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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修】红毛 ...

  •   第十六章【修】红毛

      “叔叔,今日里我跟小虞出去玩碰到了一只受伤的黑豹。”头带银饰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从外走近,身上的配饰随着她的跳动发出银器碰撞的清脆声,与小姑娘满是活泼充满朝气的声音相配,驱散了笼罩他的孤独,让他的心柔软了一片。

      “受伤的黑豹?那对你来说也很危险,可有受伤?”他放下手中翻晒的药草,蹲下,拉着她细细打量。

      受到毫不掩饰的关心,让小姑娘开心地笑眯了眼,她摇头:“没有,那豹子可乖啦,还怀了宝宝呢。”

      “受伤的母豹更是危险!你该不会还往上凑了吧?”他危险地眯起了眼,有些严肃起来。

      “没有。”小姑娘的眼神飘忽一下,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我守在了原地,让小虞去找木深叔叔过来帮忙。我没有上前碰过它。”

      她这神色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他瞬间拉下脸:“看来你根本没听话!我叮嘱过你多少次不要去惹碰那些大型猎食动物!无论我教过你多少东西,你还这么小,碰上根本不能全身而退!”

      语气渐重,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小姑娘终是被他吓住了,一双紫眸雾气上来,眼睛一转,就流下晶莹的泪水。她一把抱住他的脖颈,小姑娘抽噎道:“叔叔不要凶,阿珩会乖乖的。阿珩不会再去碰它们。叔叔不要生气,阿珩会乖乖的。”

      再大的火气,见到一个软绵绵可爱的孩子哭也终是消散殆尽。他叹口气,伸出揉了揉她的头,再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有些沙哑地开口:“好啦,别哭了。叔叔不气了。”

      “真的么?”小姑娘隔着朦胧的水汽用眼看着他,似乎只要他脸色再难看一下,就会又哭出来。

      “真的。”无奈地将单手她一把抱起,瞬间的失重让小姑娘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他将她搂紧靠近几分“叔叔这么对你说,是为你好。你在外面招惹到这些,你肯定会被那些动物重伤。我不能出去,万一又没人找到你,没人救你,你若是就这样去了,叔叔将永远不知道。”

      “我会永远呆在这里,天天盼着我的小阿珩究竟什么时候来呢?小阿珩有没有受委屈?小阿珩有没有开开心心,有没有身体健康?小阿珩有没有长大?有没有有喜欢的人了?”

      “这些叔叔将永远也不知道,永远带着这些问题日复一日地等你,再日复一日地失望。”

      “你说,你这样是不是同阿珩姨姨对我做的一样残忍?给了我美好的希望,又亲手打破。”他看着不再哭泣,懵懂的孩子,心里充满了怅然和无奈。终究还是个孩子,没经历过,没长大,什么也不懂。不懂他的担忧,不懂他的伤痛。

      “阿珩知道了,阿珩不会再让叔叔担忧。”小姑娘柔软又温暖的小手放在他的脸颊上,抬眼看去,眼神虽然懵懂却又认真。

      “阿珩若是在外面遭受危机,阿珩一定会撑过去,活着回来见叔叔的。阿珩不会让叔叔一个人永远孤孤单单地活在这里。”

      童年稚语让他忍不住轻笑,她那副想要学他一脸严肃的模样驱散了他所有的怅然和担忧。

      “那就这样说定了,阿珩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一定要活下去回来见我。”他展颜笑道。

      小姑娘绷着脸严肃地点点头,极为认真,让他心里忍不住笑,伸手给她擦干脸上所有的泪痕。

      乖乖地感受着粗糙的指腹在自己柔嫩的小脸上轻柔地擦拭,小姑娘见他心情好了很多,便小心翼翼又期待地开口征求他的意见:“那个母豹被木深叔叔救了下来,还有宝宝,到时候它生下来,我可以养一个么?”

      他擦拭的手瞬间停了下来,见到小姑娘小心翼翼又渴求的模样,他下意识要反驳的话语瞬间收住口。这孩子虽是有同龄伙伴,但平时家里人也不管,伙伴不能陪,他也不在的时候也有些寂寞,又正好是处于对动物抱着纯真好奇的时候。

      让她养一只宠物也不是不可,豹子养大后倒是能成为很不错的助力。但有些生物的野性是刻在了骨子里,他怕有天豹子脾性上来,攻击了小阿珩,即使不受多少伤,对小阿珩来说也是不小的心灵创伤。

      与其让小阿珩自己找个存在不安全隐患的宠物,还不如他自己动手给她一个保险点的。

      思及此处,他对着见他半天不吭声又有要哭形势的小姑娘笑道:“豹子还是太危险,叔叔不放心。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换成什么?”小姑娘看着他抽搭着红通的鼻子。

      “一个比豹子更好玩的动物。”他捏捏她的小脸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视角转移线———

      “蚩尤大人?”疑问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抽出,他定眼看去,那只鸟在他面前绕着飞停,一把伸手将它抓住,让它不再晃眼。

      “大人!疼疼疼!”那只鸟被他攥住,扯着嗓子在那里叫。

      颇有些无语地甩它一个眼神,他根本没用什么力,况且他为了给小阿珩最好的礼物,为此下了一番大功夫,这鸟该是特别皮糙肉厚,除非重伤否则不会感受到疼痛。他是哪里出错了?

