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出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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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分，小月挨个进厢房叫家人出来吃饭。婉清进门，见顾老妇人和顾重水已端坐正中，便拘了礼，到靠门左边位子坐下来，抬眼一看正对着面前一碟牛乳糕，不禁有些出神。
“丫头，想什么呢，还不快请以沫坐下来”，顾重水见赵以沫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敢上桌，拿筷子敲了敲婉清的头。
以沫忙走到左边椅子坐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却被小月笑着扶起，带到婉清右手边的位子按下，“以沫少爷坐着我的位子了！”
以沫一时窘迫，斜眼看看婉清，想搭句话，却听见一声洪钟般的声音从门廊传来，“今天我和你们一同吃！”
顾重水一见是沛伯，忙起身让出座，小月也手脚麻利地添了碗筷。 以沫见顾重水对沛伯如此毕恭毕敬，琢磨这老头在顾家定是份量不轻，想起那日在婉清面前不知天高地厚地取笑沛伯，脑后一阵发冷。
“以沫，快吃，别客气！”顾重水不停地给以沫夹菜，“明天你要陪着婉清出镖，可要帮我盯着点，让她少惹麻烦！”
“顾爷，您放心吧！就算拼了小命，我也会保护好婉清的！”以沫放下筷子，认真说道，却听见沛伯重咳了一声。
见沛伯有话说，顾重水忙起身，扶起沛伯。只见沛伯用拐杖用力地往地上笃了笃，对婉清说道，“丫头，你记住！若是碰见危险，不要拼命，要逃！”又看着以沫，“熬过两油灯吗，不要给她惹麻烦才是！”
以沫脸上一阵发烫，大气不敢出地埋头扒饭，心想，定是那日说这老头坏话被他知晓了。
待顾重水服侍沛伯坐下，大家才开始有说有笑地吃起来。
正吃着，门口有人敲门，小月出去应了门，见一穿紫边狐毛领浓妆艳抹的贵妇人，后头跟着四个抬着两个大箱子的彪形大汉，走进门来。
“顾爷，没打扰您吃饭吧，我把东西拿来了，今天点了货之后就交给您了！”贵妇道。
“好好好，正等着您呢！”顾重水忙迎出来。
妇人命人打开箱子，翻开上面一层稻草，又翻开两层棉被，露出底层几个小箱子，再将小箱子一件一件搬出打开，顾重水忙叫顾家大掌柜出来看货估价。
“豆青釉凤穿牡丹狮耳瓶一件，青花花卉大盆一件，青瓷笔添四件，冰海大筒瓶一支，德化窑兽耳香炉一鼎，鸡油黄蜜蜡塔型项链一串，沉香木老料水佛珠一串，粉彩龙凤碗一对，高冰福寿如意手镯一串，青花连生三级图纹大计瓶一件，压经炉一鼎，共十五件。”
见大掌柜一一过手点头，贵妇人又道，“顾爷，我还想添押个人身镖”，说罢指向那彪形大汉其中三人，“这是我几个堂兄弟，请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将他们三人一同送往西安与我们汇合。”
顾重水心下疑惑，见那三人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比家中镖师还要壮些，何需保镖陪护，况且如今铁路发达，若无重器，自己乘车出行也算方便安全的，大可不必跟着镖队翻山越里风餐露宿的。见那贵妇人也无心多加解释，便转念一想，许是那些宝器太过贵重，那贵妇人放心不过，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加派自己人手。婉清第一次出镖，多了这些得力帮手，无疑是多了重保障，再者，同样的路程多了人身镖也多赚些银两，似乎是笔不错买卖。又审了审镖单，与贵妇人各自盖下图书。
见那贵妇人将物件一件件收好进箱子锁上，又将钥匙递给那三人中最壮硕的男子，顾重水吩咐道，“小月，叫几个人把箱子抬后院库房里去，还有给这三位弟兄和以沫准备四间厢房来！”小月应声便转头布置去了。
那贵妇人谢别顾重水出了门去，随行的剩余一人紧跟着走了出去。
已过三更，以沫还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觉得此刻的夜晚比平日里更加静谧幽长，想着此刻自己竟然能睡在顾家的厢房内，仿佛在梦里一样。突然听见院内隐隐有响动，便开灯披了外衣进到院内，撞见婉清身着内衫正从另一头走出来。
“是你啊！”以沫走上前，“你也睡不着吗？”
