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照繁花》禄儿

6、别院（上）

　　一个月后。永嘉县。
　　官道上几辆马车不急不缓驰过。程妙宜沈睦坐于为首的马车内。
　　婚后不久，沈睦决定暂别吴兴主宅，去往永嘉郡别居。一来，今上年迈而储君之位却悬而未决，吴兴之地多鱼龙混杂，一边是从京城而来四处招揽门客的权贵，一边多的是恃才傲物想凭借拥立新君走上仕途的投机之人。沈睦自知人微言轻，学无所长，但到底所在沈氏一脉乃江南望族，难保有一些不知情况的外人找错门路摸错门，还是早离是非之地为好。二来永嘉郡乃山青水美钟灵毓秀之地，他与二娘子新婚燕尔，于此地修身养性安乐治家，亦是美事一桩。
　　沈睦天性洒脱，无意于仕途，不像是世家里教养出来的，言必孔孟圣贤的清贵公子，正所谓“我本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说的就是他了。
　　沈睦曾祖父乃沈氏一族先族长之庶子。说起这位曾祖也是一奇人哉。据说他既不爱读圣贤书，也非耽于美色，斗鸡走狗的纨绔。平生最爱乃山川海外奇崛吊诡之事，或奇山异水，或精怪妖魔，年轻时也曾游历四方，将平生见闻一一记录于册，其父恨其不务正业，荒废家学，烧之。因此，父子二人一时间水火不容，曾祖立府独过之时，其父也将他打发到远离家族中心的永嘉郡。曾祖年寿平平，驾鹤西去时不过半百。家中人丁单薄，仅留一多病老妻，一子一女。毕竟也是自己骨肉，其父怜其早亡，家中孤儿寡母，于是又将他们接回吴兴。
　　此次沈睦要去的永嘉别院正是曾祖当年所居之地。
　　程妙宜对此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她一向最不耐烦的就是场面上的繁文缛节，若在吴兴，今日拜见这个伯母，明日拜见那个婶子，处处要小心翼翼，低眉顺眼。前十五年在长安她可受够这种日子了！
　　她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男人，只见他一手摇扇，一手捧书，好不惬意。她在心里暗暗到：正是秋风扫落叶的时候，还扇什么扇子。不过，这个男人，处事确实对她胃口，洒脱自在，雷厉风行。她未出阁时曾听过几场书生小姐的戏，只觉得戏文里的书生都是啰啰嗦嗦，好不招人心烦。她没有接触过多少男人，哪怕在家时，也不常接触到自己的几个兄弟。只觉得自己相公最是果断干脆，大丈夫当如是也。
　　目前来说，眼前这个人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好，床弟之事，每每折腾得她要死不活，真弄狠了也不放过她，只把她抱在怀里一通心肝乖乖怎么肉麻怎么乱叫，身下那根坏东西更是来劲，哪有半点平常斯文正经的样子。
　　哼！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