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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转眼一瞬,已然全变,从前的念想化为尘埃旧去,什么情爱,不过是伤人的利器,以前太过执念,舍不得放下,如今我已心死,天地之间,我若还存活于世,那只能是为了一丝挂念,为的,只是一份母亲对孩子的情感。

      我抱着苏安在阁台上赏雪,雪下大了,屋前一株红梅傲人地立于枝头,仿佛一脸苍白的女子唇间的一点红,显得格外艳丽,天地茫茫,草木苍苍,今生今世,我算是败了。

      午后,雪停了,我抱着苏安去卿卿的屋里,想着给她打扫打扫,若是哪天回来住了,也好住得干净。

      我还未到屋里,就听见里面一男一女的声音,何时,她又搬回来了?

      若是从前,我恐避之不及,可如今我却毫无忌顾,直接走了进去,他两见了我,都沉默了。

      我便开口说道:“谁允你搬回来的?这是卿卿的屋。”

      苏骨佑站了起来,对我道:“是我让她搬回来的,卿卿现在不住这儿,空着也是空着,一男一女同住一屋总归不合适。”

      我冷笑道:“她不是你未婚妻么?同住一屋又如何,反正也住了那么久了,难不成厌倦了,就把人家赶回来了?”

      郑茸珺一怒,说道:“水汝儿,我们可没惹你,你可别不识好歹?”

      没惹我,何时没惹过我,若是没惹过我,我会三番两次地被骨佑误解,若是没惹过我,我会差点难产至死么?

      我直接了当地说道:“不知好歹的人哪是我啊,你也不看看自己,死皮赖脸地住在这,连个男人都不愿娶你,你自己怎么就不反省反省呢?”

      她一下被我说到气头上,便说道:“我再怎么死皮赖脸也比你好,至少还不会死死地纠缠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够了。”苏骨佑看了这么久的戏,可算开了口。

      怀中的安儿一下被吓哭了,我便哄哄,可就是哭闹不止,苏骨佑伸手要过来碰,我一下别过身子避开,便抱着安儿离去。

      夜里,摇着摇椅,安儿笑得那么单纯,小小的手左右摆弄着,就连笑声也那么让人舒服。

      我哄着他睡觉,可他今日精神可足了,任我如何哄都不闭眼。

      我便笑言道:“你若再不睡,娘亲明日可没精神照顾你了。”

      “你若累了,便由我来哄吧。”

      苏骨佑不知何时进来的,我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停顿了一下,他蹲了下来,将一只手搭在我摇摇椅的手上,说道:“你去休息吧。”

      我忙将手抽开,犹豫了会还是决定先去歇着,我虽恨他,可他毕竟是安儿的父亲。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哄安儿的背影,莫名地觉得温馨,不知何时已湿了眼眶,若是恨可以淡忘,若是爱可以复燃,若是一切可以重来,可,这都有可能么?

      夜半,我被安儿的哭声吵醒,苏骨佑就坐在摇椅边,这么大的哭闹声都没将他吵醒,想来先前定是哄了他不久。我朝安儿做了安静的手势,随后又轻轻拍拍他的小肚子,他便安静了下来。

      我侧过头见苏骨佑睡得正熟,便没叫醒他,去床边拾了条小被子盖在他身上,不想这么轻的动作竟将他弄醒,他先是呆呆地看着我,随后便将被子拿在手,站了起来,又将被子披在我身上,轻声说道:“更深露重,别着凉了。”

      这句问候如此暖人,雪下大了,连人心也变冷了,可此刻的我竟感到了一丝暖意,心里的冰也开始融化了,或许,一切可以不这么糟糕的。

      他看看安儿,又对我说道:“以后安儿我来哄,你就早点睡。”

