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双*鱼

16、第 16 章

　　在他们的故事里，克里斯的小队遇到了调查的瓶颈。
　　连续几个小时，他们所能接触到的只有城市无迹象的平稳运作，仿佛所谓的危机只是昏昏欲睡人的心口漫谈。如果往好处想想，那就是，并非所有事都会像某些虚张声势的人们所期望的那样。
　　因为生存还要继续，打扫房间之后，屋子还是要住，床还是要躺，椅子还是要坐。
　　整趟行程，皮尔斯都显得过分沉默，他端着那把跟他一起浸过海水泼过鲜血的枪，走在队伍里最不起眼的地方，下了飞机以后，他悄悄戴上了士兵头盔和防护镜，好让自己在队伍中显得更平凡。
　　这没有错，成为一名士兵，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这也不足以成为让皮尔斯奈文斯更加不像皮尔斯奈文斯的证明。
　　克里斯正在关注这件事，但是直到调查工作到一筹莫展之前，他都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很多人都认为克里斯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他有过很多合作伙伴，或者说是朋友，每个人对雷德菲尔德的评价都很高，他们会说，克里斯是一名优秀的队长，高天赋，也有过人能力，对每一个同伴都不离不弃。而真相是：只有克里斯才知道自己究竟把公私分得有多么明了，关于吉尔，关于威斯克——现在是关于威斯克的儿子，还有死里逃生的皮尔斯。
　　克里斯并不只是由于杰克是阿尔伯特威斯克的儿子才对他有更多留意，就像他对威斯克的情感不只有反对和憎恶。
　　揣测人心是痛苦的。
　　“皮尔斯。”
　　克里斯的目光从队伍的缝隙里穿过去，在所有头戴盔帽的人中间找到了他叫到名字的人。克里斯看到皮尔斯的时候，皮尔斯还在专注于街道旁一家湮没在大大小小招牌中的甜品店。
　　沉浸在一个过气的回忆里。
　　“皮尔斯。”克里斯说，在哪一年的夏天，他们的故事里，谈论一个无关生化危机的故事。
　　“如果有个稍微长一点的假期，克莱尔也许会愿意同大多数人一样，暂时放下忙不完的工作，去享受那个在这种时候享受到的难能可贵的休息日。”
　　这个话题是皮尔斯提起来的，在很多小时以前，很多个星期很多个月，有过这样一幅场景。他不总是向克里斯提问，即使提些问题总能让自己隐藏在倾听之后。
　　假期，还有恼人的反社会狂热的工作者们。克里斯摇了摇头，清脆柔和的背景音乐从天花板缝隙的音响里放出来，他说抵抗和消灭总是有必要的，威斯克那样的人总归是少数派，而清醒者没人愿意放任疯狂。
　　实际上，现在的皮尔斯出神了，跌进了在那一个时间点的那一段记忆里无法自拔。耳朵失去了原有的能力，就像费雪模型，它有完整的结构，但却只能永远僵硬地凝固在空间的某一处位置。
　　人们总是喜欢把珍贵的秘密埋进心中的最深处，再等一个遥远的时间，想尽办法把最后发酵烂得发臭的“珍贵回忆”清出门户，但那种恶臭早就留在了那里，宝藏不再是宝藏，成为了你永远羞于提起的毒瘤。
　　等到克里斯叫到第三遍的时候，皮尔斯身边的人用力推了他两把。

　　“是任务的事吗，队长？”声音是皮尔斯的。
　　小队里除克里斯和皮尔斯以外的人已经远离了这条街道，他们的新任副队长有责任带领这支队伍继续深入调查，而克里斯，他把皮尔斯单独留下来是有他自己的事要处理。
　　“不是任务。谈谈你的事，皮尔斯。”
　　“我？”
　　在街道凸起的一条窄小且三向封闭的路上，克里斯坐在了那几个堆叠整齐的木箱上面，他仰起头看着皮尔斯隐藏在头盔下的脸，那双拥有浅褐色瞳孔的眼睛被刻意扣留在了眼镜的后面。
　　“先把防护镜摘了。”
　　这既是提议也是命令。他们说好的，不在战场上，他们是朋友，亲人，没有上级和下级的关系，没有军规，条条框框的律令，但是在战场上，皮尔斯需要服从命令。
　　防护镜下是皮尔斯一双倦怠的眼睛，皮尔斯望向另一处，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我看上去很古怪吗，队长。”
　　“等这趟任务结束以后，我会重新向上级请示让你回到阿尔法小队来任职副队长的位置。”
　　太阳光打在帽檐上，投射出一小片阴影，砖墙上被覆盖过各种不同颜色的涂料，但是时间太久了，颜料都已经干涩，卷边翘角，像坏死掉皮肤的动物蜕皮那样一块块地脱落，让那上面看起来更像是一张难看的哭脸，万幸的是，没有垃圾堆在角落，没有臭味，只有老绿色的苔藓和潮气。
　　克里斯说，他发现皮尔斯的状态非常不对，不是只靠那双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他发现皮尔斯状态不对，是因为默契和感觉。
　　“不是这回事，”皮尔斯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语调轻松无比，“是我自身的问题，队伍，BSAA，还有你…完全没问题，可能是天气让人容易烦躁，睡眠失去质量，我想我应该跟上队伍，免得有些人又会对我指手画脚。”
　　“你的眼睛有些充血了。”克里斯回答的时候嘴角平平的，他在担心，却努力做出一个只是告诫的态度。
　　皮尔斯自顾自地重新戴上了保护镜，就在这段功夫，克里斯开始喃喃自语。
　　总部下达的决定不都是正确的，这趟任务的人员名单里本来不应该有皮尔斯奈文斯的名字。克里斯说，我很担心你的健康——即使检验报告给出一切正常的回答。
　　接着，皮尔斯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清晰字体，印着杰克穆勒的名字。

　　雷德菲尔德有种强烈糟糕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心神难以平静。他开始反思，直到当天晚上回到他们所居住的那个小旅馆——他发现皮尔斯正坐在属于他的那间单人间里。
　　房间和床数不够多，最后大家把最后一间单人房的名额让给了他们所敬爱的克里斯队长。世界是公平的，只是很多时候人们都不肯承认比他们更优秀的人走过比他们更艰险的路。
　　克里斯转身关上房门的时候，只有细小的咯吱声。克里斯没有太惊讶的表情，皮尔斯的身影在一个叫做窗帘的幕布前，对方作为在舞台中心的佼佼者，他不得不把视线长久地停在皮尔斯奈文斯的身上。
　　桌子上摆着几个空的玻璃酒瓶，皮尔斯把脑袋垫在折着的胳膊上，开门声让他抬起了头。
　　奈文斯喝了酒，不止一瓶——这是克里斯能从表面上看出来的，然而他看不出来的，是皮尔斯在喝酒之前给自己注射了混合着其他药物的C病毒抑制血清，还有，皮尔斯为什么要喝酒。
　　任务过程中不能饮用任何酒精，克里斯不相信皮尔斯忘记了这条准则。
　　“克里斯…”
　　皮尔斯站了起来，但他看上去摇摇欲坠像是只有少半部分连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克里斯上前扶住了他，但皮尔斯又挣开那双手，抓住克里斯肩膀的手指尖已经泛白。
　　“抱歉，队长，我应该对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