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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那日我摇着安儿的摇椅,从门外进来两人,是师姐,好久不见了。

      我心中一阵暖意,委屈的泪水不止地涌出来,无力地吐出一句“师姐。”

      师姐蹲在我面前,抚着我的脸,心疼地说道:“汝儿,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我投进她的怀里,泣不做声,这种感觉真好,孤单了一年,终于有个可以依靠的怀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我所受的苦,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情地释放出来,我心中那道虚假的坚强顷刻崩塌。

      师姐心疼地看着我,说道:“汝儿,你过得不好,师姐带你回去,我们回南菩海,你会忘了这一切的。”

      回去?我怎能回去?我怎能让伤害我和安儿的人洒脱逍遥,我决不!

      我摇摇头,说道:“我不能走。”

      师姐皱紧了眉头,不解地说道:“那小子如此伤你,你还留下来做什么?”

      我目如冷水,说道:“我不能让安儿白白死去。”

      师姐说道:“苏骨佑是北海神君,我一个南菩海都抵不上他北海一个窟窿大,你若杀了他,只怕,会引火上身。”

      我无所畏惧地说道:“我不怕,没了安儿,我还活着做什么?”

      卿卿走过来,与我说道:“汝儿,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师姐侧过头去盯了她一下,不满地说道:“卿卿,哪有你这样劝人的?”

      卿卿说道:“任沐,汝儿吃了多少委屈这一年我可是都看在眼里,苏骨佑和那个贱女人本就该杀,就凭你们是焚观师圣的弟子,谁敢动你们。”

      师姐想想,又对我说道:“汝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不服,给点教训便行了,我们回南菩海,一切就都忘了吧。”

      忘了,谈何容易,这种痛,痛得刻骨铭心,怎能忘得了。

      我别过头去,说道:“师姐你回去吧,我不走。”

      我知道师姐对我好,可我还是不能骗自己,我不能回到南菩海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此仇不报,我这一辈子绝不会心安。

      师姐用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劝道:“汝儿,师傅说过,他的一生是在后悔中度过的,我不想你也和师傅一样。”

      “师姐,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和你走的。”

      我心意已决,谁也劝不了我。

      我让师姐和卿卿都回去了,如今郑茸珺又住了回去,这儿也没地方留她们了。

      夜色已凉,我坐在阁台的地板上,靠着栏墙,从前多少次,我抱着安儿站在这里赏雪。

      可如今,风景依旧,人难故。

      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还能做什么?

      一个没有灵魂的人,眼中还能有什么?

      一个绝望了的人,还能奢求什么?

      一个死了心的人,还剩下什么?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从身后给我盖上一件外衣,坐在我身边。

      现在而言,瞧他一眼都觉得多余。

      月如冷水,行于夜色茫茫,只剩一弧亮光,耀着白雪。

      他握住我的手,轻声说道:“汝儿,你可知道,其实在我心里,我从来爱的人就是你,很久以前,我不敢承认,因为茸珺,她是我的未婚妻,从小便是,她千里迢迢来寻我,在竹林里还为我受了重伤,我不能负她,在很多时候,你们受了伤,我以为你受得住,我以为你和她不同,所以我每次都选择了照顾她,我以为,你不需要我,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坚强。”

      他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滑过脖子,再到脸颊,又说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总是弃你而去,你恨我是应该的,我如此伤你,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却连我们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我终于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

      他顿了顿又说:“汝儿,过几日我便送茸珺回北海,什么北海神君的身份我也不要了,我们忘了从前的不开心,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将我拥入怀中,我没有回答。

      这些话,以前为什么不说,现在对着一个心死了的人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一把匕首,深深,深深地扎进他的胸膛,在他怀里,我只感到他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将我抱得更紧了,为什么,你不反抗?

      我将匕首拔了出来,一把推开他,淡淡地说道:“这次,我们不欠了。”

      我头也不回地离去,手中的匕首还滴着鲜血,我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如何,也不知道如今的他是什么样的,应该很恨我吧,可他又有什么资格恨我,这一切,都是他欠我的。

      我徒步走到安儿的墓前,陪了他两天,为什么,我丝毫没有痛快的感觉,我不是应该高兴的么?

      安儿,你会不会怪娘亲狠毒,可娘亲真的好累了,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本来我以为,我活着,是为了你,可如今连你也离开娘亲了,那我活着做什么,生无可恋,安儿,你放心,娘亲,一定很快就去陪你。

      我回到竹屋,还有一个人,她也该死。

      我吊着一颗心,不知不觉走到骨佑的房前,我这是怎么了?

      他躺在床上,胸前的伤口已用纱布包扎好了。

      他没死。

      我该高兴么?

      我走到他的床前,看着他的脸,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我坐在地上,头靠在他的床上,闭着眼睛。

      或许,他没错?可,我的安儿,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我与他之间,隔着的,原来不是一个郑茸珺,而是一座山,一座怎么也翻不过的大山,我们明明知道彼此就在对面,可却有心无力。

      听到他无力地道:“你回来了。”

      我没有看他,僵硬地回道:“我回来了。”

      他又说道:“你说,我们不欠了。那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重新开始?我是杀过你的人,你为什么,不恨我?

