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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   杜惠琴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说不出的舒服。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到门口时停顿了一下,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想出去就出去吧,在自己家里没必要搞得像做贼一样。”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阿乔,她情不自禁地拧眉,淡淡地冷嘲道。这孩子回来都快半个月了,天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难得今天不出门,还以为转了性,没想到终究是在家呆不住呵。

      “那……今天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阿乔咬咬牙,好像和谁赌气般,倏地一转身走了出去。
      大门“咣”的一声合上,杜惠琴的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这个孩子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怎么偏偏就连半分她的脾气也继承不到呢?永远那付阴阳怪气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气。她恨恨地一击软椅扶手,长叹一声。杜渐虽然天性平和淡定,但骨子里毕竟还是杜家人,倒比阿乔更合她的心意。如果,阿渐是她的孩子,那该多好!她惆然地看着客厅彼端,那个精品柜里放着的香水,晶莹剔透的水晶瓶在灯光的映射下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单看这些细节,阿渐就远胜过阿乔何止千倍。

      “喂,阿渐,我是姑姑。”拨通电话,听到那个清朗柔和的男声,杜惠琴心里郁结的不快不觉竟一丝丝消弥无形。“晚上过来吃饭吧,有空吗?那就说定了!”

      杜惠琴收线,想了想,又拨通另一个电话。

      “艾琳吗?晚上有空过来陪阿姨吃顿饭吗?如果你有约会,那就别勉强……啊?没事啊?好,那我等你哦!”前几天,老艾又和她暗示过艾琳的婚事,阿渐上次居然那样不留面子。杜惠琴端起骨瓷茶杯,轻轻吹开茶水上的沫子啜了一口。不管他打着什么荒唐主意,她都会一力促成此事,大哥就剩这一点血脉,她当然要他过得好!杜惠琴垂下眼帘,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房薇把公寓里好好清理了一遍,不用的东西全部打成包,放在一旁。快过年了,学校已经封校,她这几天也打算回家了,正好一并带回去。

      “小薇,晚上带你去见我姑姑。”杜渐拎着一袋水果走进来,从背后偷偷香了一记,吓得她哇哇大叫。

      “今天?”房薇情不自禁地缩缩肩膀。

      “她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吧。”杜渐轻轻环住她的肩,“迟早是要碰面的,难道你躲一辈子?再说,也没什么好怕的啊。虽然她脾气不好,但总不至于为难一个晚辈吧。”

      房薇为难地看着他,咬着下唇,心里左右摇摆不定。

      “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杜渐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边轻声在她耳边低喃一边俯下头去吻她。

      “每次你都这样拐人家!”房薇笑着将脑袋别过去,“好了,答应你啦!别闹,我还得去找件合适的衣服呢。”

      杜渐笑呵呵地放开她,“给你半个小时。我们还要去买点东西才好呢!”

      房薇笑着将他推出门外,阖上门不觉轻轻叹了口气。见家长,这算是肯定了他们的恋情了。为什么她会莫名地觉得心慌呢?

      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她不禁暗笑自己神经过敏。简陋衣柜里只有几样素净的颜色。那些鲜艳的色彩曾经是高中时的最爱,不过三年而已,现在想起来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那样遥远了。她看了半晌,拿出件月白色高领毛衫换上,外面罩了件苔藓绿的呢子中长大衣。也好,这样冷清的颜色,怎么搭配都中规中矩,永远显着稳重不轻佻。

      房薇换好衣服,从阳台上探出半个身子看看对面的窗口,杜渐还在忙着什么。她走进房间,静静坐着等了片刻,终究是心里有事,烦躁得一刻也难平静下来,便拿了柄木梳,慢腾腾地对着镜子刷起齐背的长发。

      她的头发虽然柔顺但过于纤细,风一吹就乱蓬蓬纠结在一起,是最不适合留披肩发的。她将头发梳理清爽,在脑后编成一只麻花辫子,拿黑色的缎带扎牢。冬天的阳光不复毒辣,她的肤色也由健康的浅麦色恢复成原本瓷样的白皙。虽然素面朝天,但晶亮的眼眸和微微泛出绯色的双颊却流露出这个年龄特有的娇艳。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那种惯有的稳重和力道,一听就知道是杜渐。

      “准备出发了!你好了吗?”

