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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修】分离的道路 ...

  •   第十一章【修】分离的道路

      “不,这不会是真的…”男声呢喃充满惊恐和不敢置信。

      “子期,你所眼见的,都是事实。”长者叹息。

      虞子期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般。他呆呆地看着面前地牢里满地的碎尸,久久不能淡去的血迹,破碎的肢体,弥漫在鼻尖的腥味,如没了支撑般瞬间地跪倒在地。站在一旁白发手持木杖的老者痛惜地摇头叹气。

      “这不可能…”虞子期无意识重复地念着,双眼无神。

      “阿珩…阿珩,她,只是个孩子。”这些话语艰难地从唇语中吐出,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地不信。

      “一个孩子都能手段残忍的杀死那么多我蜀山好男儿。”长者摇头“她这若是长大了,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不会的…”虞子期死命摇头,想要把老者的话屏蔽在耳外,他伸出双手堵住双耳,眼里却流下了泪水。

      长者见他如此长叹:“我知她是未过门的妻子,你对她有感情。原本也不想打算告知你们这事情,可如今既然你已发现了,你就要承担起责任。”

      虞子期对此恍若未闻,但却闭上了眼,不住地流着泪水。

      “为了这天下苍生,你要将她捉回来,关于虞渊之下,永世不得再入世间。子期,你可做好了准备?”长者看着他,眼带怜悯。不知是为了怜悯他即将遭受的磨难,还是怜悯这黎民百姓,亦或是怜悯他注定浅薄的情缘。

      “若是放任她流落人间,这世间将永不得安宁,会有更多的人变为你身前这样。子期,你可愿见到更多人如这般么?”长者一遍遍地念说,拷问这他面前这个善良开朗的男孩的良知。

      “我…不愿…”唇齿颤抖地挤出几个字,他双手也在发颤。他是不愿无辜人遭到这种灾祸,但...他也不愿对她动手。虞渊之下,永无明日。他怎舍得将她关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永生永世。

      长者见他松动,欣慰地一手覆上他的头:“我知这对你来说是个艰难的选择。但,子期,你要记住,你不单单是虞子期,你也是蜀山未来的族长,你要对这数千人的蜀山人的未来负责。成大事者,不要太优柔寡断。你的背后,是你的族人,是你的父母,是你的妹妹,乃至那些未出生的蜀山孩子。你要对他们负责。”

      这些话语恍若重锤锤在他的心间,带来疼痛与窒息。

      “子期...懂了...”他听到自己这么说道“我愿做虞渊护卫,”

      “拿下妖女—阿珩,”

      “将她封印于虞渊之下,永生永世。”

      他看到那晶莹的水珠如线般断落,跌在冰凉的石板上,混在干涸的血迹中消失不见,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也随着不见了。

      很久之后当他再面对上熟悉又陌生的脸时,他再回想起今日,方觉得后悔。若是当初未跟上来,是不是又有另一番光景。

      但奈何世间太多事,都只有错失的遗憾。

      ———视角分割线———

      子夜端着从店家那里要来的吃食与茶水,绕过厅堂中的客人,慢慢上楼行至下榻的房间。他腾出一只手,将欲把门打开时,旁边的门先行一步推开了。他侧头望去,一身白边云锦纹勾勒玄衣的阿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姑娘。”子夜冲她颔首。

      阿珩瞟了眼他手里的吃食,再望了眼他身前紧闭的房门,眉头蹙了蹙,将手里的一个布条递了出去。子夜用空闲的手接过来,扫眼一看。

      【仍不愿理我?】

      看到她布条上的字,子夜没先回答,倒是抬起头冲阿珩温和地笑笑:“这些日子里姑娘自学秦字,领会的速度颇快,令在下佩服。”

      距他们向王老将军辞行,往咸阳方向赶路已有五六日了。这些日子里,星魂只是淡淡吩咐子夜照顾好阿珩,教会她基本的常识与语言,便丢下两人自顾自地闭关去了。赶路他都是自己坐在马车里入定,完全不理会两人,准确地来说是不理会阿珩。毕竟路过城市时,他好歹还会对子夜说声怎么安排,对于阿珩就是完全不搭理状态。

      对他莫名的态度,子夜温和地向阿珩解释,他需要时日调好内伤,咸阳还有事等着他去处理,请她不要介意。

      阿珩对子夜这种说法倒是半信半疑,因为她感觉星魂不愿理她,在闭关是为了她那日种下的【同心蛊】。她对这种蛊其实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知道的坏处比好处又多,这种东西她自然不能对他讲了。

      子夜倒是清楚星魂心里怎么想的。这种从未见过的蛊术被人种在体内,而施蛊人自己又解释不清,猜忌上心头,偏偏这人还未进阴阳家真成为自己手下,随时都有可能被月神插手带走。星魂心里实在膈应得慌,对于阿珩自然是冷落了几分。

