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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章 ...

  •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噢——新年!新年了!”电视屏幕上那个长着张狭长马脸的男主持煽情地倒数,然后和场下的观众一齐挥手欢迎新年到来。

      无聊!房薇索然无味地看着那些放大的笑脸,按下了遥控器上的“静音”键。房间里顿时静下来,房薇冷眼看着屏幕上的一张张脸,夸张地笑着,一个个嘴唇飞快地翕动,好像一部滑稽的默片。新年的钟声响起时,她竟然觉得格外刺耳。都说新年是新的开始,真的吗?不知道新的一年里,她的生活会有怎样一个新的开始……

      吃过年饭,看一会儿电视后,家人都已经睡下了,十点准时睡觉俨然已经成了不成文的家规。就算过年,家里好像也并没有额外的热闹,只有她一人独自守岁。她从搬回家的头二天就开始盼望开学,虽然她不是好学生,可是学校里,至少她和大学是平等的。在自己家里却仿佛低人一等,永远抬不起头,真是种怪异的感觉。其实这些年她也已经习惯了,至少她认为自己习惯了,可是今年怎么又会觉得分外刺心?放假前,她不是一直盼着过年的吗?

      照惯例,零点过后是要放鞭炮驱邪纳福的,户外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已经争先恐后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客厅的桌上有一挂爆竹,一定是奶奶准备的吧。房薇穿好棉衣,拿了爆竹走下楼,才找了根干枯的树枝把爆竹绑好,却想起没有带打火机,只好又折回来。

      桌上没有,她不耐烦仔细去找,下意识里也是不想惊动了家人的睡眠——虽然这种喧闹的夜很少能真正睡好。从爸爸的烟盒中抽了一支香烟,在厨房里用煤气炉点燃后,房薇走下楼去。

      烟头在清冷的夜晚显出黯黯的样子,仿佛快熄灭,房薇试了几次,都没点燃爆竹的那根引信儿。弹掉顶端那截灰白的烟灰,凑到嘴边试着吸了一口,黯黯的烟头蓦地闪出温暖的红光,同时苦涩的气息也呛进房薇喉咙,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点燃爆竹的引信儿,看着那一挂红色的小纸筒在闪亮的火光中炸成一朵朵喜气的纸花,四处飞溅。

      希望全家健康平安!她低下头,双手合十默默地许下心愿,还有,也希望他能够健康平安!心念蓦地一动,想起那晚他认真的语气——“今年许愿时,记得加上我吧!”

      指间淡淡的烟草味道萦绕在鼻端,好像他的味道!眼前的景物怎么突然间都变得模糊起来?夜风吹过,脸上如千把小刀乱割一样刺痛,房薇伸手一摸,居然摸到潮湿的水渍。她……流泪了?这半年,她好像越来越爱流泪了!她还在望着手掌间的泪渍怔忡时,棉衣口袋里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

      应该是哪个同学传来的新年短信吧!托黄瑾的福,自从给了她手机号后,不时就会收到一些昔日同窗的“信”骚扰。

      震动持续着,从她手忙脚下乱地自口袋深处掏出电话,仍然没有断。她知道是有电话拨进来了。

      “喂?”
      电话那端隐约传来阵阵欢呼和喧哗的锣鼓声。

      “喂,听得到吗?请说话!”四周爆竹的声音委实太闹,房薇努力把电话贴近耳朵,用手紧紧塞住另一侧耳朵,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薇,新年快乐!”清醇的男声听起来感觉很遥远,“你感冒了吗?声音怎么会闷闷的?”

      是他,是他!房薇的心跳蓦然加速,眼泪再也忍不住,哗拉一下全部涌了出来。

      “我没事……我今年……许愿时……有记得把你加进去……”她笑着一边说,一边拭去腮边更加汹涌而出的泪水。

      “谢谢!”杜渐稍微停了下,轻轻说道。

      “你在哪里呢?听起来好像很热闹。”房薇迟疑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却又贪婪地渴望听到他的声音。

      那天从杜家出来后,她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大圈,最后拿了些行李直接回家。而他,也没有再联系过她。他说过寒假时要去一趟英国的,那么现在,是在那边吗?

      “我在唐人街,这里……的确是很热闹。”杜渐的声音里隐约流露出些许寂寞,“可是,你不在我身边……”他轻喟,后面的话被淹没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

      “渐,我那天不是故意丢下你……我只是……”房薇突然有向他倾诉一切的欲望,那种急切的冲动,到头来竟无法用一句完整的话表达出来。

      “没关系,等我回来……我有很多时间听你说……早些休息,晚安,我的爱!”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激动和无措,杜渐轻吻了一下电话,收线。

      唐人街啊,那里会是怎样的一番风貌呢?房薇怅然若失地望着无边的夜色,仿佛在遥远的天际,那群灿烂的星子间看到杜渐温文的笑脸。

      大年初一、初二、初三,一连三天,都有亲戚川流不息地前来拜访。说好听点儿是联络感情;说白了,一年到头压了一箱子的八卦,趁着这几天交流一下罢了。

      “小薇都长成大姑娘了,马上要毕业了吧”

      “小薇有21岁了吧,谈朋友没?不如改天小姨给你介绍一个……”

      “打算读研究生吗?听说现在不好找工作呀!”