      “来了来了!”房薇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梳子,随手抽出一条围巾绕在项间,转身出门。

      “啧啧,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不点通!连选衣服都这么搭!”杜渐斜倚在门边,见她出来,眼前一亮。

      “什么‘不点通’?这样乱改人家的诗,李商隐会哭的!”房薇点点他的鼻尖,失声笑道。

      “别管古人了,我们快走吧。姑姑不喜欢人家迟到的。”杜渐自然地揽住她的肩,一齐走出去。

      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公寓楼前那棵硕大的梧桐树后慢慢转出一个人。

      还说什么考完试一定会有机会和小薇见面,还说一定会让他们好好谈!他已经一连等了好几天了,却连一个空档也找不到!小薇的时间,几乎每一秒都被占得满满的!阿乔愤愤地一拳砸在梧桐树干上。

      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房薇已经发现,杜渐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他很少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日常穿的衣服虽然质地手工都很讲究,但也不是那种贵得没天理,动辄上千的所谓名牌。他低调含蓄得近乎不食人间烟火,就像是一杯温度正好的绿茶,那样淡淡的吸引着周遭的人,却从不给人带来一丝压力。所以,当房薇站到一处装饰豪华的别墅门前时,若不是他一直牢牢牵着她的手,她几乎疑心自己走错了地方。

      门外的小庭院里沿着矮矮的篱笆种着一片金红色的绯衣草,在万物凋零的冬日格外醒目。院子里靠窗的角落斜斜栽着一棵老梅花,淡黄的花朵星星点点缀在虬劲的枝头,散发着脉脉幽香。单看庭院,已经是气势不凡,屋里是何光景,隐约也可以推想出一点了。

      “这……”她犹疑地抬起脸看着杜渐,指着眼前的别墅,“是你姑姑的家?”

      “嗯。”杜渐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伸手按下门铃。

      房薇情不自禁地抓紧他的手,闭闭眼飞快地挺直腰。

      “仪态是女孩子最美的装饰!”她脑中忽然闪过这样一句话,“长像普通的女孩子,如果连起码的礼仪都不懂,站没站像,坐没坐像,那真是太可悲了。”当年那个冷酷的声音,曾经一次次重现在她这几年的梦中。每当她面临压力时,一睡着,铁定会梦到那一幕,直至满头大汗地惊醒。

      门悄悄地开了,一个衣饰华美的中年妇人笑盈盈地出现在门口。

      “阿渐,快进来,艾琳都已经等了半天了……”她的眼神在看见房薇时倏地锋利起来,语气也变得冰冷,“如果你打算带朋友过来,应该先和我说一声,今天只是家宴。”

      “很抱歉,姑姑,下次我会记得提前通知您。这是我女朋友房薇,好在也不算外人,参加家宴也没什么不妥。”杜渐面不改色地回应,觉察到他手中的小手在微微颤抖,他暗暗用力握紧,试图给她安心的感觉,“小薇,这是我姑姑。”

      “房——薇——”杜惠琴拉长音调,目光牢牢锁定她,原来脸上冰凉的表情慢慢融化,取尔代之的……居然是惊讶和……鄙夷!

      “JASCHA!杵在门口什么意思?怎么不进来坐?”一个甜美娇嫩的嗓音在杜惠琴后面突兀地响起,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硬是挤到了门口。

      “是你!”房薇惊讶地低呼,这不是上次在商场上碰到的那个女孩子吗?怎么会在杜渐的姑姑家?

      “这个,是阿渐的未婚妻艾琳!”杜惠琴冷笑着介绍,满意地看着房薇脸上血色尽褪。“原来你们认识啊!”

      “进来说话,大冷天的站在门口喝西北风啊!”屋里开着暖气,艾琳除去厚厚的棉衣跑到门口,叫风一吹,忍不住缩缩脖子。她毫不见外地一把拉住房薇的手,用力将她拖进屋内。

      杜惠琴双手抱胸,冷冷地侧过身子让二人进来,嘴角噙着一朵轻蔑的浅笑看着房薇僵硬的背影从面前走过。

      这一定是做梦吧!怎么又回到那个恶梦中了呢?房薇无意识地跟着艾琳的脚步,艾琳停下,她便也直直地站在华美的客厅中。那种感觉,就如同夜里遇到极可怕的梦魇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一样。直到杜渐走到她旁边,用力握住她的手,那温暖的体温,一点一滴渗过来,渐渐驱走了眼前的黑暗。

      这个中年女子,是他唯一的亲人;那边端坐着的女孩,是他未婚妻;看着身边温文尔雅的英挺男子,呵,好一幅悦目的阖家团圆影像。可是她呢?她这个不相干的外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怎么会放任自己陷入这种可笑的局面?房薇轻轻放开他的手,咬紧牙关,努力将眼眶内逐渐浓厚的水气逼退。

      就算走,她也要走得有尊严!

