，这是她天生的身体素质。
她还记得这一招是怎么练出来，是若白师兄想到，然后一遍一遍地逼她，逼得她摔得浑身淤青，躺在床上都痛，逼得他的手掌被牛皮筋勒得都崩裂了。
她是若白师兄的成果。
若白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百草感到胸中涌动着说不出的感情，满足得胸膛都被溢满，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她在梦中经历了漫长的旅途回来，终于可以把这些成果，当面展现给她的训导者。
百草旋身高高腾起，厉声高喊：“呀——！”
计时器滴的一声，时间到。
若白收拳，站直身体，淡然地说：“2：1，红胜。”
红色是百草穿的护具。
她踢中若白的两脚，全都是因为三飞踢，两次之后，若白就找到应对方法，能够闪过或者格挡了。而直到第三局结束，她也没有再被踢中得分点，这方面来自梦境的经验的确让她成熟了许多。
百草呆呆地看着若白，如在梦中般不可置信。
她胜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糖卷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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