      我呆呆地点点头。便让他回房间睡觉。

      可能,说放下,都是假的,此后,每日夜里他都会来我屋中哄安儿,天色渐暖,春天就快到了。

      一日我躺在床上,他已将安儿哄得入睡,便坐在我床前陪我说话,我乏得很,没在意听,好像他是在和我说郑茸珺的事,我便更加没了兴趣,稀里糊涂地便睡去了。

      次日醒来已近正午,安儿早早便醒了,一个人在摇椅里自乐呢,我在铜镜前梳好妆,便听见安儿哭闹了起来,我便给他弄了点吃的,可他一口也吃不进去,哭闹不止,从来没有哪一次哭得像现在这般痛苦,我的心越揪越紧,看着他哭,我也不好受,实在没法我便抱着他去找骨佑,房内没了人,我便四处找,甚至去了郑茸珺那儿,两人竟然双双没了影,我又将孩子抱回屋内。

      哭闹也有一个多时辰了,我越觉得不对劲,难不成得了病,可也没发烧着凉,安儿的哭不像是一般小孩子的哭闹,倒像是疼痛地受不了,安儿的手脚不安地舞着,我看着心疼,便将他抱在怀里,他哭闹得厉害,泪水不停地往下流。为什么又是这样,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总是不在。

      我抱着孩子蹲坐在角落里,一天一夜没有闭眼,安儿的哭声也从未停过,我伤心透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让我的安儿如此难受,我愿替他承受。

      清晨,卿卿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一番诊治之后,她告诉我,安儿中毒了,是北极绝寒之地的夏苓毒,无药可解,她告诉我,这种毒会让全身撕心裂肺地疼痛,最后承受不了而死去。

      卿卿说道:“中这种毒的人最多活不过五天,像安儿这样小的孩子,估计今日便会——”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还不足一个月大,怎么叫他能忍受这般剧烈的痛苦。

      我不甘心地抓住卿卿的手,迫切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救他了吗?他才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啊。”

      卿卿不忍心地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这种毒古往共出现两次,中毒之人皆无药可治,痛苦而亡,因此夏苓毒一直被载为禁毒,是谁如此狠心对安儿下手。”

      我一下坐趴在地上,绝望地问道:“你可找到骨佑了?”

      她摇摇头,说道:“他和郑茸珺一同不见,想必也是游山玩水去了。”

      我冷笑道:“你不在,这里一共就住了三个人,你说还能是谁要害安儿。”

      卿卿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狠狠地说道:“定是郑茸珺那贱人。”

      猛地之间,安儿便没了哭声,我震惊地很,慌慌张张地爬到摇椅前,见到的却是安儿一副安然的模样,我抖着手去抚摸他的脸,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可安儿却毫无反应,我不敢去想,不敢去问,我多么害怕听到那个消息。

      直到卿卿不得已告诉我孩子已经死了我也不愿相信,我的眼睛已经哭得肿痛,安儿是我最后的希望,是我的全部,没了他,还不如让我死去。

      我不愿承认这一切,为什么上天对我如此不公平,这一年里,我经历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为了安儿,我都忍了,可现在为什么还要把我唯一的希望剥夺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再面对了,我崩溃了,疯了。

      我摇着摇椅,不愿让卿卿将孩子抱走,仿佛他还活着,只是在睡觉而已,睡醒了便没事了。

      安儿乖,娘一直都在。

      我也不知自己有多久没闭眼了,眼睛好干涸好疼痛,稍微一眨便犹如火烧上眼的疼痛。

      我整个脑袋都放空了,只剩下无尽的悲哀和绝望,眼睛好痛,心也好痛,可我能说给谁听呢?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苏骨佑来到我的身旁,叫着我的名字,我呆然地看着安儿,哄他睡觉。骨佑告诉我,安儿没了,我不信,我怎么能信呢?他一直不希望我好,所以一定,在骗我,我的安儿还没有一个月大,他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骨佑。”

      这个声音那么刺耳,那么恶心,那么让我冲动,心中的怨火终于点燃了,我站了起来,挥出一把长剑,指向郑茸珺,好多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可我什么也听不到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便是毒杀我孩子的凶手,我怎能让她得逞呢?

