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修】玉簪 ...
-
第二十二章【修】玉簪
“姑娘，弄好了。”耳边侍女如释负重的声音落下，阿珩这才从闭目养神中醒过来。
“姑娘看看，这妆容是否可以？”侍女将一铜镜推到她面前，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却不知是在对牛弹琴。阿珩没听懂她的话，自然也不会知道面前这人对她存了几分讨好意，只是见她把铜镜推到自己面前，便给面子地往里面看了几眼。
铜镜里的人扭曲着，只能依稀看清她被挽了一个好发型。长发挽起，留了些碎尾垂在脖颈间。一只通体翠绿的玉簪斜插在发间，玉簪呈兰花状盛放，仿佛能闻到清香。
“姑娘梳妆好了么？”子夜温和的声音在背后的屏风后响起。阿珩与侍女转头看去，果然看见子夜被灯光投射在屏风上的影子。
“已经好了，大人。”侍女小心翼翼地看了几眼阿珩，见她面色无异，便慌忙开口回应。随着她回答着，阿珩同时站起身走向屏风。
“若是已经准备好了，那请出发吧。星魂大人已经....”子夜余下的话被屏风后走出来的阿珩掐灭在咽喉里。
阿珩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了？】她冲他打着手势。她比较好奇一夜过去了，星魂有没有消气，她能不能被兑现诺言。
“没什么，只是星魂大人若看到这样的姑娘一定会开心的。”子夜愣了下然后挂着他万年温和的脸，意味深长。
阿珩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子夜的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若穿着这么不舒服的衣服能让那别扭的小子不生气的话，她也不是不能牺牲一下。
“走吧姑娘，时辰不早了。”子夜侧身给阿珩让出道，微笑地弯身示意。
阿珩点点头，提着碍事的裙角，踏出了房门。
———视角转移线———
他负手站在宫殿门口，身旁漂浮着几个垂首噤声的傀奴。一声清脆的鸟鸣声响起，几只毛色光滑亮丽的小鸟从空中划过，落在路旁枝叶繁茂的树上。他眼随声动，落在几只嬉戏的鸟身上，思绪有些放空。
他想到了过后不久的选拔上，想到了五灵部可以挖掘的人才，想到了月神，想到了东皇，又最后想到了那个今日面临入式礼的小哑巴身上。
入式礼说简单也不简单，只需来者通过星阵图就可。通过星阵图后，又因走的不是正常路线，需要在场长老收徒或挂名其下，再由东皇阁下赐名，才算是正式进入阴阳家。而星阵图说简单又不简单。
这关凭星辰变换，可以制造无比逼真的幻觉。从心底勾出来者最渴望，最害怕的东西交替，让人沉迷无法挣脱。可以说是很俗透的关卡，只要有坚定意志保持清醒就能通过。但这些东西说着轻巧，到时候真实面临着又是另外一回事。
小哑巴年纪又那么小，很多事情没看破，想要通过这一关应该有些难。只希望到时候别真执着于幻境，错失这条路的机会，从外门做起。
这般胡思乱想着，身后传来动静。他抽回思绪，转身看去。只见小哑巴随着子夜向他而来。
大概还是不熟悉中原服饰，她将裙角提高了些，以至于露出青绿绣着竹叶的鞋子，还有白皙小巧的脚踝。她一头长发被高高挽起，只剩些碎发搭在脖颈间衬得脖颈修长又脆弱。子夜为她找了身青绿竹叶的纱衣，与内里的白衣相称，多了几分年轻人的生机。他注意到她发间上那翠绿的玉簪，那是姐姐送给他的东西。
有些恍惚，仿佛能看见聪明狡黠又温婉端庄的女子在冲自己笑。
“大人。”子夜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智。他回过头来，见两人跪在自己面前行着礼。他看到小哑巴还自以为他没发现地暗瞅他，心里不由得冷笑。
看来她同样没忘昨晚的事。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心里着实有些不开心。任谁就寝被打扰，又好心好意地去关问，还被人无理被扑倒，被围观，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视线再落到那个玉簪上，心里又是冷笑。子夜明知道这是谁给他的东西，他虽然没用，但也不该随便拿给谁。
“你这簪子，还挺好看的。”他故作温柔的出声，心里恶意满满。
