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丝雪》拾童

24、第二十四章

　　“那你是没有见过我的手段。”我转身走回去睡觉，“有我在，你完全放心。”
　　太后达到南芷王府三天，完全没见到南芷王的影子。半夏表现的十分和善，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端茶倒水这般琐碎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我看都看不下去，好多次在私下里阻止他。他笑而不语，反而变本加厉，做起了老女人的侍卫。这样好了，找他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看到他讨好的嘴脸让我心里麻麻的，连夜收拾了衣物出城找李珏。
　　李珏听到马鸣躲在被窝里不敢开门，知道是我之后才把门开一个小缝，偷偷往外面瞄。
　　这么点能耐，也难怪被那个老女人相中，掐着利用。想一想我被他骗了那么久就有些生气。
　　灰暗的烛光下看着他的脸，迷幻而细腻。我的心抑制不住加速跳动，不止多看了他几眼。他的行为早就漏洞百出，只怪我太衷情他的脸，骗了自己。
　　挪开视线，我说：“完全不用见到她，你现在放心了吧。”
　　他点点头，又摇头：“她会找到我的。”
　　徐蓉蓉的长发男子重重把这里包围，严厉的把控着。更何况这里是南芷的地盘，即便太后曾经是这里的小姐，嫁出去的人也不能左右娘家的事情。名誉上来说李珏是南芷王，除了心虚，真不知道他在怕些什么。
　　他的胆子虽然小了点，但还是有些头脑的。
　　“你就瞧不起我这样。”见我沉默，他也猜出我的想法，“她之前把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关起来，让我们模仿虞明，要是哪点模仿不好，就要受到酷刑。那种表皮上看不见的痛才痛。还有，我比他胖，每次不给吃的还要拖出去跑步，不能练出夸张的肌肉更不能学武功反抗。”
　　他抚摸脸上的细痕，回忆过往的苦痛：“我最大的缺点就是长相的差别，十年的时间，我已经记不清她在我脸上划了多少刀子，用了多少削骨扒皮的药。”
　　她的阴谋不止四年五年，想着心里就觉得心寒。
　　李珏眼里除了痛苦，多的是恨，他一下子将埋在心底的话倾诉出来：“我们都是亲戚，却完全不及她那个弟弟的一根发丝重要。除了我，其他的人都被杀害了。她的手上都是亲人的血。”
　　我终于插了一句话：“你被选中的原因就是会模仿他说话。”
　　虞明的声音比半夏的还要动听，那种独一无二的声音最难找到。
　　李珏点头：“还有还几个长得像的，即使脸上动了刀子也没留下印记，不像我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我擅长口技，也许站在你身边的会是另一个人。”
　　听他说是虞明的亲戚，我也有了一点兴趣，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嗯？”一开始没打听懂，仔细想来想我说的话，他说，“王妃妹妹的儿子。我的母亲不如王妃命好，不能嫁到王府。她让我从小跟着虞明，做他的侍从。”
　　想起他温柔的笑，我也笑起来：“他一定对你很好。”
　　“在他身边的十多年，确实很幸福。他是我见过最高不可攀的人。”李珏的手不自觉的落在自己脸上，迷茫的注视着烛光。
　　提起虞明我又有滔滔不绝的话，一直和他谈到天亮。
　　他说：“我自小就不喜欢炎柏。以前虞明有空闲的时候会和我讲话，提起最多的就是他。说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盯着人看的时候十分可爱。”
　　虞明肯定没说我是盯着他洗澡，他也一定忽略了那段我偷甜点给他吃的记忆。他的话并不多，我更是相信他，不会把只属于我和他的东西分享给别人听。我也问了他关于虞明的踪迹，他也打听过，结果和我知道的差不多。虞明十六岁那年去叶城，再没回过南芷。包括南芷王爷逝世，他都没有出现。
　　有一点我却想不明白，他是从哪里知道燕山和钦罗的。
　　时机也差不多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太后正面交锋。
　　她比以前还要讲究排场，揣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这一点炎桦到是遗传到了七七八八。
　　我没有行什么礼节，夸大其词的迈着大步走进门，抓起茶杯就往嘴里灌水。
　　“噗……”我将茶水喷在浅色地毯上，立即氲出褐色水渍，“这么苦的茶叶怎么可以用来侍奉太后，还有你们看看这颜色，简直看上去像是……”
　　我实在是说不出太粗俗的词语，只能难堪的盯着半夏，眉毛一动一动的。
　　半夏回避我的眼神，眼底忍耐着笑意，口是心非的说：“听闻太后娘娘近期食欲不振，才令人从连岭山专程运来的红茶。”
　　太后对我是嫌弃的不能再嫌弃，对半夏的假意奉承也不太放在眼里。她疲倦的挥挥手：“下去，不要在这里聒噪。”
　　“呀，你叫我不要在这里聒噪就是太对了，我也觉得我这个人好聒噪。正打算和你说说王爷的事情，看来是没有必要了。”我说着就转身向门外走。
　　太后一拍桌子，低吼着：“站住。”
　　她有些顾忌面子，声音不是很大。
　　把她惹怒成了我的乐趣，我继续走了两步才停下来。基本上把她惹成怒不可言的样子，我依旧慢吞吞的说着：“哎，真是麻烦，是你说我聒噪，现在又要我留下来聒噪，我是聒噪不好，不聒噪也不好。这真是让我为难死了。”
　　一个词语说了这么多遍，舌头都有些发麻，我难为情的看着太后。
　　她拿出那么庄严的样子，单手稳稳的往扶手上一搭，说：“这次本宫不谈卑尊之别，单纯的看本宫的弟弟，不知道二位有意阻拦是什么意思。”
　　半夏说：“太后娘娘明鉴，王爷他是要事在身，命我们好好侍奉娘娘，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我却没有他的好语气，直截了当的说：“你在乎你的弟弟，这么些年待他是这么好，所以他不想见你也是很正常的。”
　　说的前后矛盾，她当然听出我话里的意思，面色微微下沉。
　　她说：“那你觉得本宫要是不想承认这个弟弟了呢？”
　　她的话说的委婉，语气也平缓。
　　我也放下了调侃了模样，正儿八经的说：“认不认当然是你说了算，不过他的地位也不是说没有就没有。有些事情暗地里还说得过去，不知道上了台面会被别人怎么误会。反正我们也是没头没脸的人物，和太后娘娘完全是没法相比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虞明没有出现的情况下，即使她指正李珏是冒充的，最不利的依然是虞氏一族。
　　她竟然笑起来，温声说着：“你这些话说的本宫就不大明白，说来说去说得本宫头有些糊涂了。”她作势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