婉清见是以沫，又转头看看四周，遂转身走回厢房。
“早点休息，明天很早就出发了！”以沫看着婉清的房内的灯熄灭了，似乎方才自己的话她都没有听见，便叹了口气，也回房躺下。
起五更，待备好细软口粮，武器行李，顾家一行八人出发了。那三个男子和着两个达官围着箱子坐在镖车上，收了山的骆老镖师，婉清和以沫骑起着马在最外层。
顾重水送着一行人一直到达车站下了马，临别前，将通关文书与一封书信递与婉清，“到了潼关，先去潼西镇车家巷义兴镖局的找一个叫朱兴邦的，是爹爹早年的访友，会行个方便援你车马。”看着所有人进了车厢来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两大箱子被放置在了后面几节的货厢中，离一行人的座位有些距离。婉清和骆老商量，每天挪出两个人守在货厢里，昼夜轮流看守。一路无话。
婉清出镖后的第二日，顾重水在天井旁抽烟，算算婉清大约明日凌晨便可抵达潼关，不免开始担心接下来五日徒步押镖的日子。大门突然被踢开，冲进来数十个举着长枪的大盖帽，中间一人似乎品衔高些，手附在腰间配枪套上，叫道，“管事的出来！”
顾老妇人和小月听闻赶出来，见到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顾重水，吓地慌了神。
顾重水作了揖，“再下顾重水，是顾家当家的，请问长官今天来此所为何事！”
那军官上下打量了顾重水，“你们昨天是不是出了一趟货？”
顾重水点点头，“不错，正是小女昨日护镖出城了。长官，不知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你可知道那是稀缺军事物资，你敢动这玩意儿，活腻了吧！”军官手一挥，“带回去！”几个大盖帽便放下枪，上前将顾重水反手擒住。
顾老妇人和小月忙上前拉住顾重水，哭喊道，“长官，误会啊，我们是正经商家，断断不会碰那些东西的！”
那军官见状，又对着顾重水问道，“那我问你，你闺女往哪里去了？”
顾重水心下一思量，虽然货品并无问题，但是若是婉清被抓，审讯那几日也是难耐的，便咬着嘴不说。
“果真有问题，”那军官手一挥，两三个人将古老夫人和小月推搡到一边，剩下二十众人押解着顾重水出了门去。
待牢房下钥，顾重水抬起头看见牢内还蹲着一人，仔细瞅瞅正是赵老三。见那赵老三不如往日那般对自己点头哈腰，却是对自己爱理不理，心想同是在一个牢房里都是牢犯，不分什么官家富家穷人家，他这等反应倒也合情合理，便也不做声地找了个地儿坐下去。
赵老三垂头丧气地蹲在角落里，心下知是顾家送镖出了事，这本与他没有丝毫关系，可气以沫那小子不安分，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舔着脸皮跟了去。赵老三抬起头环顾四周，心底苦笑道，老子以前是关人的，今天竟然自己也被关了进来。又见那顾重水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继续思量道，想必顾家那镖真是出了什么岔子，这顾家虽然表面风光，但私底下与官府也攀不上什么交情，这次必定是要栽了。自己靠顾家不住，一不留神还会被拖累，得想个办法自保才好。便起身附在槛上叫人，“大哥，大哥！我有话说！”
保安队长将赵老三领出，带到审讯房，拍了拍桌子，“说！”
赵老三弓着腰，点头称是，“大哥，我知道顾家长女送镖去哪了。”
保安队长拿起一只烟，正要点火，见赵老三没了下半句，虎眼一瞪，“去哪了？”
“哎，哎，”赵老三哈着腰，走上前来，拿起火柴，擦着了火，小心翼翼地给保安队长点上，“只是小弟若是说了，大哥抓着了那顾家人，能不能看在小弟指认有功的份上，将小弟的儿子赵以沫放出来？”
“你还给我谈条件？谁知道你儿子和顾家是不是同伙，我可听说你一心攀顾家这门亲呐！”
“是谁乱嚼舌根，根本没有的事。您知道，小孩子家家，今天和这个玩的好，明天立马和那个玩的好，没定性的。小弟看，这次准是顾家那丫头骗着我儿子说要出去玩，我儿子一心贪玩就糊里糊涂地跟着去了！”赵老三偷偷瞄了保安队长一眼，见他正在思索，又道，“大哥，您还不知道我吗？我在你手下干了这么多年，这给大哥添麻烦的事，小弟是碰都不敢碰的！”
保安队长打量了赵老三一眼，“你先说，等到抓捕归案，自然会酌情处理的。” “哎”，赵老三凑近保安队长耳根，“听说是去了潼关。”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出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