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起》严昊俊

18、风儿青涩的课堂

　　甜美的时光过后，上课铃声再次响起，语文课便静悄悄地来了。
　　进来的是个短小精悍的中年人，坦白说姓张的老师那精气神和小平同志颇有点相似，写的也是一手好字，少年对他很是喜欢。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张老就开始上课了，翻开语文书目录讲解一下本学期上课流程，便开始了第一课的讲解。
　　少年恭敬地翻到了第一课《在山的那边》，几秒钟过后他便彻底沉沦了。果然还是这些浅浅暖暖的文字动人的情感更适合自己，从上了大学，便觉得被世俗那些机械的东西束缚许久，这或许又是上苍给予的恩赐，属于自己的瓦尔登湖畔。
　　小时候，生长在平原的严昊俊常扶着窗口痴想：
　　山那边是什么呢？
　　妈妈给我说过：海
　　好久没有想念过的小时候，小时候常梦想仗剑走天涯，成为盖世英雄。山的那边是海吗，山的那边依旧是山，山顶又是什么样子，大海又是什么情怀。
　　林天说：山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一个男人站在山顶的时候，才能逍遥自在，俊啊，有空我们一起看看大海，爬爬大山。
　　这个有空以前被搁置了，现在却比曾经更加残酷的，永远被搁置了。四十五分钟上课时间，还有那微不足道的十分钟休息，这些一瞬间在少年的思念中被抽干。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这一科的周老师看起来像是一个狠角色，少年对他很难有喜欢的情绪。
　　他比之张老，效率更甚，写下周志金这三个字后就开始上课了，对于英语这舶来之物也不介绍，翻到英语书后面就让同学跟着他读单词。
　　my,name,is,clock,I,之流的开始在一群少年嘴前晃悠。
　　当读到ZEROONETWOTHREEFOUR这几兄弟的时候严昊俊开始乐了，因为心里老想着喊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他让跟着读二十分钟，便让学生自己练习，新鲜的是语言，并不是词语，孩子们并不能如同习惯并喜爱网络语言一样对待英语，当听到罗娟把girl读成狗的时候严昊俊笑了，然后用最微弱的声音向她传递信息，girl不是狗，她羞涩地看了下少年，又狗狗了几句，学习非一早一夕之功，严昊俊又想到了那句话，来日方长。待少年们读完之后，周老询问他们哪个单词不好读，有同学便小声嘀咕，哪个都不好读。无奈之下，周老便又开了金口同这群少年念着这几个简单字母组成的简单词语。读罢之后，嘱咐他们课下练习，并说明下节课点名找人读，然后开始讲解各个单词用法，词义等，在讲到NICE的时候，放学铃声如期而至地响起，严昊俊自语道果然NICE，旁边的罗娟听了小声问那意思？
　　得了老师的允许后，小男孩小女孩们蹦蹦跳跳地便拿着书包冲了出去，拥挤地奔向教室前的那一堆自行车里。窗外熙攘的这一切，少年内心更显平静，以前老想着第一个出去，现在希望看着他们出去，教室里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了，他意识到自己也该走了。
　　书平静地躺在桌子上，保持原来的干净。
　　下午的地理课，来了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这是几个老师里严昊俊唯一一个有印象的，当初年少不知道，心想丫一定是托关系进来的，挂着个副校长的位子，就教几节毫无技术含量的地理课。不过人还不错，篮球打的也不错，也挺能扯。他记得七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前，他曾说过“没有一个人地理期末考试考及格”。这话照严昊俊现在的理解就是犹如大学里某位资深学长对你说某门专业课有高达九成的挂科率。事实呢，没牵扯到洋流气候经纬的初中地理一点都不难，只不过和生物作为副科，由于考试大纲没有做任何要求，这对好基友还未出现在师生心里就先打完酱油领了便当，不被人重视罢了。
　　但是后来严昊俊凭借对祖国大好河山，各地矿产，人文的浓厚兴趣取得了61分的骄人成绩，满心等待他的表扬时，丫连这个事连提都没有提。他心想好歹自己打破了这么牛掰的神话，你好歹也给点意思，大家讲道理嘛，对此，少年自然是耿耿于怀良久。
　　不过现在，该消遣的时候就该消遣，少年百无聊赖地翻开地理书，三江平原是黑龙江，嫩江，松江还是松花江，这个绝逼要弄清楚。正回味着这些曾近乎被遗忘了的百科知识时，严昊俊突然听到一句很刺耳的话。
　　“地理这课啊，我教几年了，还没人考及格过。”
　　“心好累，**到底教了多少个班，教了多少遍，难不成从一开始就是忽悠初一的小朋友吧。”
　　当下层的同学们正诧异于这门独特学科的魅力，内心开始蠢蠢欲动时，他又开了口说：“地理是副科，大家可以不用认真学，平时不考，不用担心，但是上课不能说话，可以做作业。”
　　“我草，心好累，不带这么玩的，本来是有好多人可以拿八十分的，不行，扶我起来”
　　少年很明显地感受到罗娟微张的小嘴松了一口气，刚才有什么奇思妙想了吗。然后的然后，地理老师韦少便开始像复读机一样复读书上的内容，而少年则继续自己的百科知识。
　　下课了，下午的天气很好，有些微风，于是少年勇敢地走出了教室，坐在栏杆上享受几分钟另一种安宁。
