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二十五章 ...
-
我和半夏对了一个眼神,他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带着我离开。
当天晚上我把过程同李珏讲了一遍,他开始笑的停不住,最后唉声叹气:“完了,她又去想办法对付我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看着熟悉的脸,我难以自持的用起温柔的话语:“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够难为你。”
他平息了一些,突然正面对着我,问:“你为什么会为炎柏做事?”
想起我之前对他那样,心里难免尴尬,说着:“他不好?”
李珏回忆起我的种种,神色立即黯淡下去,鼓着腮帮子,很久不说话。
我挂起轻松的笑容,不太在意的问道:“看上去比怕太后还怕的多呢。”
李珏痛苦的闭上眼睛,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炎柏,他简直是个恶魔。”
亲眼看到别人怕我怕成这样,亲耳听见有人说我是个恶魔。这种感觉算不上坏,反而有些喜滋滋的感觉。他这种人,不给他尝尝苦头,怎么会学乖。
想起徐蓉蓉的话,我添油加醋,大言不惭:“传言炎柏殿下俊美无双,为人更是谦和有度,怎么到了你这里成了这样。”
李珏的眼睛赫然睁大,怒气冲冲的说:“我承认他长得是还可以,但是被一个男人天天粘着说些恶心的话,要多反胃就有多反胃,还要迎合他。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他。”
他顶着这张脸说出这种话,我心里的怒火不比他少,说到底被欺骗的那个人还是我。
这种情况下我通常会反击:“你娶进门的新娘活端端的暴毙身亡,这点我也觉得蹊跷。”
牵扯到我心里最痛的那根神经,我当然不会放过他。王府发生惨案,李珏在我的逼迫下不敢声张,受尽委屈还得息事宁人。
他眼圈一红,背着我啜泣。
这种表现我很受用,但并不能平息我的怒气。他方能找人倾诉,哭出声来,我却不能,我就连提起虞明的名字都要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或许被莫名的伤感冲昏了头脑,我扳正他的脸,用指腹轻柔的擦去泪花,低声说:“都会过去的,你要知道,还有好多未来的美好等着我们,说不定明天又有好多惊喜。”
这些话多数是说给自己听的,在看不到希望的路上,只能自我安慰,激励一番。
比起对付太后,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半夏镇守南芷,换上我去叶城挽救阳苏。
我联络好裕王,顺利的混进宫里。
东宫还是老样子,物品摆放的位置是我临走时的样子,被我摔在地上的枕头依旧落在地上,孤零零的。
我把枕头抱在怀里,蹲坐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到达这里,心里越是痛苦难当。但是痛的心安,所以我愿意承受批判和指责,毅然走进这个宫殿。
想着想着,我把头埋在臂弯里哭出声来。服下了药丸,声音沙哑难听,有几分鬼哭狼嚎的感觉。
憨重的门发出沉闷的响动,成线的阳光照进来。
脚步声停留在门口,炎柏微微疑虑的叫道:“大哥?”
我擦去眼角的泪,“嗯”了一声。
他掐掐脸颊,惊呼一声:“咦,还以为我是在做梦呢。”
炎桦走到我对面,也不顾及身份往地上一坐:“我以为你不会回来。”
“我哪次骗过你。”
“情愿你骗我几次,让我觉得你以前说的话都不是真的呢。”他清苦一笑。
我轻声叹气:“这次不和你争论,你把阳苏还给我。”
他立即摇头:“说点别的,这点我做不到。”
这点小事对一国之主来说算不上难事,他的直言拒绝引起我的疑心。
“阳苏能对你有什么威胁?”
“唯独这点不能答应你。”炎桦固执的说。
“让我见她一面。”
“不行。”
“那我等到你同意为止。”我指了指门口,“出去。”
炎桦顺了我的意,起身出去。
住在东宫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太后虽然不在宫里,宫里的线人绝对少不了。这样炎桦需要花大把的时间保护我,宫女都增添了十多名。我不到处乱跑,像多年以前一样,清晨到荷花池边练半个时辰的剑,白天一直在窗边看书,最多是接待一下裕王。
裕王与我来往活络,当即说了太后誓死要除掉阳苏,是皇帝将阳苏保了下来,不得已将她软禁在冷宫。
我问他:“我有没有希望找到她。”
裕王否认:“可能性不大,我曾试过好几次,进不去。”
“那我更加要找到她。”我下定决心。
有人说,过不好才会频繁的回忆过去。我觉得我没有那一刻是过得好的,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想着的都是虞明。
门窗上挂着我撕碎一半的帘子,飘忽中我想起得知他消失时的狂躁。
我拽掉另一半,愤懑的在地上踩踏。
我有多么希望与他重逢,我就踩得多么用力,玉簪在地上摔碎,满头长发散乱狂舞。
为什么会这么艰难?
我恨透这片薄情的天地,为什么这么残忍。
桌上铺着宣纸,纸张上落着一片片狂乱的字体。
虞明……
揉碎纸团,将桌上其余的纸张倾数挥倒在地。
愤怒与不甘无尽止的涌上心头,我推倒墙壁的木柜,拿起什么摔什么,直到精疲力竭。
跪坐在地上不停的喘气,胸口起伏过于剧烈,牵扯着发疼。
我不能放弃。
就算拼到最后一口气,我也要坚持的最后。如果他真的不在了,我也要躺在他身边,死活我都要。
炎桦见怪不怪,召来宫女收拾地面。
宫女身段灵活,高挑的身子一倾,半蹲在地上小心捡起瓷片。
“不要动。”我推开那个宫女。
她的动作让我想起虞明。虞明打扫屋子的样子浮现在我眼前,他放东西动作极轻,放下之后还会前后大量半晌,抚平每一个菱角。
宫女惊慌的按着割破的伤口跪在地上,泪圈在眼眶里不敢滴落。
炎桦摆摆手,示意让她出去。
我说:“你也出去。”
他说:“偏不要。大……”
“哥”字还没有说完,清脆的耳光就落在他脸上。我指着门口:“滚出去。”
炎桦站着不动,眼里火苗忽闪。
我冷笑:“皇上,你是想用你打分位置压我吗?”
炎桦叹气,出去之后把门关的严实。
我一点一点把东西收整齐,将纸团收集起来展开铺平,一叠叠仔细放好,指头摸着上面的名字。水滴从眼角滑落,把纸上的子氲开。我连忙用袖子揩的干干净净,抬起来吹干。
不对,我不能想他。我绝对不可以让他成为我的过去。
收起纸张,我临窗负手而立。
斜阳缱绻,楼阁影疏。
外面万物滋长,朝夕更替,也改变不了这边的静谧繁荣。即使是风起云涌,阴霾之后雨水也会将这里的斑斑血迹冲刷干净。十年百年之后,谁会在乎这里有过什么人,有些什么情怨纠葛?那时会有人端着崭新的油漆刷亮旧时的前殿后院,种植逞心如意的花草。
我想要我浮游的一生稍微快乐一点,回忆起来不那么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