      但实际上在阿珩看不到的地方,星魂还是处处细心地让子夜注意,好好照顾着她。他那位大人,着实是个心口不一的典范。

      阿珩一个刚接触不久的人,自然揣摩不透星魂的性格,遭受这样的待遇,自己倒也猜到了几分。所以她这几日潜心学习了一下秦语,又钻研了下《蛊经》,将记忆里忘了大半内容的【同心蛊】作用重新记了起来。

      “姑娘不用担心,大人他只是在调理内伤。很快就会好的,好了之后还有很多地方还需要姑娘多多帮忙。”子夜温和地安抚。

      阿珩对此不置一词,默了默,又向子夜递出一根布条。子夜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

      【还要何时到?】

      他看完笑笑:“快了,明日启程后再赶上一天多,我们便能到达咸阳了。”

      阿珩颔首向他致谢,同时再递出了两个已写好的布条。一个用细绳仔细系住,一个松散能打开。子夜心里小小地疑惑一下,接过两个布条,先看起了松散的布条。

      “姑娘的话,我一定交于星魂大人。”子夜向阿珩点头行礼。显然这张布条上面写着将系住的布条交于星魂,这已不是他所能看的内容了。若是星魂愿告诉他,他也是能知的。

      阿珩翻出前几日子夜教她的礼仪,退后一步,像他拱手施礼。有些地方还不规范,但做起来也有模有样的了。子夜因手上不得闲,只好向她点头还礼。两相还礼之后,阿珩又转回了房屋里,带上了木门。

      子夜看着木门在眼前合拢,缓缓吐出一口气,再回首,紫色的衣摆出现在视野里,吓他一跳。

      “子夜见过月神大人。”他连忙弯腰。

      月神停在他身前隔着眼纱冰冷地看着他,顿默了许久。子夜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手中握着的那系住的布条,心里发紧。若是她开口询要的话,他不能不给。但此举实际羞辱了星魂,大人一定咽不下这口气,而星魂现在又不能对她做什么,更为憋屈。

      他默默地等待着月神的发话,心里转过无数的念头思索如何应对。手里举着一堆东西,倒是手腕累得不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月神终于移开了眼神,迈着她的小步,慢慢离开。

      终是没让星魂大人受到两难的境地。子夜心里松口气,目送她远去。心里也一阵暗碎念。这女人明明奉旨要守在前线为大军祈福,驻守,结果星魂大人一个返程就跟了上来。真是不知是想断了星魂大人上升的路,还是继续跟大人抢人,亦或者两者皆是。

      思及星魂这些日子对阿珩的态度,他不禁又替他着急。一个竞争对手就跟着的,他家大人还这么给脸色,真是让他焦心。也幸好月神那么高冷的人做不出招揽的事,同行许久也未见得对阿珩伸出招揽的手,这让他又有些宽心。

      长长地叹口气,自觉自己操碎了心,子夜抬手敲了敲门,终于将吃食送了进去。

      ———视角转移线———

      阿珩关上门,心里松了口气。反正她是把【同心蛊】的好处都说出去了,也捡了些坏处。好坏并掺,那小子看了后该是放下疑心了吧。要不是决定跟着他了,双方都在谋划自己的利益,需要一定基础的信任,她才不屑于去同一个外行人讲清楚这些事。

      【同心蛊】这东西很宝贵。它是上古时期九黎人情人之间为了互通心意的工具。有情人间种下这种蛊,便能互通对方的感知情绪。蛊虫成长起来后,甚至能为对方分担部分伤害,而且这种蛊传说还是涅槃重生使死人复活蛊的前提蛊物。

      好处很多,短处也不少。施蛊人要时时为子母蛊虫提供营养,也就是要有深厚的功底。否则蛊虫得不到营养,就算种下了也是处于休眠状态,或者永远是幼虫形态,能微弱地感觉情绪时好时坏。且不提要讲蛊虫养大耗费多少功力,便是为对方分担伤害这种功效,也是对施蛊人自损三千。

      若是中蛊人受伤,子虫受伤,这边母虫就会感应到受刺激吸取施蛊人身上的力量通过不明地渠道送给子虫,使子虫得到治疗能为中蛊人治伤。但母虫智商并不高,吸取施蛊人的力量往往超过平日的两倍以上,偏偏施蛊人还无法控制。如此掏空功力,对施蛊人来讲是个极大的负担。

      这些平常用途都如此费心费力了,更别提将蛊虫提炼进化成涅槃起死回生的蛊。那虽是能救人一命,倒也是添上了另一命。以命抵命,还有更多要求,复杂至极,麻烦至极。

      因此后来倒鲜有人炼这蛊术,因这蛊虫也极为难寻。从上古遗留下来的虫卵能培养出幼虫的,也就唯这一对而已。而这一对,也是她在《蛊经》上看到好奇,询问了叔叔,叔叔才将其赠予她,并自耗功力为她催成幼虫养于身体里,望她慎用的。