果不其然见到了子夜惊异又恐慌的眼神还有小哑巴诧异又微难察觉的开心。心里更加发堵的同时，他按下了就地找子夜算账的念头。
他继续端着温柔的样子，伸手从小哑巴头上取下那玉簪，放到手里把玩，做足了初次见极为喜爱的样子。“这么一看果然不错。阿珩能否送予我？”
意料之中看到小哑巴点头，在这种吃喝穿都靠他，昨晚还惹怒他的情况下，他要什么不都是轻轻松松的事。
“多谢。”他加深了几番笑容，随后念头一转，掌间一翻，紫气从掌中冒出渐渐凝实成一簪样。
他运足了功力，才将紫气控制住压缩成一个簪子。这簪子通体发紫透亮，呈含苞待放的兰花状。做完这些事后，他有些虚弱无力。硬撑住发软的身子，他继续温柔含笑地在子夜和阿珩震惊迷惑的眼神中，重新插在阿珩的发间。
“这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吧。”他听到自己以一副轻松的口吻道。
【谢谢】在小哑巴回过神来后，她冲子夜打手势，子夜帮她转告。
对此，他只是在心里冷笑一下。
“时辰不早了，走吧。”他拍拍袖子，将玉簪收于袖中，便迈开步子离开。
———视角转移线———
阿珩噤声地小步跟在星魂的背后，时不时地摸摸头上那重新换上的簪子。她有些困惑。星魂昨晚和今早的态度实在太不正常了。经过了昨晚的事后，他居然还有心情夸她的簪子，还重新给了她一个。
对于他这番举动和一直挂着的温和笑容，她没由来地有些发憷。但她接触的日子短，不了解他，还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总不至于要取她性命吧？
想到这里，她暗暗瞥了眼同她走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子夜。虽然子夜仍然端着温和的脸，但她仍然发现了他有些紧张的情绪。所以，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她又忍不住摸了摸新簪子。
这时迎面来了几个男女。阿珩注意到他们衣服上有被刀剑划过的痕迹，显得有些凌乱破碎。那几个男女见到他们，乖觉地推到过道两边跪下。
阿珩慢慢靠近的同时，便也眼尖地看到了昨天见过的那几个女子。那几个说风言风语的女子。她们跪在一旁，低垂着头，发丝有些凌乱，身上衣衫破了好几个剑痕。阿珩下意识地抬头看星魂，见他眼前空无一人一般，神情淡淡，没有任何反应。
她按下疑惑，跟着星魂渐渐走过他们。过了有段距离后，她才听到身后起身的声音，然后几道压低了的声音。
“那女孩是被带去参加入式礼的吧？”
“好像今年就她一个人参加。”
“真是气人，一个个地凭什么那么好运。来了一个星魂还不够，还要再来一个抢。”
“啧，你没人家那运气被长老提回来，你还能说什么？”
“呸，就星魂那小孩还长老？混了那么久，也没见着他爬到什么好位置。”
“说什么瞎话，今日我们回来时，我听到消息。说是星魂已经被王上封为左护法了。”
“不会吧，王上是在发什么疯？这么好的位置交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这是你能商酌的？闭嘴吧。与其还继续嫉妒星魂，不如赶紧咒这女娃过不了，滚回外门混去。”
“也是。那女娃看起来也没那么机灵，应该是回外门的料。”
身后的声音随着越走越远，渐渐听不见。她抬眼向星魂看去，他仍是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这定力还真是好。
心里暗赞叹了番后，便安下心随着星魂七拐八拐。既然有人这么期望她过不了，那她一定要好好打脸一番才行。
一边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一边沉心。
不久后，他们停在了一座大殿前。
两米长两米宽的大门如威严的守卫矗立着，门上刻着复杂的暗纹，扑面而来沉重的压力感。侍卫持着长矛神情肃穆地站在门旁，犹如木桩，见到他们毫无动摇，视他们如无物。
“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星魂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神情里带了点严肃“推门进去就是入式礼。”
“入式礼很简单，我信你能过。”
“去吧。”
他让开道路，示意阿珩上前。