      阿乔失魂落魄地远远跟在房杜两人后面,手上的花散落一地他也丝毫没有觉察到。直到他们上了车,他才茫然地停下脚步。怔了半晌,他垂首苦笑,转身想去找陈晔聊聊。

      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声响,一向喜欢窝在寝室里摆弄照片的大闲人,居然偏偏不在!看来今天真不是他出门的黄道吉日。阿乔踯躅在街头,走到两腿酸软才颓然发现,要找个酒吧买醉居然也是件困难的事。真可笑,酒吧为什么一定要到晚上才开门营业?又是谁规定下午五点钟不可以泡吧?他愤愤地低声咒骂,今天,好像全世界都在故意和他为难似的!

      算了,回去吧。至少……至少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可以一个人静静地看看照片,想想那个让他又有又恨的女孩子!事实上,自他回国以来,不出门的时间,他就全泡在房间里翻看高中时期的旧照片。照片上的她,不会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也不会摆出那种空白的表情,好像连厌恶也吝于给他!

      坐在出租车里,他抹了把脸,疲惫地合上双眼,可是一幕幕画面却不依不饶地在脑海中闪过。开怀大笑的薇、冷若冰霜的薇、和小哥挽着手的薇……小薇的笑,曾经像太阳一样温暖着他的整个生命,现在却只对小哥一个人绽放!而他,就连一个冷漠的斜睨也得不到!

      在他成长的整个青少年期,小哥一直是他的榜样、他的楷模、也是他最信任的朋友。所以,小薇的事,他一直闷在心里,直到出国后,和小哥重逢,才忍不住提到一些。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最喜欢最信赖的小哥,到头来却抢走了小薇?

      他用力捶着椅垫,仿佛负伤的野兽般,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

      司机从后视镜中偷偷打量着他些微扭曲的脸,不知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开始卯足劲儿往前冲。如果不是他报出的地址是城中著名的豪宅区,八成早被司机一脚踹下车去了。

      车停在小区门前,阿乔拖着虚浮的脚步,有气无力地向那幢豪华的宅子走去。不可否认,母亲是为着他好的!他自幼丧父,这些年来母亲一人支撑着家庭,着实不易。他知道他该感恩的,有这样一位把他呵护得无微不至的母亲。但不知为什么,他对母亲又敬又怕,独独却亲近不起来。这些天呆在家里,看着母亲眼中闪过的寂寞,他觉得心痛,却无力改变。他们母子,居然是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多可笑!

      阿乔走到门前,翻了半天口袋,才从牛仔裤的兜里摸出钥匙。幸好找到了,出门不带钥匙,那是母亲最不能容忍的恶习之一,他中学时曾经因为忘了带钥匙被罚站在门外一小时。轻轻开门进去换好鞋,阿乔甚至还来不及把钥匙放回口袋,几个熟悉的身影就让他如遭雷亟,呆在玄关处。

      小哥那袭驼色的羊绒大衣和小薇的苔藓色外套看起来很搭,两人颈项间烟灰色的长围巾更是连瞎子都知道的标准情侣打扮!啊!居然还牵着手?!阿乔双眼闪动着炽人的烈焰,咬紧牙关,努力控制住想冲过去拉开两人的冲动。太沉浸于嫉妒和愤怒中,所以他并没注意到在场几人各异的脸色。

      艾琳是最早发现阿乔存在的人。

      事实上,她这个所谓的未婚妻,根本没机会上场表演,从始至终也只是抱着双膝坐在旁边看热闹当壁花而已。

      “阿乔!”她开心地招招手,总算感觉不那么郁闷了。天知道这种沉默对决有什么意思,大家全僵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偏又不说话,她都快睡着了。

      杜惠琴回头看到儿子僵立在玄关处,目光呆呆落在房薇身上,不禁怒气横生。

      “没人请你来,这里也不欢迎你,房——小姐。”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那阴冷的语气,令人闻之牙酸。

      房薇尚未说话,杜渐已经快手地将她拉到身后。“姑姑,今天我不是来惹您生气的。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希望您明白,感情是我私人的事情,或者您认为您的决定是最好的,但这件事情,恕我不能苟同。我尊重您,也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小薇,你决定了吗?你想好了吗?”阿乔慢慢走上前,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想从中找到一线希望。

      房薇墨玉样的双瞳像两枚镜子,诚实地倒映出他痛苦的脸庞,但却丝毫也不泄露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小薇!你回答我!告诉我你已经不爱我了!我要你亲口对我说,让我死心!”阿乔失态地抓住她的柔荑。

      “住口!”杜惠琴气极,冲上去一把扯开他的手,接着啪地一掌甩到房薇脸上,“真不要脸,当年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现在居然还敢跑上门来了!马上给我滚!”