      星魂对她谨慎,疑心重。她又何尝不是?经历了那些事后,她又怎会像三岁儿童般轻信于人。哪怕星魂于漫天箭雨下救了她,又答应帮她复仇,还帮她调养身体。即使她心里有些动容,但她还是秉持着一丝警惕。

      所以她给他种下了这蛊,因为她知道她功力不够,这虫成长不起来,因此对星魂,对她损害不大。而她也能通过这蛊侧面判断他对她是否有欺骗。长久的合作,她信不过人心,唯有自己去判断,通过蛊术去了解。

      她知这小子定会心起膈应,倒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样。也是她犯蠢,没有夜里偷偷去给他种下。这几日里自己反省了几次,也实在想不清为何自己会做出这么不计后果的事。其实这类似的蛊她还有其他,也不一定要选择这个名字听起来就让人误会,而且副作用那么大的蛊。她深切地想了想,多半还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蛊目前阶段是唯一她不用费心先培育出来,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操心的原因。

      她这么思忖着,丝毫看不见自己玄衣下,那靠近胸口的背后,淡蓝色的火焰图案明明暗暗。

      她伸了个懒腰,行至到案牍前,看到那躺在案牍上堆满的竹简与布条,笔墨散了一桌。自己为了让那小子安心,这些天天天将楚语与秦语对比学习真是让她心力交瘁。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用一种语言来说话呢?

      子夜见布条上的字夸她聪慧,学得快。但他其实不知,这布条上,还有他会如何说,都是阿珩自行推测后根据楚语的念法一个字一个字在秦简上找,慢慢对应地。这种浩大的工程真的磨死人。

      不满地踢了踢案牍,心里转过一个念头。这些日子里星魂对她不怎么搭理,而子夜虽然会看着她让她不要逃离,但现在子夜在隔壁侍奉着星魂,而同行的那个冷冰冰的女人也不搭理她。如今也快要到咸阳了,也将要入那所谓的阴阳家,若是自己的秦语还如今天这般半吊子水可不行。她一点也不想受谁轻视。

      思及此处,她锁紧了门,然后从窗口一个翻身跃出,跳出了屋内。她要去好好转转这个城市的贫民窟,看能不能有人让她捡个现成种蛊学秦语。

      她朝身后的客栈望了眼,再抬眼看看天空,艳阳高照,记下时辰,便灵活地消失在于原地,寻不见踪影。

      ———视角转移线———

      子夜小心翼翼地负手侍奉在一边,暗暗地打量着身旁捏着布条看的星魂的脸色。

      他面色沉静如水,一双幽蓝的双眸深不可测。虽然这些年星魂性格大变,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但子夜好歹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还是能从他的细微处知道他的心情。

      比如此刻,他就捕捉到了星魂眼里一闪而逝地轻松。

      “这小哑巴,倒是有趣…”星魂漫不经心地挂起笑容,手里火焰翻燃,将手里的布条燃烧起来。

      “大人可有碍?”子夜适时地开口问出了他最关心的事。

      星魂摇头:“无碍,是我多心了。”这虫既然是幼虫,那小哑巴也养不大,那么放进他身子除了时好时坏的感知情绪外,对他也没多大坏处。

      反正这感知情绪是双向地,他那‘魂咒’不起反应,她自己又递上来一个让双方都放心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这些天来他日日查自己的身子也没见有何异常,如今小哑巴也解释了,他也可以适当地放下些疑心。毕竟她也要是自己人了,对于自己人,还是要给予一定的信任。

      “无事便好。”子夜松口气地笑笑。

      星魂淡淡的点头,正准备下床进食时,窗口却突然被扣响。两人谨慎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子夜行至到了窗前,一把将窗户推开,一只鹰便飞了进来。

      见到鹰,两人都同时眉头一皱。鹰飞了进来,冲两人鸣叫一声,便落于子夜的肩头,亲密地用头拱了下他的侧脸。

      子夜伸手安抚了一下,便取下鹰推上的布条,递于星魂。

      接过布条的星魂展开一看,原本平静的脸瞬间被打破,眉头蹙了蹙。

      “大人,怎么了?”子夜见此便知来了不好的事,不由得担心。

      “胡亥公子出宫游玩被人绑走,据影密卫探查报告,人应该是已被带出了咸阳。”星魂沉声缓慢道“影密卫估计脚程,算到贼人带着小公子应该到了这附近。”

      “秦王下令,让我们搜救小公子。”

      “我们仅几年前远远与小公子见过一面,不熟悉长相,茫茫人海,这该怎么下手寻找?”子夜听完,有些发愁。

      星魂思索一番,对他开口:“你去将小哑巴带过来,可能这事,她会帮上忙。”

      “诺。”子夜心里奇怪但依旧听话地颔首领命,退了出去。

      星魂看着手里的布条,眉头紧蹙。这究竟是哪个败国余孽会有如此强大的本领,在咸阳秦王眼皮子底下,在影密卫的保护下绑走胡亥。

      他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

      ———TBC———水透雾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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