阿珩侧头看他，仔细打量星魂，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他们一个个地都没对她说过入式礼是什么东西，旁及敲打地问子夜，子夜也不答。被瞒到现在，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回答，真的是这样么？
收回毫无所获的目光，她迈步向前。即使很难又如何，蜀山地牢她都逃出来了，她就不信还有什么能难住她。
手触上大门那一刻，耳边突然低声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
“别被眼所迷惑。”
她下意识地看向星魂。只见他与子夜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看着她，见到她的目光，星魂微微一笑，尽在不言中。
阿珩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在外人看来像是在犹豫不舍。随后她回他一个笑容，手上一使力，门应力而缓缓打开。
———视角转移线———
见到阿珩的身影从门后消失，大门随之缓缓关上，发出了沉闷的合声。
沉默地站立一会儿后，他动身离开原地，子夜紧随。“簪子是怎么回事？”他低声向子夜发问。
“我昨晚寻找姑娘可以带的首饰时无意中翻了出来，但我又收拾放好了。拿的应该是秦王赏的另一种同款绿簪才是。”子夜懊恼。
“这两款都是玉兰花的造型。但颜色细里不同，怪属下眼拙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让人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还请大人责罚。”
“的确该罚。”他冷笑“监管不力，待会儿自己下去领罚。”
“诺。”子夜应声，同时松了口气。只要不被逐出星魂身边，一点惩罚他还是受的。
“你觉得此事该是谁做的？”他同时抛下问题。
子夜沉默一会儿道：“能掉包玉簪说明她是殿中人。并且知道大人的过往，认出小姐送予大人的簪子给姑娘带上，定是想挑拨大人与姑娘的关系。”
“昨夜里大人才与姑娘发生了矛盾，今早又出这种事，此人定是想趁机加把火。让大人对姑娘嫌隙更深。”
“但知晓昨晚之事的人除了我们三人外，就只有那侍女。”
“可她会是哪边的人？”
“已经很明显了，动动脑子。”随着子夜抽丝剥茧道，他随之冷笑。子夜说的这些话，他先前带小哑巴来大殿的路上就想清了。
能做到这种时候还要挑拨他与小哑巴关系的人就只有那个老女人了。
“把那女的杀了。”他冷淡地下达命令“顺道再揪出一些探子。”也是时候敲打敲打那些长老了。以往他地位不够，权利不够，他们放在他殿里的探子，他就当没见过。现在他已经是左护法了，势力在发展，他自然不能再容忍那些探子在面前蹦跶了。
“诺。”子夜应声，便要走。
“等一下。”他唤住子夜。
子夜乖乖停下，等待他的其他指令。
“把宛童的信息整理，礼后送给小哑巴。”
子夜愣了愣似乎在疑惑小哑巴怎么跟宛童扯上了关系。“不要做多余的事，整理好了给她。”他不耐地叮嘱。
“诺。”子夜回神点头，随后快速消失离开。
他抿抿嘴角，绕过长廊，直取另一条路。
“湘君，湘夫人。”走过转角，声音渐大，眼前多了几个人。
“云中君，月神大人，大司命。”他微笑地冲几人打招呼。这里云集的就是站在阴阳家最顶端的几人。
“星魂大人来了。”大司命首先向他点头行礼“还未恭喜星魂大人高升，恭贺大人。”
“恭喜大人。”其他几人见到大司命行礼，也随之附和。
“多谢各位。”他也还一礼。
“道喜的话礼后再提，现在的要紧事是进去观礼。”月神清冷插进话来打断他们恭维的局面。
见湘君等人脸上有些不自然，他先退一步忍让：“月神大人说得极是。这小姑娘天赋异禀，我等还是不要在这里耽误了欣赏她天赋的时间。”
他话落得到了几人的附和，随后月神冷冷一笑，拂袖转身向门里走去。他眼神扫了在座几人一圈，心里有了大概想法后，端着客气的笑容，同湘君和云中君说笑着也踏了进去。
阴阳家的水是越来越浑了啊。
———TBC———水透雾谜著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修】玉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