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事外》罗迦

10、登高

　　返回的路上，也不知是因为我已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城市规划上还是因为街灯点亮了我的眼，我发现很多女孩子都偷偷的用眼角打量徐若峰，个别大胆的还向他抛个眼波。徐若峰也不客气，左右逢源的四处点头卖笑，只差没掏出纸笔上去问别人姓名年龄体重三围家庭地址电话号码了。想来也是，他有钱有色，大概还有点才，本人也很好“女”这一口，个性又圆滑，就算真有什么缺点也早被他藏起来了，这样一个伪完美男人还能不吸引人，那女的估计是瞎眼了。不过这场面让我想起了罗马假日里的公主出行时向围观群众挥手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笑什么？”夏江轻轻问到。
　　“我猜秀兰这会儿一定气得抓狂了。”
　　我编了个理由搪塞了下，没想到却被徐若峰听见了，他退到我身边低声说：“秀兰若抓狂决不是因为我对这些姑娘们的一片心意，而是因为你跟了我出来。”
　　“听起来像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
　　我真想扑过去撕烂他那张狡猾的笑脸，不过还是涵养好的忍了下来，“那我回去向她道歉好了。”
　　说着就走到了岔路口。见徐若峰毫不犹豫的左拐，我一下子站住了，“你去哪里？”
　　“回家啊。”他的眼睛在灯光里闪着钻石般的光。
　　“那应该往右啊。”我指了指转角处的当铺，“我们刚才在这里左转的。”
　　“若谁都有你这好记性就不用担心迷路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我带你去看个东西，稍微绕个远路。”
　　“稍微是多远？”
　　“远到明天早上才能回去。”
　　我顿时愣住了。
　　他大笑着走回来，拽着我的衣袖，边走边说道：“是该说你过于谨慎还是过于实在呢。放心吧，我可不敢耽误你向秀兰请罪的时间！”

　　纳闷的跟着徐若峰走了半天，周围越来越热闹，似乎我们正向夜市中心靠近，而我也渐渐闻到了湖水的味道。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一条条画舫停在湖边，在七彩花灯的点缀和水面波光映衬下显得那么似幻非真。钟鼓乐声在空气中荡漾，和着四面鼎沸的人声，又是那样的欢腾喧嚣。
　　“这里是？”该不会是青楼吧，虽然这也是穿越定理之一。
　　“琉城一绝，彩灯艺舫。”徐若峰介绍到，“姑娘们比拼才艺，寻找情投意合之人的地方。”
　　“……那，你是来找哪位姑娘？”我算是发现这家伙走哪儿都不忘这档事儿。
　　“不就是身边这位？”
　　我翻了翻白眼。徐若峰同志的话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不能当真的，剩下的百分之一则只能当放屁。
　　人越来越多，才一转眼我就看丢了夏江。正要跟她主子禀报，人家却老神在在的先开了口，“不用担心，她自然找得到我们。”接着就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人流汇聚的地方拉去。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我被他抓的疼了，不免加重了语气。
　　他轻轻叹了口气，索性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转回到我身边，探手拦着我的腰。我才要挣扎就听他说了句“别动，一会儿就好了”，接着耳边便只剩下风声。
　　他竟然抱着我腾空而起！！这……这就是轻功！？？我还没回过神，就见他在空气中虚踩了两下，然后落到一艘艺舫的船舷上，他并没有停下，只是在这里借了个力，便又跃上船上的数层高的凉亭，几个起落，他终于稳稳的停在了最顶层。我刚被他释放就看见面前立着四个漂亮姑娘，她们本来在抚琴，此刻却被他那冒失的举动惊得花容失色。不过徐若峰并没有道歉的打算，他理了理衣服，向那四位姑娘调侃道：“没想到要上出云阁这么困难。”
　　一个翠绿衣裙的姑娘走上前来，向他福了福，道：“二少爷若有此雅兴，只要提前知会一声，别说这出云阁，就是整个天澜舫都会能为您歇了业。”
　　“千万别！”徐若峰连连摆手，“要是让大哥知道我随随便便就坏了家里的生意，他会一掌劈死我。”
　　那姑娘一笑，嘴角亮出两个酒窝，登时可爱了三分。她将目光移向我，轻轻点了下头，道：“听说府里来了位贵客，想必是这位姑娘了。叶湄见过姑娘。”
　　我慌忙还礼，“叶湄姑娘多礼了，我叫程昭。”
　　叶湄似乎还想给我介绍其他人，徐若峰已经开口了，“你们下去吧，我们在这儿待一会儿就走。”叶湄领着另外三人敛裙告退，又被徐若峰叫住，“上壶菊花茶，要凉的。”
　　待她们走了，我贼贼的问这位二少爷，“这也是徐家的产业？”
　　“是啊。”
　　“那要怎么挣钱？”我能理解青楼的运营模式，但这里似乎不是。照他的说法，感觉更像是自发性的组织。
　　“你在向我打探商业秘密？”
　　“不需要，我明白了。酒水服务费。”为姑娘们提供最好的展示环境，然后向来这里欣赏的观众腰包里掏钱。
　　“你脑子转的挺快嘛。”徐若峰斟好茶，递了一杯给我，冰凉甘甜的味道让我精神大振，等着他继续大卖关子，“那，你猜得到我带你来的目的么？”
　　我捧着茶连喝了好几杯，最后还是只能摇头。
　　他笑了，比这里任何一艘艺舫的彩灯更加耀眼，比那舒爽的菊花凉茶更加沁心。他拉着我走进围栏，抬手一指：“你看！”
　　我循着那方向看去，一开始不明白他要我看什么，一秒钟之后才察觉，他让我看的正是脚下翻涌的那片辉煌壮阔、延绵无边的灯海。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居高临下，因为高处自有一种超然超脱的快感，让人沉迷。就如我现在这样。
　　“午膳时，你和我看得应该是同样的东西。我说得对么？”他轻声问到。
　　我点点头，不想发出声音坏了这静谧的画面，他也没有再出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记起来至少要表示一下，“谢谢。”
　　“这里可是全琉城的最高点，只有全国第一流的才女才能上来这里。被你占去的这片刻里，徐家就损失上百两银子，你说吧，要怎么谢我？”
　　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典型啊。我想。“既然又是我的错，那我就回去一并向秀兰悔过好了。”前些日子我终于打听清楚了，秀兰是徐府大少爷的丫环，深得大少爷信任，甚至帮忙打理大少爷名下的徐府财产。既然徐若峰提到这里是他大哥管的，那我向秀兰认错也说得过去。
　　“你呀！”徐若峰苦笑着敲了下我的头，从我手中取下杯子，说到，“那我们还是赶快走吧，不然秀兰真的会被你气死的！”