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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奔波在我这些年占着最主要的位子,我已经习惯了日夜兼程的坐在马车里等着到达前方不明的路。阳苏也因为操劳而变得苍老,时不时的靠在旁边打盹。
      就在我们睡得迷糊的时候,丝愿从窗户溜进来。
      我坐正,声音带着睡意:“丝愿……”
      这些年,丝愿还是老样子,皮肤一贯的光润。冰凉的手胡乱的在我脸上一扫,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枚药丸。
      我没有接过来的意思:“不是吃了又让我变个样子吧?”
      丝愿不由分说的丢进我的嘴里,捏捏喉咙让我吞下。灵活的手指在我脸上又抓有挠,弄了好一会,她轻松的说:“还是这样子像我一些,多好看。”
      “嗯?”我摸摸脸,厚厚的面具不在了,光滑多了。
      我捡起小柜上的面具往脸上放,说:“这可是我弄了好久才贴好的。”
      丝愿拉住我:“要回去你好偷偷摸摸的吗?就这样,没人敢说你。”
      我逃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到那个地方。
      窗外的树上已经长满了绿叶,还有好多的花藏在叶子下面,浓浓的香味钻进马车里面。
      又是一季春天了。

      吃了丝愿给的药丸,发现喉咙痛得像是吞了热蜡,声音低沉的像古稀老人。
      丝愿解释,最初的声音是永远回不来了,只能暂时的沙哑几天。
      马车行走不到半日,停在运河边上的渡口。
      阳苏踩着凳子下车,对我伸出温暖的手:“殿下,我们现在要走水路了。”
      我不太愿意接近水源,那太容易让我记起和虞明朝夕相处的两年。曾经一起抓鱼,在岸边接吻,还有告别的时候说的脸红话语。
      紧了紧怀里的小鱼,指腹滑过每一个熟悉的轮廓。
      丝愿跟随在我身后,搂住我的肩膀:“儿子,你别这么一副要死的表情。看了老娘心里难受。”
      我对着她笑:“出发吧,老娘。”
      正午时阳光照在水面亮灿灿的,轻微的春风吹着有点凉。我披着单衣从船舱走出来。
      尖翘的船头削开镜子一般明净的水面,银白的浪花奋力的向两边飞窜。一直在不停的前进,却又像是在原地踏步,路似乎是没有尽头,一波浪接着一波浪。
      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随着我蹲下的动作,单衣从肩膀上滑下。
      手指接触到冰凉的水面,突然觉得清醒了许多。我没有放弃的理由,我坚信他还在某个地方疯狂的思念着我,就像是我梦醒时分心脏抽搐的剧痛一样。
      重新起身,我扬起下巴对着耀眼的霞光微笑,信心满满。
      走进皇城最后半天,她紧握着我的手交待:“炎柏,你一定要读懂你父皇的意思,千万不要一时冲动。还有,你千万不要再提起虞明,就当是你忘记了那个人。”
      我笑笑:“我不是为了皇位回来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话你要听清楚。炎旭阳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的,所以说的每句话都很可能是试探你。你要想仔细了再回答,不然会对你不利。”丝愿焦躁的说着,尽量的表达清楚,“我能理解你和虞明的关系,不代表他能理解。还有,炎桦对你的好他也看在眼里。”
      无论他人想的多么麻烦,我这次只是单纯的见生父而已,其他的事情也影响不到我。
      丝愿却不放心,一再强调:“不仅要让炎旭阳知道你完全忘了虞明,更不要让炎桦因为你而变得冲动,一定要谨慎。”