      心里是如上所想,手上还是一松。鸟如泥鳅般瞬时溜出,从掌心滑落,跌坐在他怀里的衣服上。

      它这番行动下来,倒是让他心里飘过一个念头。

      这毛手感挺好,倒挺顺溜的。

      “蚩尤大人。”它蒲扇着翅膀,挣扎着坐起,抬首仰望着他。

      “在下该叫什么?”

      叫什么?他顿时停下了想把它丢出衣服上的手。他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见着它用那翠绿的小眼睛好奇又期待地看着他,让他又想起了小阿珩那双亮晶晶的紫眸,心一下就软了。

      “叫红毛吧,反正你这么红。”说完,不顾愣在原地的它,便一把捉起它将它往空中一掷。

      被丢出去的红毛感受到失重感,终于从打击中回过神来,蒲扇羽翼稳住身形,避免了自己狠摔的命运。稳住身形后,见蚩尤起身抖抖衣物转身要离开,便连忙扇着翅膀,放慢速度追了上去。

      “蚩尤大人,那我的主人呢?”

      “我的主人是谁?”红毛追问道。

      被问住的他停下了脚步,它注意到先前表情一直淡淡的蚩尤,眼神里带上了点担忧的伤感。

      “你的主人,叫阿珩。”过了很久,它才听到面前那个伟岸的男子用着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道。后来它跟着主人,见过了很多人类的悲伤离合,欢乐喜悦。见过了很多才知道,那语气里的包含了许多情绪。有着怀念,有着怅然,有着伤感,又有着几分温柔。

      ———视角转移线———

      手一滑,阿珩从梦中惊醒,身形不稳向前摔去。她连忙眼疾手快地用手撑地,稳住了身形没让自己摔得难看。手前不远处是燃烧点点火光的药炉。

      将自己撑起坐直,阿珩心里那阵一惊慢慢消散,才慢慢从刚刚的梦里回过神来。她见药炉里的火小了许多,又起身拾起不远处的柴火,往里面刨了会儿,将火挑大了些后再丢了些柴火烧。

      再次坐在药炉前盯着那堆火焰,她抱膝头放于其上,眼神发散,回想起了刚刚做的梦。

      她许久没有见到过叔叔了,要不是这次做梦,她都快忘了叔叔长什么样,都快忘了曾经什么都在时她过得有多开心,多天真。

      燃烧着的柴火不时霹雳扒拉地蹦出火星,橘红色的火光投在她身上,有着一阵暖意。暖得了身,却暖不了心。她似乎已经体会到了叔叔曾说过的麻木。当生活已无盼头,却无法死去时,活着便成了麻木。

      她是很年轻,也还有爱着她的叔叔在世,并不能说生活就没了盼头。但关在蜀山地牢那几年里,数不清的日夜里,她曾经对生活的期盼,对人生充满希望的心早已在漫长的日子里渐渐消磨殆尽。她不知道她人还年轻,却有一颗死寂的心是不是好事。若不是对蜀山那群的仇恨,对叔叔的承诺,也许在那日初次发狂失手杀人后她就自尽了,或者会在地牢里撑不住自由到来的那一天自尽。

      盯着火焰的她,又抱膝侧头换了一个侧面烤火。

      她关在地牢里那段日子不是没有恨过叔叔,是他开了她的血脉,教了她蛊术,又将她一人丢于外面去面对那些事。关在地牢里受鞭打时,她也曾想过当初若是拒绝了他,再也不回去,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地步。她是不是父母还健在,是不是还能说话,是不是还能活的天真快乐。

      可后来被丢在地牢里自己奄奄一息时,又释然了。再回到当初,按照她好奇的脾气,她一定还是会同意叔叔提出的一切,还是会同意激活血脉,同意学习蛊术。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能因为受着苦难太痛就责怪一直爱护她的叔叔。

      至于一个人面对辱打,面对囚禁,面对家破人亡,那是命运的不可控,她无法去责怪谁。她一早就知道叔叔不能离开那里,曾经也那么日日担忧在外的自己,她又怎能去怪他?

