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起》严昊俊

22、这时光很好

　　罗娟问他：“严昊俊，你怎么从来都不带书回去啊。”
　　他说：“你也可以啊”
　　于是她便真的把所有书都放书桌里再也不带回去了，她住在街上，他们放学是同路的，偶尔见了一两次，说说笑笑的扯了一路，只要是女孩，用心相处久了，难免会喜欢的，严昊俊这样觉得，要不然他怎么就能一下子说那么多关于课堂上老师和同学的废话呢。在这样的一个班级里，学习委员这样的工作做的格外轻松，因为老师甚至不会布置什么作业，他们的课后习题基本上全靠自觉。
　　严昊俊认识了周围的一些人，他看到那些崇拜自己的脸，很有虚荣感，甚至找到了班级里几个失散的小学同学，因为他的小学毕业照被找到了，他看到了上面笑容可掬的自己和一旁的林嫣，觉得才几个月不到就长大了那么些，也许长大没想象的那样慢。道路上慢慢地被作物秸秆占领，有玉米，有豆子，有芝麻，严昊俊踩着三轮车很卖力的自家的豆子上转圈圈。
　　周四那天的第三节课，老李讲完课，说，“说个事哈，明天是九月10号教师节，上课之前要祝老师教师节快乐。”
　　毕竟都只是初一的孩子，教师节这个东西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过，一句教师节快乐蕴含了多少情，记下了，而听过这种节日的严昊俊只是觉得遥远。
　　第二个周末来临的时候，他抱着木头在门口的路头上等林嫣，模拟设计好的情节，举着木头的左爪，叫姐姐，叫姐姐。直到下午四点，少年并没有如期见到林嫣，内心夹杂着难以言表的情绪，他想起她之前的话。失落的坐在小板凳上，低下头继续拎着木头的两只前爪，来回的让它走动。
　　老爷子问林爷，“放假咧，小嫣咋没回来。”
　　“她妈让她在那好好学习，我们就管不着了，哈哈，小脑袋。”
　　严昊俊有点抱怨，觉得他不应该在这时候喊自己的名字，有点不耐烦地说“干嘛。”
　　“你以为丫头今天会回来，在这坐一天了。”
　　“爷爷，我有吗。”
　　这个夜晚，依旧没有手机，依旧没有电脑，依旧不能安静，少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老爷子老太太那里传来的京腔也没有打扰到他。他想画梦露意淫一下，可惜没有那么大的纸，无奈之下，画了草帽路飞，这个时刻追逐着ONEPIECE，一心想当海贼王的男人如今怎么样了，其实最喜欢的还是索隆，有点天然呆，纯路痴和自己一模一样，山治也不错，毕竟能说出：“能原谅女人撒谎的才是男人”这样的话。少年脑海里一瞬间闪现出了各种动漫人物，银魂的joy4，**里的L和月，火影的鸣人，卡卡西，宇智波鼬，还有面具男你特妈到底是谁，死神的一护，朽木白哉，卡卡罗特，贝吉塔，星矢，紫龙等等等等。其实呢一开始最爱的是樱木花道，到后来就变成了三井寿，这中间真的有一段很长的故事要讲，至于后来怎么又变成那个抠着鼻屎的天然卷，那又是更长的一段故事了。
　　很久以前严昊俊和林天守着金太阳栏目，每天6点半必看灌篮高手，湘北打海南的时候，樱木哭了，林天哭了，他也哭了，只是后来林天篮球打得很好，而自己毫无运动细胞可言。
　　多年以后，再聊及此，林天说，男孩子为心爱的事情流泪原来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时下安徽电视台里播放的是猛兽侠，这款变形金刚的续作，当初也是追的热火朝天，现在倒是觉得画面太糙，猩猩将军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严昊俊曾经一度狂热于武侠漫画，不是因为他爱看，而是因为他爱画，但终因技术不到家，思想上太幼稚，还有懒而被搁置了，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搞的梦，梦见了一个一袭青衫的剑客，站在高山之巅。
　　猛地他转过头，对自己说，“我是花果山水帘洞齐天大圣门下首席大弟子木头。”
　　耷拉着耳朵，惺忪着的睡眼这是他的狗剑客吗。
　　第二天一大早，少年抱起木木，亲昵地对它说了声谢谢。
　　学校的生活仍旧让他乐得轻松，两个星期的相处，和该熟识的人已经差不多都熟识了，可以叫出一些人的名字了。
　　严昊俊开始给他们讲起花木兰的故事，他以为会迎来这群猥琐男生的集体膜拜，结果被说了缺德，少年当时很纳闷，这他妈不是自己上初中听的第一个黄色小笑话吗。
　　一旁的冯益达就说了，“严昊俊，你这么缺德，你是不是经常掀别人裙子”。
　　听到这里，少年本能地说句，“草你妹啊。”
　　说完之后，一群人都乐了，一个很浅显的原因是当时草还不够流行，大家骂人都是用更直接的尻你妈之类的，更深层的原因则是这个冯益达真的有个妹妹，而且和他们一班，名字叫做冯益萍。
　　“我也草你妹”“我也草你妹”
　　自此，这句几年后出现的草你妹，很快的成为了班里的流行语，也成了冯益达的梦魇。这话大概也传到了罗娟的耳朵里，所以她说他很坏。但是到了电脑课上，她仍旧缠着他玩警察抓小偷，他在红色警戒里挑落完一众男生，仍旧可以很轻松地追上他。21岁的严昊俊在这群14岁的年华里俨然成了最耀眼的人，班级里有个子很高的人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他，他不知道那种情绪是害怕还是别的，他知道自己该收敛一下，在这混杂之地。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一个人有意无意静悄悄地过着。
　　很久以前有一个姑娘说，我现在很好，不想被打扰。
　　严昊俊觉得现在就是这个样子，那么她该和自己一样有所期待。
　　这个星期告别了有理数，迎来了整式，告别了，我是吉姆，这是韩梅，我是李磊，这是莉莉的日子，严昊俊写下了许多年后的第一篇初中语文作文。
　　广播操的第三四节，几遍之后已经做得足够熟了。音乐老师教了在希望的田野上，美术老师开始们画起人物肖像来，是不是太快了些。
　　少年时时刻刻不忘训练自己的木木狗，只是雄心万丈的拿起画笔，又放下了许多次，有的是时间才会这样吗。
　　在课堂上，严昊俊觉得有女生在偷偷看自己，这让他得意。
　　木头一定长大了不少，虽然才一个星期，但是也有一个星期了，喊它的名字也知道跑回来了。
　　这个周末林嫣该回来了吧，他已经很想她了呢。
　　果然林嫣在他期待的时间里出现了。
　　少年突然说：“这条狗是一条有故事的狗”
　　女孩便接着问：“有什么故事”
　　“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说的，以后就知道了。”
　　然后她就没有接着问下去。
　　“哦，对了，上个星期我要回来，我妈不让，我要去找爷爷告状。”
　　“你妈是为你好，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要不要，在那，小姨把我管死了,都不让我看电视”
　　“嗯，那去找爷爷告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