      经过重重检查,我又走进那扇熟悉的大门。
      为了不惊动炎桦,我选择先去见他。
      炎桦的背影高大宽阔,周身散发出凛厉的气息。想想自己,虽然不比他矮,却是一副小手小脚瘦瘪瘪的模样,表面上相差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
      察觉到后面有个人,他冷冷的说:“不要跟在后面。”
      “炎桦。”一张口就是干涩的沙哑声音,我叫完就闭嘴。
      只是一瞬间,他转身的时候凉风搜得让我一惊。
      他的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纱布下面是浓黑的宽眉和精亮的眼睛。
      “大哥,我好想你。”下一刻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在我的耳边说,“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喜欢你。”
      我说:“你现在这种表现,是要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他缓缓松开我,恢复了以往的高贵模样,声音也不再颤抖:“我不会相信你之前或者是现在喜欢我,但是不保证将来。”
      “为了将来,你现在就不要这么肆无忌惮。”我和他拉开距离,“不要单独见我。”
      炎柏充满孩子气的说:“我做不到。”
      手手背他脸颊滑过,我侧脸对他笑:“那也要做到。”
      “大哥,你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炎桦带着祈求的声音。
      我环顾四周,瞬间改变了想法:“晚些到我寝宫去。”

      炎旭阳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的手已经肿的无法捏拳,亮彤彤泛着水光。我轻轻的握住他的手,与他因为抽搐而歪斜的眼睛对视。
      强忍着多年思念的泪水,我沉重的叫道:“父皇。”
      “炎柏。”他的眼里有了些许精神。
      “我在。”稍微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又怕弄疼他,我轻轻的放在手心。
      “父皇其实最想的就是你。”嘴角流出涎水,他呼吸的时候胸口急剧起伏。
      我取来床头的明黄帕子给他擦拭干净,深吸一口气:“是我年少无知。”
      “如果你……”
      “不,父皇。”我打断他的话,“这些年我在外面,却也听说过炎桦的不少事迹。他做的很好,我愿意用我浅薄的知识辅佐他,臣服于他。”
      “哎,我宁愿你们天南地北,各不相见。”
      “儿臣愿意遵从父皇的指示。”我弯膝跪在床前。
      他摇头,招手示意让门外的人进来。
      还是我很小的时候见过的裕王,当时他年轻英俊,端正的跪在金殿之下接受封号。
      他是本朝唯一的草根王爷。永远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比饱读诗书的人更多了几分清朗。
      只是他从来都不是文臣。
      多年边塞的生活让他习惯性的蓄起胡子,纤细的眉眼变得粗犷,唯独一双炯炯的眼睛璀璨夺目。
      “微臣拜见陛下,大殿下。”恭敬的叩首。
      脱气的皇帝伸出手,缓慢的垂下,声音微弱:“青稞,一切按照我说的办。”之后很久没有动一下,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裕王抬起头,完全不顾形象的扑过来:“皇上……”
      我含着泪抬头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他气若游丝的声音:“我还好。炎柏你累了,回去修整。”

      炎桦惊喜的给我开门,握住我的手。
      屋里充满药香味,台子上的浓褐色汤药冒着缕缕白气。烛台上结着厚厚的蜡,看得出来他已经等了很久。
      我缩回手:“不要碰我。”
      “为什么?”他有些激动,“我给了你五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你忘记他?大哥,如果算起相识,我们生来便是最亲密的。”
      “你知道这层亲密就好。看看父皇,他还在重病之中,这样对得起他吗?”
      炎桦讪笑:“你不必找这种借口。今天我来,只是想和你说说话的。”
      他走到床边用针挑了挑烛心,缓缓说来:“其实这几年我认真考虑过,的确觉得我们之间特别尴尬。我害怕见你,却又疯狂的想你。甚至是……怀里抱着女人的时候也会因为想起你而软掉……你不知道,我甚至是想杀了你。”
      他说:“但是你现在就在我眼前,我觉得就这样,你在身边也不错。”
      我说:“太子殿下,这不该是我们兄弟之间应该提起的问题。”
      他伸直脖子眯住眼睛,声音冷冽:“这就该是你和我的舅舅——虞明,啊,理应也是你的舅舅,你们之间应该提起的问题。”
      听到他的名字,我的心口一紧,十分奇怪,我的话变得格外轻柔:“不要提起他。”
      “为什么不能提起他?他不是你的仁义,你的道德吗?”
      就在转眼的瞬间,我冷冷的说:“说的不错,别说是五年,十年,一百年,他依然是我的仁义,我的道德。我对他的爱就像飞蛾扑火的信念,生生不息,永垂不朽。而你,就是下下辈子也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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