      想这几年来自己未曾再回去过,叔叔也早该猜到自己出事了,也不知是不是真如那次所说的一般,在日日等待。想起幼时碰到一个豹子,兴奋地跑去同叔叔讲,后面发生的一系列的对话,她原本有些死寂的眸里,泛出了点点暖意。

      自己还是太懦弱了。想起逃离蜀山的那个夜晚,满身伤痕,满身狼狈。她不敢以这幅模样去见叔叔,也不敢留一言给担心几年的他,就那样匆匆连夜出逃,以怯弱的姿态逃避往事。思及到碰到星魂后的系列事,她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又要叔叔等上好几年才能回去看他。

      念起曾经叔叔对她的好,她不禁苦笑。自己还真是一个不孝女。

      只希望跟着那男孩可以早日将事情处理好,带着大军回归。蜀山她会荡平,叔叔她会见着。希望那个时候叔叔不会责怪她,会原谅她,愿意见她。

      盯着火焰的眼神渐渐凝实,阿珩终于打起了精神。

      “姑娘,药可好了么?”子夜温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抬眼看去,他着一身白色长衫端着一个木盘,翩翩而来。

      她站起身来向他点点头,向旁边给他挪出了一些位置。子夜冲她温柔地笑笑,阿珩回以一笑,从他手中接过木盘。子夜拿起木盘里放着的厚布,弯腰从火焰中取出灼热的药煲,再细细倒入阿珩端着的木盘里的药碗中。棕褐色的药汁夹带着些许草药颗粒,伴随着热气涌出,发出浓郁苦味。

      “姑娘,”子夜手腕轻抖收住力,没让多余的药汁洒出来,他抬眼笑问“能否告知,此药小公子还需要服用几天?”

      阿珩等他将药煲放回炉上,接过木盘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条放在木盘里,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子夜低头看了会儿,抬头冲她笑:“多谢姑娘告知。”阿珩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木条放在他面前。

      “唤我阿珩就好。”子夜轻念出木条上的字,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很快被掩饰下去。他冲阿珩得体地笑“好的,阿珩姑娘。”

      阿珩向他点点头,随后两人相互行了一礼就此地分路离开。子夜转过来时的街角,回头望了眼阿珩离开的背影,再向一个角落处瞥了一眼,一向温和的眼里带了些冷意。

      一直守在这里的某人也察觉到了子夜那一眼的警告,依旧潜伏在树上不动声色。他丝毫不在意子夜的警告,眼神毫无波澜地看着阿珩离开的背影。他的肩膀上停留着一个蜘蛛。若是阿珩能看到的话,便会认出那只是那日要她救那小男孩的蜘蛛。而此刻这只蜘蛛蹲在这人的肩头,两只螯肢又指向了阿珩。

      ———视角转移线———

      胡亥一口饮下那苦涩的药汁,用手帕抹了抹嘴角,将手帕与碗一起放进子夜端着的木盘中。“这种药我还需要饮多久?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回咸阳?”他垂眸看着面前跪着的人。自醒来后就困在这间客栈里,困在这个房间,困在这张床上,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若不是阴阳家的人端来的药让他身体好了许多,不再发麻,胸口不再发闷,也能顺畅地呼吸了,否则他定会闹起来早日回宫。

      他走了这么多日,也不知父王的心是否会被那个冒牌货个重新带过去。他垂下眼帘,异色双瞳里泛着冰冷的寒意。

      “您的余毒还有些,但不影响赶路,可以回到宫中好好调理拔除。所以两位大人让小人来寻问您的意愿,让您做决定。”子夜恭敬道。

      胡亥点点头,眼眸微转:“那明日启程吧。”

      “诺。”子夜更垂低了头,踌躇了一下开口“请问世子,罗网的两位大人在何处?是否要一同商议回程的安全布置?”

      胡亥瞟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道:“他们早就在这里了。”

      子夜抬头看他一眼,很快就垂下去请罪道:“是小人冒犯了,请世子原谅。”

      “无事,推下去吧。我也该歇息了。”胡亥挥手,似乎并没有将责怪他的意思。子夜闻言也不再发一声,端着木盘,躬身对着胡亥很快地退了出去。

      胡亥坐在床上,看着子夜将门带上,听到他离去的声音渐远,便对着空气淡淡出声:“出来吧。”

      这时候本该是除却他外再无一人的屋子里,慢慢显出了一个身影。他着一身夜行服,口上带有一张画有蜘蛛的口罩。他弯身跪在胡亥的床前,眼里冷漠一片。

      “找到了么?”胡亥发问。

      “是那个姑娘。”那人开口,声音低哑带着兵器般的冷意。

      听完他的话,胡亥冷笑地眯起了眼睛。他就知道那女孩有鬼。除却刚刚醒来时,他就再也未曾见过她,再思及那日星魂的举动,他不难猜出他们瞒着他什么事。这种大功之事,为何要这样遮遮掩掩呢?这倒引起他更大的兴趣了。

      “好好看着她,无论发生什么,都告诉我。”胡亥下令道。

      “诺。”

      他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藏些什么事。

      ———TBC———水透雾谜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修】红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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