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双*鱼

15、第 15 章

　　时刻保持联系是一种暴政。
　　当杰克第五次给皮尔斯发来短信的时候，皮尔斯终于不想再浪费时间给他回复了。
　　这是任务，当然没错，和是否拥有矫正过的牙齿，富有的老公和精细的心思没有任何关系，没人愿意在刀口舔血的情况下大声呵斥对面的人要求他们停下来，好让自己先回复完这条信息。
　　这趟任务一点都不顺利，对于皮尔斯来说，和杰克有关，但关系不大——他在遭遇一场无与伦比的变故，他的身体，精神，还有接触到的人。
　　当他们坐上直升机的时候，皮尔斯奈文斯非常难得地作为新人搭乘上了前往调查地点的阿尔法小队的交通工具。能够交谈的人不多，更何况除了克里斯之外也没有人知道有关海底工厂爆炸的实情，对于其他人询问自己人间蒸发的故事，阿尔法小队前副队长总是刻意避之不提。
　　皮尔斯奈文斯总有种无法融入的感觉，他很难找到话题，甚至是不想开口说话，这不像以前的他自己，一点也不像。直到有人提问到他头上的时候——
　　“嘿皮尔斯，你为什么把枪抓的这么紧？”
　　仿佛一瞬间所有的眼睛都停靠在了同一个港湾，皮质手套上真切深刻的纹路是丑陋的伤疤，绷紧了的料子让这双手看上去确实正在紧紧抓着什么。一双在国际比赛中终于摸到了橄榄球的手，或者是在拔河里正使劲为自己团队赢得荣誉的手。
　　“从上飞机开始，我发现你一直就在这么用力地抓着枪管，一动不动。很紧张吗？”另外一个人说。
　　皮尔斯想要解释，可却被这里新一任的副队长打断了，出于礼貌，不管对方说了什么，皮尔斯都不打算用或许强硬的态度进行反驳。
　　你不能让另一个人打败你成为下一个呼风唤雨的人。
　　第一次从杰克嘴里听到有关这件事的时候，直到现在，这个道理浅显易懂。
　　正在开直升飞机的克里斯把头别过来，这是非常难得的事，克里斯亲自驾驶的飞机，在阿尔法小队里仍有其他飞行员存在的前提下，他把皮尔斯和他的新一任队员们放在了同一个圆圈里。
　　为的是让他们在开始真正任务之前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彼此。
　　但是他错了，错在自己轻信血液检查报告，错在信任皮尔斯到相信他能够在自己的未来和让生活重回原来的轨道之间做出正确的抉择。当然，皮尔斯也不再是之前的皮尔斯了，如果克里斯雷德菲尔德足够了解他，终有一天他会发现——病毒影响的不只是破坏外表，吞噬细胞，它正在慢慢改变皮尔斯。
　　除了让他成为一个即将无法用皮肤接触感知到触碰和存在的病人之外，它还在改变皮尔斯的大脑，额叶，思想，情绪。
　　海底油田的事件以后，这支队伍被挑选重组，重复着一年又一年所做的事——死去的死去了，活着的依然还活着。所有的队伍都一样，不同的面孔和身材填补上一个空缺，假装那些悲伤的事故从未来过。
　　计算上这一次，在皮尔斯离开以后，克里斯所带的队伍已经是在执行第五个任务了，零死亡的传奇光环重新回归到克里斯的故事里，似乎上一页已经被揭开撕掉。
　　仿佛这样就能像揉烂报纸，烧毁书籍，替换错误的历史一样被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抹掉。
　　——但那些是在他们的故事里关于生化武器和安布雷拉永远不应该被忘记的代价。
　　“皮尔斯离开战场太久了，人总要时间适应，”莫里森说，他的枪口因为摆动的手臂而上下晃了晃，“堆在角落的发动机，等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也需要临时来点润滑油，同样的道理。”
　　这不是紧张，更不是由于没有什么狗屁润滑油搞出来的问题，皮尔斯发现自己正在被排挤，或许新阿尔法小队需要时间来适应他，他同样也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团体。即使他曾经作为队长在BSAA带过一年的队伍，或者是他曾作为克里斯雷德菲尔德的得力助手出现在大大小小的战役里，这些都不能成为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一支新队伍无条件接纳他，是不能在短时间里让氢氧化亚铁在空气里迅速成为氢氧化铁的反应。
　　有些时候，杰克所说的话并不永远让皮尔斯想要反驳。
　　在特定情况下，真相往往令人不容易接受，但所有被称之为徒劳无谓的挣扎和弥补，一定是因为他们从最初就明白铁定的结局无法改变。
　　皮尔斯不能拒绝那条看上去是提议实际是命令的言辞，杰克手里有他的把柄，那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一个能够让他永远离开BSAA部队的噩耗。
　　或许离开BSAA不算噩耗，但离开克里斯雷德菲尔德一定算。
　　杰克不想以此为威胁，就像他最终也没对克里斯说他在新山警告和胁迫皮尔斯的那些。
　　“这对你来讲没有半点好处。”杰克说，他看着皮尔斯正背对着他脱去外套，只有外套，没有露出被腐化的手臂和受伤的肩膀，当然，也没有腰下部分长长的刀伤。
　　皮尔斯没有回答他，但不代表听不见。副队长走到床边拆开包装袋，BSAA统一发配的作战服，防弹衣，还有属于BSAA的标志，它们全部被摊开在床上。杰克的目光在它们之间挪动，最后停在皮尔斯的脸上，他说：“你知道我本来能弄到更多血清，但我没有。五支显然不够，你还要想着躲开一整个队伍的同僚们，这比简简单单地从你旁边支开我要难得多，如果你亲爱的队长在那时候发现你的秘密，那么——”
　　“调查任务通常不会待太久。”
　　皮尔斯的手臂穿进袖口里，在杰克的注视下，把防弹衣套在了最外面。
　　当时他们是这么说好的，杰克需要他回自己的短信，在第一时间就得回，他发誓这不是威胁，但如果看不到回复他就要把这件事通知给检测中心。
　　而事实上，在皮尔斯跟着BSAA的阿尔法北美支队离开的当天早上，杰克就光顾了皮尔斯所去的那家检测中心。
　　他认得那里，同样里面的人有一少部分也认识他。杰克牌血清就是从那出来的，听起来可以拯救人类于水火之中，能斩断绊住脚的荆棘。
　　淡淡的阳光投射在浅灰色单向门上，偷窃每一分能汲取的寒冷温度。一秒的安静过后，门板被推开，在杰克的故事里，他直奔主题，朝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医生说——
　　“我想来找一个人的血液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