      我拼尽全力,将所有的情感都注在这一剑里,看着剑尖逐渐逼近郑茸珺,我想着我也该解脱了,可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我便能杀了他,苏骨佑,这个女人杀了你的孩子,你还要这般护着她么?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骨佑,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眼前一片模糊,这一觉晚来了四五天,当我醒来时,苏骨佑便在我身边,我仇恨地望着他,从今天开始,对他,我再也不可能高兴起来了。几日前我还在想,或许,我们还有机会重来,可现在,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我的泪就没止过,他伸手要来替我抹泪,我一掌将他伸出的手按在床上,或许,这是我最恨他的一次了。

      他沙哑着声音,轻轻得说道:“汝儿。”

      我猛地想起了安儿,便从床上滚的也好爬的也好,将自己移到摇椅前,苏骨佑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跟了过来。

      “我的安儿呢?我的孩子呢?”我揪着他的衣服喊着,喊得我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他强制将我抱进他的怀里,说道:“安儿已经没了,我已将他埋了。”他流泪了,他也会流泪么,你这么绝情,演给谁看啊。

      我起了身子,没命地跑向竹林,雨那么大,淋得我好冷,我的安儿在哪?你一定也很冷,娘亲抱抱你就没事了,你一定还没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竹林深处,一座坟墓,几株花,几个盘子,真可笑,碑上怎么刻着“苏氏和水氏之子苏安之墓”呢?

      我跌在坟前,徒手刨着泥土,安儿一定在里面闷死了。

      苏骨佑拉住我的手,口口声声地说道:“安儿已经死了。”

      我大喊道:“你胡说,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能这么说。”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抓得我的手腕好痛,他镇定地告诉我:“汝儿,安儿已经死了,你不要再骗自己了。”

      骗自己?

      我终于绝望地倒下,倒在他的怀里,发泄地痛哭着,大雨将我淋个清醒吧。

      ......

      我躺在床前,卿卿不知道在和我说些什么,我听不进去,双眼放空,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木偶,什么感情都没有了。

      我不得不承认,一切都变了。

      卿卿走了没多久,苏骨佑便进来了。

      我呆呆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他一惊,凑到我跟前,与我说道:“汝儿,我是骨佑,我是你的夫君。”

      我看着眼前这个人,仿佛在看着另一个人,我一副无哀无怨的样子,语气淡淡地说道:“你不是,我的夫君已经死了,我的骨佑,也死了,十个月前,他说要去处理家事,然后就死了。”

      我又说道:“我是谁?为什么我没有心了,我的心死了。”

      他伸手来拥我入怀,说道:“汝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推开他,满目苍凉地看着他,说道:“我不需要你陪,你走。”

      骨佑痴痴地望着我,久久才说道:“汝儿,你别这样。”

      我依旧呆然,看着他,久久,我便哀求道:“你杀了郑茸珺,好不好?只要她死,我们才可以变好,我们,才可以重新开始。”

      我在犯傻么,他怎么会去杀了自己的情人呢。

      可此时,你能不能答应我,这一辈子,就这一件事。

      他的眼神里满是不舍,又说道:“这件事,和她无关。”

      我竟还傻傻地以为在我和她之间,总有一次你会选我的,可我还是错了,错得彻底,在你的心里,我永远也比不上她。

      我将他狠狠地推开,大声地喊道:“她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还护着她?苏骨佑,我看清你了,我彻彻底底地看清你了。”

      “汝儿。”

      我绝望地吼道:“滚,你滚。”

      他虚假的泪水溅到我的手上。

      他走了。

      我走到安儿的摇椅边,像往常哄他睡觉一般摇着,摇着......

      这么大的屋子,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好孤单,好孤单。

      前几日气候不是渐暖了么,怎么又下起了大雪,是嫌我的心还不够冷么?

      我还有事要做,我可以绝望,但我不能放弃,我怎能看着我的安儿白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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