      “读书读得好,终究不如嫁得好!”

      ……

      八卦到最后,话题总会莫名其妙地偏离到她身上来。看着父母暧昧不明的态度,那种尴尬的敷衍,房薇知道,自己在那一干亲友心中,依然还是当年那个闹了个大笑话的顽劣女孩。

      初四一早,她破天荒起了个大早,背着一只小包悄悄出门。今天,听说叔公一家都会过来,三代十余口人呀,全涌到家里那七十平方的房子里,可以预见家里今天想找一处插针之地都难如登天了。三婶又是那种狂热的红娘发烧友,话题……只怕还是会围着她转吧。房薇皱眉小声嘟囔了几句,戴上手套,仍觉得冷,后悔没把那只小暖包找出来带上。往年,一到冬天,她干脆就把暖包放在口袋里,走到哪带到哪,寸步不离;今年,唉,那个人的体温一直温暖着她,哪里还会想到有用到暖包的时候呢?

      路两旁的梧桐早退去了满头黄叶,光秃秃的枝桠古怪地伸向灰色的天空,偶尔一两只寒鸦掠过,说不出的萧瑟。这样的天气,要去哪里打发这一天时间呢?房薇漫不经心地走到车站,这才发现之前好像根本就忘了考虑这个问题。

      一辆709公车开过来,车上只有寥寥几人,房薇没多考虑随手摸出一枚硬币投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过年期间马路上的车比往常少了许多,公车司机肆无忌惮地享受着飙车的乐趣。这是这个城市的特色,公车跑得比出租车快。看着马路两旁的景物以惊人的速度后退,房薇将车窗拉开一线,刺骨的冷风倏地从那丝缝隙中射进来,仿佛也吹散了她心头的郁闷。她眯起眼,看着车窗外渐渐熟悉的景色,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班车是环形路线,她好像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上车的那个起点站。

      转回头正好迎上司机讶异的目光,她笑笑,拎起手袋下车。

      不过十点钟而已,一天,连一半都还没过去。从未发现,一天原来竟可以这样漫长呵。听说英国和这边是八小时的时差,现在他应该正在睡梦中吧。不知道会不会梦到她呢?房薇低着头信步向前走着,一边胡思乱想。

      刚出炉的面包那种热腾腾的香气突然钻进鼻端,房薇使劲地嗅嗅,下意识地四处张望,想找出香气的源头。从早上出门到现在,水米未曾沾牙,着实有些饿了。

      鹅黄色的招牌跃入眼帘,招牌上\"香特丽\"三个花体字饱满得就像刚出炉的小圆面包。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她扭过头看看马路右边,果然是东操。她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惊讶也就是那一两秒的事,她实在不屑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何况她本来就没有明确目的,走到哪里都无所谓啦!热烘烘的甜香勾引着她胃里的馋虫,房薇走进明亮的店堂,挑中了架子上最大的那块“黑森林”蛋糕。

      “要点热饮吗?”系着花围裙的小女孩麻利地给她包上蛋糕,一边笑眯眯地问道。

      “呃,有热可可吗?”房薇抽抽鼻子,好像闻到了可可的香气哦!

      “蛋糕啊,配着红茶吃比较香呢……”清醇的男声突然在脑海中闪过,是杜渐,他喜欢用红茶配蛋糕,那个吃什么都不挑剔的家伙难得有如此坚持原则的时候,所以那句话令她印象深刻。为什么他会那么执着于这点细节?房薇忍不住想试试他钟爱的口味!

      “麻烦你等一下!”房薇喊住小女孩,“那个……请问这里有红茶吗?”