      杜惠琴激烈的举动把在场的几人全部惊呆了,杜渐率先反应过来,反身一把将房薇拥入怀中,看着她白皙的小脸上慢慢浮起的巴掌印,心疼得无以复加。

      “妈!您怎么能这样?”阿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倒退几步,不知该说什么好。

      “有什么不能?当年她是这样教训过我,今天她还是用同样的方式教训我。怪我自己笨吧!”清冷的女声夹着浓浓的嘲讽,划破短暂的沉寂。房薇从杜渐怀里挣开,直直走到阿乔面前,“至于你,说什么已经不爱?我何尝爱过你?如果这是场延绵了几年的闹剧,我衷心希望今天是大结局的日子!”她转过头,仔细地看看杜惠琴苍白的脸,“其实,我一直很同情你。保重!”

      她将垂落到胸前的长围巾甩到背后,不再理会他们,挺直背步态优雅地走了出去。

      “哇,好有型的女孩子!我喜欢!”艾琳丝毫没注意到屋内诡异的气氛,捧着下巴,崇拜地目送房薇的背影远去。

      “姑姑,我不明白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但我相信小薇并没做错什么,或者退一步说,至少今天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您的反应……我很失望。”杜渐一贯温文的脸上现出罕见的凝重。

      难怪小薇的性格在短短几年间会变得那样彻底,任何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遭到这种羞辱,只怕都会承受不了吧。阿乔口中那个开朗粗线条的小薇一定也是因此觉得不知所措,干脆就封闭起自己,让自己在孤立的环境中找到些微的安全感吧!他仿佛看到退缩到自己的保护壳里的小薇,小心翼翼地与旁人划开界线,孤单单站在人群外羡慕着自己无法参与进去的热闹。即使不小心流露出倔强的本性,也会用冷冷的面具来隔开旁人好奇的目光。

      他是幸运的,所以才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她接纳,才有机会敲开那扇紧闭的窗。爱情来得太快,感情发展得太顺利了,所以他有些得意忘形,才会那么急于让她接触到他的亲人,让她更快融入他的世界里来!是他错了!

      “阿渐,你根本不明白那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她太有心计了,太有手腕了,那样下贱的女孩子绝对不会是你的良配!”杜惠琴气极,以致口不择言。她最疼爱的两个孩子,怎么会,怎么偏偏都栽到那个丫头手里呢?中邪了吗?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如果连表面上的礼貌都没法维持,我以后来会再带着她出现在您面前。”杜渐淡淡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如果,你觉得还有些事情应该跟她讲清楚,那么趁早吧!”经过阿乔身边时,杜渐顿了一下,悄声说道。一定有什么,是阿乔难以释怀的,所以心心念念牵挂了这些年。同样,困惑着阿乔的事情,也许正是房薇心中的一个死结。

      阿乔神色极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他还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小哥,这个曾经是他最亲近的朋友、兄长,现在却是抢走他深爱的女孩的人!

      杜渐轻叹了一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那个……我想……不如改天再来吧!嗯……那我也先回去了!”转眼就全散了?艾琳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强笑着对杜惠琴说。天啊,这房间里气氛好僵,简直像冰窖一样了。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哆嗦,赶紧穿上大衣。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改天阿姨再请你吃饭……”杜惠琴看在眼中,理解成她想出去追杜渐,便也不阻拦,勉强挤出笑脸对她挥挥手,“代我向你父母问好!”

      艾琳僵笑着颔首,拎起手袋急急跑了出去。

      呼!好舒服!室外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艾琳被冷风一吹,忍不住缩缩脖子,不觉笑了出来。外面虽然冷,但比屋里的感觉真是好太多了呢!她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想起房薇离开时的决然,一定是很伤心吧!这次,会不会玩得太过火了?她低头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踢着小石子。

      “终于出来了!”清醇的男声在旁边响起,冷冷的,就像这个季节的风,不带任何感情。

      “咦?怎么是你?”终于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说话,艾琳抬起头,惊讶地问道。

      “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你现在应该有时间吧?”杜渐脸上有抹淡淡的讥笑,仿佛笃定她不会拒绝。

      “那……你请我吃晚饭。今天我的饭局可是拜你所赐给搅黄了呢!”艾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会去追小薇呢。”

      “有些事情,怎么急也是急不来的啊,可能最后还是需要时间沉淀。”杜渐苦涩地笑笑,有些惆怅地自语,眼神落寞地停驻在远方某处,“我相信,她会想通的。”

      “如果想不通呢?你难道不想去解释一下?”艾琳勾勾手指,示意他跟着自己。刚才去杜家时发现附近的越南料理馆好像不错,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去尝尝了。艾琳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些听说过的菜式,唉,吃什么好呢?真伤脑筋啊!