      他将手放在我的头上,又问道:“答应我?”

      答应你?我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等我杀了郑茸珺,你便不会这么说了吧。

      我沉默着,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床前。

      如果,下一秒注定要相残,那么这一秒,就让我们美好地结束吧。

      ......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今日,一切都会有结果的。

      我走进郑茸珺的房里,带着杀气,目光冷峻。

      她见了我,一下便震怒了,说道:“你差点害死骨佑,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说罢便向我动手,我躲过她一招,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该死的人,还没死呢。”

      她立马领会我的意思,瞬间便慌了,急忙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看她这副狼狈的模样,真觉得痛快。我从手中挥出长剑,只是一瞬,便从她腰间划出伤口,干净利落,只听见她倒在血泊里无力地叫喊声。

      你们欠我的,我定要还回来。

      我回到房间里,等着,他肯定会来。

      不出所料,他还是来了,那扇门摔得好大声,他一进来便逼问我:“你可以杀我恨我,但你为什么,一定要伤害茸珺呢。我说过,我会把她送走的。”

      他看着我,眼睛里却好像映着另一个人,她凶狠,她残暴,她只会无理取闹,心狠手辣。在他眼里,我便是如此。

      他还是昨夜说要与我重新开始的那个男人吗?为了郑茸珺,我就知道,一切都会变。

      我说道:“我就是一定要她死,她若不死,我永远不会甘心。”

      他用异样的眼神望着我,说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水汝儿吗?你怎可以在伤了人之后还这般理直气壮。”

      他怎么还有资格这样问,以前的我,不就是被你们逼疯的么?

      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不是,以前的我已经死了,在我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为你生儿育女的时候就死了,现在的我,对你而言,太陌生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臂,说道:“汝儿,你一定要这样吗?就不能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吗?”

      我可笑地摇摇头,说道:“我原以为能的,可就在你为了郑茸珺那个女人来指责我的时候,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又说道:“茸珺她没有错,你无缘无故伤她难道还要我助纣为虐吗?”

      好一个助纣为虐,在你的心里,我永远都是错的。

      我冷笑道:“在你心里,她永远都是对的,而我,永远是狠毒的那一个。你从来都是不信我的。”

      他将我的手臂按得更紧了,说道:“我也想相信你,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你叫我如何信你。”

      我满目悲凉地望向他,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已经放弃了,说道:“所以,你杀了,为她报仇啊。”

      我的手臂被他抓得好痛,他绝望地说道:“你非要这样吗?”

      我挣开他的手,他却越抓越紧,我恶狠狠地望了他一眼,瞬间便被他按到在床上,他的吻如雨点般重重地落在我的脖子上,我努力挣脱,可始终无法逃离,他这样对我,只会让我更恨他而已。

      我的双手被他死死地按在床上,他用手抓着我的手腕下面,我虽挣不开他,可我也不想就这样任他蹂躏。

      我的手摸索着从发上拔下一根发簪,将簪尖抵在脸上,反正就今而言,生死对我来说,已经看淡了,更何况是容颜。

      他终于将头从我脖子上抬起,用着一种苦不堪言的眼神看着我,那种眼神,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就看着我,盯着我,我见他不愿起身,便将簪子一点点地扎进去,疼痛,我早就感受不到了。

      他猛地一下将我持簪的手甩开,怒吼道:“你疯了。”

      说罢,他便起了身,从床上下去,双拳紧握着,强忍着脾气向门外走去。

      反正这一切,迟早是要有个结果的,不如现在就做个了断。

      我叫住了他,绝望地说道:“我是疯了,是被你和郑茸珺逼疯的。”

      他停住脚,回过头来看我。

      我将发簪一下刺入体内,又拔了出来,鲜血直流,他震惊了,跑过来将我拥住,大声地说道:“你到底要干嘛?”

      这几日早就将我的身体折磨地苦不堪言,我倒在他的怀里,他的泪水肆意地流下来,划过我的鼻尖,一个劲地吼道:“我不许你离开我。”

      放心吧,我死不了,只是一把簪子扎了一下而已。

      我淡然地说道:“我后悔了。”

      他底下头来看我,疑惑道:“什么?”可他知道的,他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却要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说过,若我后悔,这段婚事便可不作算。现在,我后悔了。”

      他哽咽着,拼了命地摇头,说道:“不算数了,那句话已经作废了。我不允许,你永远都不能离开。”

      我抬头看着他,说道:“放过我,也放了你自己。”

      “不,我决不。”他的拒绝那么令人动容,那么地凄厉,那么地坚定。

      我的辛酸,我的委屈,你从来就不曾关心过,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不。

      忽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便昏厥了过去,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活着,实在太不容易了。

      我这一生,太过苍凉,我想要的,从来没有一刻是属于我的。那些痛苦却毫无理由地强加在我身上,我已经遍体鳞伤了,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失望,再把我打进绝望的深渊。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不过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罢了。

      我唯一后悔的,便是当初要你娶我。

      我唯一做错的,便是当初收留了你。

      我唯一痛恨的,不是你,是我自己,这一切,怪只怪我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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