      “啊?红茶……有的,请稍等!”小女孩一怔,然后笑着闪进料理间。

      坐在东操的篮球场边,房薇咬了一口蛋糕,慢吞吞地撕开便携纸杯的盖子。清冽的浅褐色液体蒸腾出热乎乎的香气,房薇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

      淡淡的苦涩让房薇忍不住皱了皱眉,勉强咽下去后,一阵奇异的香气缓缓从喉部开始,在整个口腔洇开。

      这个--就是他喜欢的味道吧!房薇闭上眼,用心去分辨味蕾上每一丝不同的变化,脸上慢慢浮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把你微笑的甜
      变成随心携带的照片
      匆匆挥别
      爱却牵牵系系千里远
      闭上眼就听得见不更改的诺言
      听听我的心跳
      说见面真好用想念拥抱
      看看你的微笑像阳光照耀
      梦想又被点着……”

      不知哪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房薇隐约听清了几句,嘴角的笑纹越发漾开。

      “小薇?”上升八度的音调充分表达出来人的惊讶。

      “嗯?”房薇一早听到有脚步声走近,懒得睁开眼睛,没想到竟会是熟人,不由微诧地抬头迎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阿乔?怎么会是他?她坐在地上,仰视着那个遮去她一方阳光的身影,脸上的微笑不及褪色,僵在嘴角。
      “我……可不可以坐下。”不过是在家呆腻了出来散散心,哪想到居然会这样好运气遇到她,阿乔开心地眼睛晶亮。

      房薇将脸偏向一旁,不置一词。那天莫名其妙挨了杜惠琴一巴掌,固然令她屈辱到极点,可是,对阿乔,她竟不再似以往那样耿耿于怀。只听过“情到浓时情转薄”,难道恨也一样?或是看透了这些年,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也一样过得不好?还有那个半路杀出来的未婚妻……房薇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根本理不清自己纷乱的心思。

      “有些话,这些年一直想告诉你,但没有机会说。我也试过找你,可是高中毕业后,你就好像突然消失在空气中,直到有一天,小哥在MSN上提到,他任教的学校有个女孩也叫房薇。”阿乔看着操场尽头的一排梧桐,目光悠远,好像完全沉浸在回忆中。

      房薇静静坐在旁边,没有应声,也没有走开的意思。过去,她一直不想追忆,因为回忆总会在她未愈的伤口上再插一刀,令得伤口越发狼籍。但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保持着缄默,任阿乔想想说说。

      “每次上完课,小哥都会上线和我聊聊,说说你在课堂上的表现,说说他对你的观感……”他总是尽可能想知道得更多,但小哥却总是公式化的说那么几句,被逼烦了,就会用些犀利的问题反诘几句,让他张口结舌,不得不黯然下线。

      “之前,甚至更早,在中学时,我就对小哥提过你,所以,他对你,对房薇这个名字应该不会太陌生。可是,聊得时间越久,我就越怀疑,小哥口中的小薇,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薇吗?为什么会变了那么多?”不止他怀疑,连杜渐也怀疑是否同名同姓搞错了,所以才会拿陈晔偷拍的照片扫描传过去让他认。

      原来,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她的存在呵,在遥远的从前,那些天各一方不曾相识的日子,她就以某种形式介入了他的生命……房薇支着下巴,目光有些迷离。这,算不算是一种缘份呢?

      “后来,小哥在线的时间越来越短,提起你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只道他忙……”阿乔苦笑,那段时间应该是小哥和小薇坠入情网了吧,“没想到,小哥的动作那么快。呵,这一点,他真的很像杜家人!”

      杜家人?像吗?想起杜惠琴,房薇的嘴角轻轻扯了扯,如果以她为参照物,那——还是算了吧!

      阿乔随手捡了块小石头在地上划来划去,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涩道:“你一直,一直以来都没喜欢过我,对吗?”他的声音低哑,有显而易见的失落和伤感。

      房薇转过脸,头一次正视他,白皙的脸上仍是波澜不惊,“我以为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知道高中时,我为什么会那样?”阿乔咬牙道,房薇的冷静莫名地激起了他的怒气。

      “你无聊!”房薇飞快地接过话茬,平静的语气中蕴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

      “你也知道生气吗?”阿乔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意外发现她终于流露出熟悉的急躁面目,令他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我们从小同学,一起升入同一所初中、高中;一起上学、放学;一起打球、看电影……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偏偏看不到!”阿乔忍耐地闭闭眼,将沸腾的情绪压下去,“算了,我知道你感情一向迟钝,所以我也不怪你,只要你仍当我是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哥儿们,我可以忍,也可以等下去,等到你开窍,等你发现我的感情!”阿乔的目光牢牢盯着房薇的侧脸,终于在她原本平静的脸上发现一丝波澜。原来,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无情啊。

      “你从没告诉我这些。”她有些狼狈地低下头,轻轻叹气,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直到你那天帮芬琪传情书,你知道那是一封情书对吧?”阿乔的眼神犀利地扫过来,根本不用她回答,已经找到了答案。“你永远也体会不到那一刻我的绝望和痛苦!”他轻轻地低喃,“自己最心爱的人,却一心想将别的女孩子推给他,那只有一个答案,她心底其实根本不在乎他!”所以他才会有那种强烈的遭到背叛的感觉,才会一瞬间从天堂跌进地狱--那封信,拆开的刹那,他曾经以为是她亲笔写的——他忘了她和芬琪有多要好,好到两人的字迹都该死的相似。

      “所以后来被班主任发现时,当芬琪否认时,我也默认了芬琪的话。”阿乔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你猜得到为什么吗?”