      “如果她相信我,那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如果她不愿意相信,解释也没有用啊!”

      “真是无情的男人!做你的女朋友一定非常辛苦。”天啊,这是什么逻辑?女孩子是要用哄的啊拜托!这个男人脑袋里装的是草吗?艾琳无力地对着天空大不敬地翻了两个白眼,放弃和他沟通。

      “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菜上得很快,杜渐看着对面埋头苦干的女孩子,困惑地问。

      “度假。”艾琳含含糊糊地回答,一颗脑袋都快埋进面前的菜碗中。好吃,比她在美国吃的那些好像都来得正宗哦!

      “我记得最初两家家长想把我们送作堆时,你是不同意的。而且在美国,我们也已经有了口头协议,互不干扰,各过各的生活,对吗?”杜渐毫不放松。

      “对。”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洗尘的饭局上,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说过什么吗?”艾琳心不在焉地扫了他一眼,心思又转到面前的菜式上。

      “你仿佛说过你被我吸引了!”杜渐暗暗咬牙,极其不悦地看着她敷衍地态度,怀疑她根本就没有谈话的诚意,不过是为了坑他一把。

      “哦?我有说过那种混帐话吗?”艾琳咬着调羹,一脸懵懂无辜的表情。

      杜渐危险地眯起眼,手指不耐烦地轻叩着桌面,已经濒临暴走边缘了。

      “OK,不开玩笑了!”必要的时候,艾琳忽然想起“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七个字怎么写,“其实我回来,真是打算度假。没想到这么巧,在机场碰到了阿乔。至于那天饭局上说的话,只是心血来潮开个小玩笑吧。谁叫你先开口甩我呢?当着两家家长,这种事情不是由女方开口比较合适吗?以后传出去,人家都会说是你甩了我,我多没面子,会影响我的行情的哦!”

      杜渐紧绷的表情慢慢有了放松的迹象,“很好,是个小玩笑,嗯哼?继续!”

      “后来,杜阿姨邀请我过去玩,就和阿乔比较熟了。那几天他无聊,我也无聊,我就跟着他到处转呗。帮他送礼盒的事,纯属巧合,我事先根本不知道那是你女朋友的!”

      “怎么你今天看到小薇时,怎么会表现得那么自然?多少应该有点惊讶吧?”杜渐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听她慢慢说着才发现,刚才在杜宅门前,小薇和艾琳见面时的情形有些不对。那时的场景,看起来好像她们对彼此都不算绝然的陌生。

      “那个……”艾琳摸摸鼻子,闷着笑了几声,“你这条围巾是不久前她送的吧?新年礼物对吗?”

      “咦?你怎么知道?”杜渐下意识地回应,接着意识到话题被她转移了,不由微恼,“回答我的问题。”

      “我在回答啊。因为她给你挑围巾那天,我们在百货公司相遇,她帮我捉到了偷钱包的小偷。所以我们并不是你想像中那样,完全陌生。”

      “换言之,这一切,关于我和你,只是你的恶作剧,你从未打算和我发展什么感情对吧。”

      “唉,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啊!”艾琳愉快地一拍手,“我要说的全说完了,下面可以叫甜品了吧!”

      杜渐挑挑眉,作了个请便的手势。

      “你去哪里?”见他起身,艾琳奇怪地问道。

      “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老兄,别忘了算帐,你答应请我的。”艾琳忙不迭地喊道。

      “哦,对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杜渐一拍额头,招手叫来侍应生,“伙计,麻烦算帐,多少钱?”

      “三百七十块,谢谢。”侍应生恭恭敬敬送上帐单。

      杜渐随意扫了两眼,顺手放到对面艾琳的手边,“帐我已经算过了,三百七十块,你呆会儿吃完了要记得会帐哦!”他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邪笑,哼哼,耍贱招,他也会!

      “喂,你怎么这样啊?喂!喂!喂……”听任那个恶劣的小女生在背后叽叽喳喳乱叫,杜渐好整以暇地从容走出那个弥漫着辛辣气息的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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