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海边来》南左

12、另一个男人

　　乌无想收拾一下，可也无从下手。不是房间太乱，而是东西少得惊人；
　　一张床，一个柜台，另加一瓶药水。似乎是生命力，正在被缓缓注入。
　　他犹豫了一阵，还是跟叶倩说了，
　　“换个地方吧！这里不行啊！”
　　两人都知道，却都彼此为难。好一点的医院，离这里太远，即使坐上了车，可一路的颠簸，只怕她的母亲会承受不了。不去，但这里的医疗条件，实在太过简陋。
　　两人犹豫间，房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佝偻的男子，黑漆漆的脸，不知是挡住了光的缘故，还是他最先的颜色，脸上有疙瘩，坑坑洼洼的，像癞蛤蟆的背，而他斜着一双眼，看得乌无不爽。

　　“你来干什么！”叶倩有些颤抖地喊道，身子向乌无一侧靠了靠。
　　“他是？”
　　“我是她父亲。”来人嘿嘿一笑，随话而出的口气有种腐烂般的难闻，他挪着脚步上来，叶倩却是直接躲进了乌无的身后。
　　父亲！能让女儿怕成这样的父亲，只怕是不多见吧，乌无不动声色地拦在中间。
　　“那你是？”
　　“我是？！。”
　　这倒是是个难解的问题，他是谁？朋友？面前的人会信么？
　　索性，乌无不再作答，由叶倩给出解释。

　　“他是我男朋友！”
　　叶倩说得斩钉截铁，似乎不想让她“父亲”猜疑。
　　“那你来干什么？”
　　背光中露着凶意的眸，径直盯着乌无，此刻他像是黑暗中的一条毒蛇，吐着丑陋的信子，不知防备着他的理由。
　　乌无眼底的黑影更深了，他想有种想暴打他一顿的念头，捏成拳的手，弯曲了关节，回响着一阵清脆的骨骼声。
　　两人之间，暮然火药味弥漫。

　　“咳咳咳”
　　床上的人醒来，无知觉间的轻咳，睁着略微浑浊的眼，迷迷糊糊地看着。
　　“妈！”身后的叶倩却是惊出声，
　　“倩儿？！”
　　林艳的眼前只有三个模糊的人影，听到其中一个喊了声，她才带着不确定般的语气应道。而叶倩早已扑进她的怀里，哭泣起来。一时间，娘俩抱成一团。
　　一旁的乌无看着，眼角有些酸涩，舔犊之情总是最容易让人动容，只不过，叶倩的父亲却是一声冷哼。
　　床上的两个人同时颤抖了一下，待她有些看清后，瑟缩到床边，裹着厚厚纱布下的脸色，已是一片刷白。
　　再怎么慢脑筋的乌无也明白了，什么摔的，怕是被打的吧，平时只在网络里才能见到的家暴，竟然真真实实上演在他面前。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斜眼盯着对面，侧漏了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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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叶倩的“父亲”却是充耳不闻，有些阴冷地开了口，
　　“死了没！没死就跟我回家去！丢人现眼的！”
　　又是一声冷哼，背着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叶倩，眼里竟是欲望之色。
　　“妈的！”看的乌无怒火中烧。

　　“没，没，没事了！”
　　林艳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顺服地低着头。叶倩伏在她怀里，完美的身材尽现。
　　他的视线像毒蛇，更像是一双手，似乎把叶倩全身都“摸”了个遍。乌无抬起脚步挡在他中间。

　　“伯母，”
　　微微一曲身，林艳看的并不清楚，朦朦胧胧，也就一个黝黑的轮廓，估计是被打伤了大脑，里面结的血块堵住了视神经。
　　“你是？”
　　“我是叶倩的男朋友。”他略微深意地瞟了一眼叶倩，而对方早已是低头，红着脸，美得不可娇物。

　　可没有预料之中的事，只见林艳的瞳孔一缩，有些艰难地看向另一个模糊人影，他佝偻着背，她的眼里似乎有哀求，更者，畏惧，乌无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这些年，她们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他突然想带着两人走，可他又算是什么？那个冒牌的名，还有原非的话，叶倩会坚持么？他想不到，也懒得想。

　　最终，林艳还是留在医院，这是乌无的坚持，他的理由也很充分，现在危险期还没过，回家并不合适，叶倩的“父亲”还想说什么，乌无问他，
　　“你看，她的眼睛还是看不清，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承担得了么！”
　　一句话，直接让对方哑了言。他只是更担心，若果林艳回了家，那么叶倩也必然会去照顾，乌无一个外人，是不好跟着去，他太害怕，叶倩的“父亲”看她的眼神，赤裸裸的欲望，难保会发生什么。他可不敢赌。

　　等到那个男人出了门后，下午也快结束了。
　　金色的夕阳照进来，房间似乎才有了一些温度，林艳又睡着了，她说了很多的话。叶倩替她掂好被子，方才轻轻把门带上。

　　脱落着石灰的走廊，充斥着一股腐烂与消毒水混合着的气味，叶倩跟在乌无身后，他面对着光，而后转过身来。
　　“你不跟我去么？”
　　她看不清他，她却在他的眼底下，清晰可见，还微微泛红的眼眶，水汪汪的眼睛似乎遗留着泪，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挂着金色的光，照得脸庞的泪痕更加醒目，他心疼。
　　“不了！母亲这里，也不能少人。”
　　额间的发丝乱了，束起来的马尾散了，明艳的眸中哀伤笼罩，他痛了。她的眼里有他，所以强颜欢笑，其实，他只要她哭，憋着，让乌无更难受。
　　“我把东西带过来吧！”
　　一缕秀发由他递到耳后，轻轻的。
　　“太远了！我就将就一下吧。”
　　“什么都没有，怎么可以。”
　　行李在另一个城市，姑且还算繁华，是这里远不能比的，选择在那里歇脚，也是叶倩的意思，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在害怕那个家，只是乌无未曾察觉罢了。

　　“这样吧，我去给你弄床被子和还有吃的，另外还有毛巾。”
　　不容她再说，她脸上的泪痕还是那么清晰，天快黑了，他也要走了，用最后的一点时间，为她做一点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