      房薇看着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因为你伤了我的心,我也要伤你的心!”他苦笑着靠近她,“私心里,我也希望这件事能点醒你,让你发现我是喜欢你的。可惜……”

      “可惜你没想到事情会闹那么大!你没想到你母亲会在学校门口拦着我大骂不要脸,你没想到我会被勒令在全年级师生面前公开检讨,你更没想到这件事对我的伤害有多大!”房薇一口气接下去替他说完,“你永远只想到自己的感受,从不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想想。”

      “是,你说得对。我是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可是当时那种情形,完全失控了,我又能怎样?”阿乔苦笑着将手里的小石子扔得老远,好像想把心中的不快也一并抛掉。

      “你可以选择去找老师澄清,你也可以选择告诉我真相,至少让我当个明明白白的替罪羊,你还可以告诉你愤怒的母亲事实并没如她想的那般不堪!可是你选择了沉默和逃避,高考都等不到你就逃到了国外!”房薇嘲讽地说道。

      “那样有用吗?你已经受到了伤害,难道还要把芬琪也拖下水?”阿乔虚弱地反诘。

      “我以为我已经帮她背了太多黑锅,没想到时至今日你居然还会这么说。”房薇冷笑,“我只是想要一个公平而已,居然这么难!因为不想让她也受伤害,所以活该我去承受所有的指责,为我从未做过的\'丑事\'被大家嘲笑,甚至连我的家长也要连坐,一同承受老师们鄙夷的目光,这样就好了,这样就是把伤害降到了最低是吗?”喊出来可能真的好过些,当她愤怒的声音被吹散在北风里,所有的委屈、苦楚好像也在刹那间随风而逝,只留下深深的疲惫。

      “其实,老师心里早就明白,情书是芬琪写的,对不对?因为写信的是她,收信的是你,你和她都有着冲刺一流大学的实力,你和她都有着老师们忌惮的家庭背景,所以最后,背这个黑锅的人,注定是我!老师故意把事情闹大,是想给你们一个警告,同时也为了杀一儆百,那时偷偷早恋的,好像还有几对都是成绩不错的资优生,对吧。”沉默了良久,房薇淡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这些事,是她这几年来慢慢想通的。

      “你怎么会知道?”阿乔震惊地看着她,这些内幕,也是高考过后他偶尔听到母亲和老师的一次电话提起的。但小薇,怎么会知道这些?

      “本来只是推测,现在,谢谢你肯定了这个结论。”她平静地说,清亮的眼眸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不知所措。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薇真的变了。高中时的她乐天开朗,常常因为讲义气而毫不犹豫地当出头鸟,可爱但不成熟;眼前的她,真正成熟了,懂得维护自己的正当利益,却为什么让他感觉那样陌生?这样的小薇,和他这几年来心之所系的女孩,是同一个人吗?头一次,他看着熟悉的脸孔,感到无法拉近的距离!

      “如果这些年,一直让你感到不安的是这些,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开开心心享受自己的人生。”房薇沉默了半晌,终于绽开一个极浅的笑容,“关于过去种种,我虽然无法体谅,但可以原谅。未来……让我自己选择吧!”

      “我们曾经是那样青梅竹马的一对,到头来,却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对吗?”阿乔失落地自语,虽然亲耳听到她说原谅,但为什么心里会那么痛?

      “很高兴你终于想通了。”青梅竹马又如何?谁说青梅一定要配竹马?感情,终是讲个门当户对的呵!她,高攀不起!

      “难道你一点也不生气小哥的未婚妻?他一定从没提过这件事吧。”阿乔试探地问。

      “我只听到他说,他选择我!这还不够吗?他清楚地说了,他选择我!”房薇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技巧地回答。

      “那当天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掉?难道不是生气?”

      “我是生气,是生令堂的气。至于阿渐,你不觉得我拉着他一起跑掉是件很愚蠢的事?至少,令堂是他唯一的亲人,而且当天并没有开罪他。”她会跑开,是因为她要静静地想清楚;同样,留他呆下去,也是为了让他看明白想清楚。她当时这样想,现在也仍然认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阿乔默默地看着她,半晌,终于笑了,“小哥和你,真的比较适合在一起!”

      “对不起!”他郑重地说道。

      “我接受。”她扫了他一眼,淡淡笑道。

      “我想,有你陪在身边,小哥他会很快乐。”阿乔很感慨地说道,“仔细想想,艾琳和你旗鼓相当,其实你真没什么胜算。唯一的不同,她是温室里的娇兰,而你,是荒原里的蔷薇。”

      “那不是挺好吗?太娇贵的花儿,杜渐应付不来呢!”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嗤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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