　　看来头发还是要再长些再长些，那些像丝绸一样的东西要是不时不时地打在脸上就显得人太肤浅。归属于一楼的初一同学们，大概还没有找到自己要呆的老地方，整个一层并没有几个人出来观光，眼前走过的却有诸多人，可惜并不是同自己一样看风景的，那是要去上厕所的，步履有点匆忙。看着她和他脚底下绣花鞋和布鞋，纯真青涩地有些难堪，少年脚下的也是黑色布鞋，他喜欢纯真，却从未欢喜过青涩，青涩这个字眼影响了他太多，他向远处望去，那是曾经呆过的班级，自己注定是要回去的，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需要完成。抬起头看向左边，那是二楼的三楼的，四楼的，探出头的男女，现在大概要称他们为学长，比之自己教室里的那些更青涩的脸，多了一份从容也多了一份躁动，青春的种子在他们身上总长大了些，他们年纪之中更长些的有的已经十六七岁了吧。生理上已经足够成熟了，心智却还差许多，在这个信息还比较闭塞的年代，一切仿佛需要更久的岁月。
　　信息课来了，大家都在讨论信息这玩意是什么。罗娟也趁着空子说，“严昊俊你知道信息是什么吗。”
　　少年打了一个小主意，淡淡地说，“不知道，是什么啊。”
　　她莞尔一笑，“就知道你不知道，是电脑，你知道电脑是什么吗。”
　　少年再次淡淡地说，“不知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知道啊，我跟你说哦，电脑很好玩的”
　　严昊俊眉头一皱，这时段家里都有电脑了，不一般啊，难道自己勾搭上白富美了，不禁邪恶的笑了。
　　“咦，你笑的好贱啊。”
　　少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啊，这女孩子说话怎么能这个样子呢，自己笑的真有那么贱吗，有那么猥琐吗，女孩子怎么知道贱这个字眼，难道低估了这个年代，他们并没有想象的这么纯洁，可就是那么纯洁啊，严昊俊的大脑开始以365π每秒的角速度飞快旋转。脑袋转了36圈后，少年终于给了自己一个交代，贱这个字好像在这个年代挺火的，男生经常和女生对骂这种的，这个词不好听，但是你骂一个女生贱比骚要好那么一点，不过说多了还是可以把别人弄哭的，毕竟脏话总有那么多杀伤力的。
　　“我们不说这个，我不笑了，你玩过电脑吗。”
　　“啊哦，没有。”
　　少年突然就纳了闷了，“那你怎么知道很好玩呢，我都不知道。”
　　“我听我姐说的，我姐在合肥上大学，她说电脑很好玩。”
　　“哦，明白了。”
　　“你有哥哥弟弟吗。”
　　“没有啊，你问这个干嘛。”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有个小姨子就更好了，虽然没有小姨子，但有个大姨子也可以凑合，当然严昊俊没办法把内心逗乐的肮脏想法讲给纯情的女儿听，只皱了皱眉头说：“随便问问啊。”
　　少女只觉得从来没见过爱皱眉头的小孩，不到20岁，额头上就该有个王，又问：“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啊。”
　　“没有，一个都没，独生子女。”
　　“为什么一个都没啊。”
　　严昊俊没料想到会和少女扯到这般，眼看就要扯到自己不爱谈论的大人世界，心里已有点尴尬。
　　“这个有时候很难说，有的父母可能想法不同，就我的父母啊，他觉得养小孩比较麻烦，所以就只要了我一个，明白吗”
　　“不明白，为什么觉得麻烦啊。”
　　难道刨根问底是女人的毛病吗，《加菲猫》里有一段是讲，加菲和欧迪无意中走失了，被卖到了宠物店，加菲很痛苦，担心主人乔恩会思念它成伤，但在一个清晨，乔恩走进了宠物店，老板上前询问需要买宠物吗，他看见了加菲，意外之喜，立刻把加菲再次买回去，一家团圆，皆大欢喜。故事的最后，那只世界闻名的肥猫在日落下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永远不会去问乔恩，那天他为什么会走进宠物店。都不知道，大智若愚，皆大欢喜吗。
　　“好了，不问你了，哈哈哈。”
　　世界上有一种格外的幸福是当你盯着一个女孩子胸部的时候，她全无所知地在那里咯咯地笑。说句很好听的实话，这位姑娘很有潜质。
　　信息老师在千呼万唤中走出来，他的摸样倒是新的，严昊俊不是以前没见过，只是就教了一学期，一个星期就一节课，想记住都难。自我介绍后同学们得知他叫陆斐。少年觉得他浪费了一个好名字，因为他那老实巴交的模样不像是一个海上男儿，不可能成为那个叫做海贼王的男人，寻找的也不会是ONEPIECE。
　　他半掩琵琶的说了一大堆东西，奇怪的是严昊俊对这些一点都不知道，这确实介绍的是计算机啊，自己大学学的也确实是信息与计算科学这个专业啊，一定哪里有什么不对。
　　一大段天方夜谭过后，这节令广大同学期待的课悄然结束了，用罗娟的话说就是当梦落空的时候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最后一节生物课，老师姓刘，法号虚空，是个光头。
　　少年又普及了一下百科之后，第一天的上学时光华丽结束了。
　　严昊俊慢慢吞吞向前蠕动地时候，被一群人推着走的时候好像又被拉了一下，是错觉吗，并没有在意。
　　骑着自行车像少年啦飞驰到了家，看到爷爷和林爷爷在树下纳凉，二老冲他一笑说，回来了啊。
　　少年进了屋，一看快六点了，奶奶这边便问起，“放学怎么那么晚。”
　　“嗯，以后也是这个时候回来”
　　“哦，那往后就这个时候做饭，饿了没。”
　　少年忙说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