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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浮生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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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有长长的睫毛时而剧烈颤抖。。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正在门口迎接爹爹,依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伟岸身影,抱起她:“云儿,有没有想爹爹啊!”一阵稚嫩的娇笑传来:“咯咯……当然有哇!”
晚风送爽,惬意十分。
忽然画面一转——熊熊的大火,热浪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几个黑衣人闯入院子,家丁还未来得及呼喊,鲜血便溅上了台阶。
那个慈爱的中年男子听闻声音,急忙将她夹住,一把放进了墙角的缸里,他极力地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云儿乖,在这等着爹爹,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别出声!”
后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温热的液体从缸口的缝隙中泼洒进来,染了她的衣服红色的火光炙烤着她的皮肤……
缸盖忽然被掀开,她看见一个以黑布覆面的人,他足足盯了他许久,又迅速地合上了盖子。
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是师傅啊!然后自己像一片羽毛似的飞了起来,消失在夜色里……
掉落的记忆随着遗失的感情向她袭来。
她的睫毛忽然颤抖得剧烈,嘴唇不知呢喃着什么,头颈不安地偏转。
忽然,她睁开了眼。那双美丽的眼睛啊,闪过疑惑,闪过惊异,闪过痛苦……最后归于平静。这一切,那么的不真实,像一场梦。
师父就坐在床边,他慈祥地看着她:“云儿,醒了?”
“嗯。”云儿微笑着点点头,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任平生站起来,走至窗前,负手而立,言语沉重:“云儿,我将你救回来的那天起,便一直在寻找那个当年灭你风家满门的人是谁。如今,我告诉你,他的名字叫余岳,如今是邬镇一富商。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查到这些,至于他雇人灭你满门的缘由,却是一无所知啊!”
他说着,转过身语气转为前所未见之严肃:“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知你必会下山寻仇,但为师要告诉你,人是会改变的。若他已悔改,你不可深究;若他执迷不悟,毫无愧疚,你便动手,只是不可伤及无辜,杀其家眷!记住么?”
云儿盈盈拜倒:“是,师父,徒儿明白。”
“明日一早,你变下山吧!去做你该做的事,还你风家一个清白!”任平生背过身去,看不见神色。
云儿一听这么快便要离去,心中黯然。
自十二岁起,她便同师父住在这苍梧山上。师父严厉而又慈爱,教她读书写字,传授武功,也会因她小小的懒惰而严厉训诫……师父填补了她对于父母情节的那一份空缺。
她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承受了痛苦的回忆,接受了岁月的洗礼,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了。
翌日,拂晓。
朝晞泉水停住,像是在为她送行。
她拿上包袱,出门。望着栖凤崖,一个白色的身影飘然而立。看起来孤独寂寥,又生出几分悠远之感,眼睛有几分酸涩。
她离去,就只剩师父一人了。
云儿跪下,朝着那个方向磕了三个头,声音清凉:“徒儿风唤云多谢师父养育教导之恩,永生难忘。今此离去,不能侍奉左右,不知何时归,能否归,还愿师父努力加餐,切勿挂怀!”说到后面,声音已哽咽,一滴清泪滑落,掉在了草丛中。
说罢,她走向下山的小路,走上了未知的命运……
任平生静静地望着这一切,心中微微苦涩。
“云儿啊,一个人若没有领略过繁华,又怎会体会到那繁华背后的落寞?没有体验过,拿起过,何来放下一说呢?去吧,去体悟仇恨的本质,看看仇恨带给你的是什么,去领悟你自己的道吧!”
想到这,任平生脸上又浮现着欣慰的笑容。
一阵凉风吹过,凤尾竹左右摇摆,发出沙沙的声响,说不出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